安也安抚一般摸摸小桃的脑袋,又道:“别怕,他不吃,你便自己吃。” 小桃心有余悸看了看郁宴,见后者无甚反应,这才安心接下。 天色渐暗,晋王府中忙碌人影渐渐歇下。 小桃每日需得去主院汇报安也言行,她走后,院中便只剩一房之隔的两人。 玄窗处点起烛火,将郁宴身影隐隐勾勒在窗纸之上。 安也托腮望着那道暗影,突然开口:“郁侍卫。” 过了片刻,窗外传来一句低低“嗯”声。 周围声音停了,万籁俱寂,天地之间,似乎只剩下一个郁宴。 这情形,倒是和她第一次见这木头时有些相似。 安也想起白日里小桃说的,便问:“昨日散落的糕点,是你打扫的?” 那头沉默良久,又是“嗯”了一声。 他的嗓音穿过玄窗,落进安也耳中,带了几分藏不住的疲。 “为何?”安也又问。 窗外一片寂静,郁宴垂眸,并未答话。 鬼使神差吧。他想。 鬼使神差一般,他想去看看那个花了整整一天时间做出的食盒,盛上了何种糕点,又摔成了什么样子。 他的脑中闪过那底部断裂的食盒上。 但似乎,那并不是他送去的那个。 见他许久不答,安也也并未追问,沉默片刻之后,忽然问道:“郁侍卫,你与那个刺客,原是旧识,对吗?” 烛光幽微,郁宴目光忽的一转,似要透过薄薄窗纸,进攻一般落在榻上人的脸颊上。 他并未答话,眼中已然平静的湖水再度翻涌起来,握剑的手因用力而捏出白痕。 “我并不是想威胁你什么。”安也道,“你的过往,我也无意知晓。” “我说这句话,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 月色寒凉,微光自房中透出,给黑暗中的男人撒上昏黄弧度。 他沉默的听着房中的女人道:“人这一辈子,会遇到许许多多的人。有的人善,有的人恶,形形色色,不过过客。往事不可追,我们左右不了旁人,只有向前看,走好脚下的路。” 女子声音柔和,那些语句像是揉进了清风,一股脑灌入他耳畔。 什么善恶,什么旁人,他这样的人,根本就是无路可走。 他觉得自己应该学荣晋之那般嗤笑一声,却笑不出来。 似有柔韧野草扎自无尽焦土中生出嫩芽,又似浓黑之中突然出现一抹光亮。 郁宴垂下头,心中莫名有些酸涩。 于是,他轻轻地,自鼻腔中又发出一声“嗯。” 作者有话说: 郁侍卫,你完啦,你——(填空题) 感谢在2022-07-02 22:26:04~2022-07-04 22:26: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阳光 5瓶;是阿咸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那双藕色绣鞋与黑靴站在一侧,合该是一对相配的璧人。◎ 刺客之事,荣晋之派出去的人探查几天,都没带回什么有用的信息。 毕竟刺客出自夏国,天高路远,想要查,就更加困难的多。 时光流转,不过转瞬,已到重阳。 前日宫中下了帖子,点名要安也这个挂名郡主一同前去。 那帖子是直接送入晋王府的。安也和荣晋之这段关系,虽无实名,却也并未费力掩藏,连宫中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认了的。 安也醒来时,荣晋之送来的衣裳已经搁在房中,那是一套淡绿衣裙,裙摆还用金丝绣了飘飞蝴蝶。 小桃将衣裙托到她身前,喜滋滋道:“真好看,夫人若是穿上,定能艳压群芳。” 安也随意瞥过一眼道:“绿色跳脱,我不喜欢。换成衣柜中那条藕色裙子吧。” “藕色裙没甚装饰,会不会太素净了些?”小桃犹豫问。 安也摇头,“就是素净才好。” 她一个‘重伤’病人,当然要穿的素净些。 换上衣裳,安也再给自己上了个加强版病弱妆,她前世咖位小,剧组化妆师不够时,常有自行上妆的时候,经年累月的练下来,她也会的一手不错的化妆术。 一切准备就绪,安也由小桃扶着,一步一挪,愣是花了一个半个时辰才走到王府门前。 路上不见郁宴,安也边走边问,“郁侍卫呢?” “回夫人,郁侍卫已在府外等着了。”小桃答。 “荣晋之这次没带吴二,反而带了郁宴?” 小桃点头,回忆片刻又道:“平日里有比较重要的日子,王爷向来是带着郁侍卫的。” 安也了然点头。 郁宴武功高,长相也好,比起吴二,显然更有面子些。 府外停了一辆宽敞镶金马车,郁宴牵马站在前头,荣晋之则立在车厢一侧。 荣晋之早就等的不耐烦,一见人来,他便气冲冲道:“怎这般慢……” 话说到一半,安也抬脸看他。 荣晋之那话硬生生卡在喉中,左右说不出口了。 他这几日一直忙着推进计划许久的‘大业’,去看安也的时间也并不算多,她看起来比上次见到更憔悴了些,周身营造这一种易碎的纤弱病气,这病气非但不惹人嫌厌,反而平白与她增了不少弱柳扶风的倾城之姿。 口中的话自腔中绕上一圈,满腔埋怨尽数变成了怜惜,他大步上前,扶住安也,柔声道:“你身子这般不好,不若今日就歇在府中,宫中那边,我去帮你道明缘由。” 安也眉上青黛似蹙非蹙,摇头道:“圣上亲自下旨邀我赴宴,若不去,怕是欺君。” 欺君之罪,不止是她要砍头,势必也会连累到晋王府。 荣晋之听罢,沉默片刻才又道:“委屈你了。” 这不是安也自他口中第一次听到这句话了,她对他柔柔一笑,带着满满‘舍身为人’的意思,而后道:“为了晋郎,不委屈。” 荣晋之见她这般懂事,心中柔软更甚,自觉她比入府前变了许多,如今的模样,倒是更让他心喜些。 他虚虚揽了下安也,让她的手搭在自己胳膊上,这才注意到她身上藕色衣裙,又问:“怎得不穿我送去那件裙子?” 他今日也穿着淡绿锦袍,那颜色是他刻意挑的,为的就是搭他的外衫。 安也拢拢衣衫,笑容变得有些落寞:“我如今病气缠身,哪撑得起那般鲜艳的颜色。” 说罢,她又意味深长道:“这绿色,配王爷,才最是合适。” 这个时代,绿色还不曾有什么旁的含义,荣晋之听不出她话中的门道,只觉得她是在夸自己,赞同的点点头道:“我的确偏爱绿色。” 他顺着安也的话往下想,现在也确实觉得安也柔弱模样和活泼绿色不怎么融洽,反而是与藕色衣衫更相配些,便也不再说什么,只是道:“来,你身子弱,我扶你上马车。” 这话一出,周遭站着的奴仆皆惊得瞪大了眼。 他们服侍王爷多年,自然对他的脾气多有了解,王爷向来骄傲,什么时候对人这般体贴过?竟还会亲手扶旁人上马车?!这不是他们这些下人的活计吗? 周遭暗潮涌动,安也不知道,自上次教训完李婆子后,她的地位在晋王府奴仆心中又升了一层。 她如今的注意力尽数落在了郁宴停在她身上的目光上。 那目光似有似无,带着独属于郁宴的淡漠感觉,又似乎带了些不易察觉的侵略感。 他在看她。 郁宴很少这样看她。他的目光总停在她在周身,看花看草,独独不落在她身上。 安也忽然改了主意,不想这么快登上马车了。 她没有回望,而是侧了侧身,状似无意间避开荣晋之的触碰,莲步轻移,踏上车前摆着的木凳。 美人一颦一笑皆绝色,几乎在场的所有人都在注视着安也,看她裙角提起,露出一双同色绣鞋。 然而这般养眼画面,却偏生出了意外。 似是抬步时不小心牵扯到了腰间伤口,安也忽然轻呼一声,身子毫无预兆的往郁宴所在的方向倾倒。 荣晋之一愣,刚要去扶,却见有人快他一步,先行扶住了斜在半空中的安也。 郁宴的手放的很规律,就算是扶,也只是用一臂撑在安也肩头,没有半分逾矩。 “怎么样?可是伤口疼了?”荣晋之紧张问。 安也垂下眼,浓密睫毛盖住眼中明晃晃的用意,摇摇头。 她伸出手,借着郁宴按在她臂上的力道起身,似是方才走来时耗了气力,雪白柔夷举的很低,堪堪擦过郁宴半握着的手掌。 郁宴臂间肌肉紧了紧。 但只是轻轻一触,那手便越过他,递到荣晋之伸来的掌中。 郁宴眼皮微垂,视线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胸中似乎燃起点点心火,烧上了他眼中那片晦暗深潭,竟让他生出些许荒唐一般的失落。 随着女子借力起身,倒在他臂间的力道也逐渐减弱,郁宴心中那股失落也随即膨胀起来。 不愿去深究失落的缘由,他垂下眼,尽力让自己恢复那副冷淡模样,却在这时,似是力道太大带出的惯性,安也另一只手无意一般往上一抬。 她侧着身子,另一只手不偏不倚的碰在他垂在身侧的左手上。 不等郁宴反应,那只手便弯起指尖,温热指腹自碰到他掌心时轻轻一勾,如轻羽一般扫过,一触即分。 酥麻的痒意顺着掌心瞬间蔓延至全身,郁宴呼吸一滞,微妙的心火像是被风一吹,瞬间蓬勃而出。 那股失落被心火燃尽,他心中刹那间一片空白,忽而撤了臂膀,往后一退。 “啊...”没了支撑的力道,安也轻呼一声,复又向后倒去,幸而另一只手还放在荣晋之掌上,经他一拉,才又重新站稳。 荣晋之认识郁宴的时间不短,自然也了解他的性子,他从未见过郁宴这般莽撞,是以下意识便觉得是周遭出了变故,拉起安也之后,他伸手往安也身前一挡,警惕问:“出了何事?” 然而他预想中的变故并未发生,周遭静悄悄的,奴仆们迷茫看来,只有郁宴直挺挺单膝跪地,他语气生硬,似带了些喘意,道:“属下失职。” 荣晋之蹙起眉,狐疑看他,刚想再问,安也却抢先冷下脸,嗔道:“不过寻常接触,郁侍卫这般防备,竟是连我的性命都不顾了吗?!" 话说的虽重,但若仔细一听,反而不带多少怒意,不像是在苛责,反而像是……说给旁人听的。 听到这话,荣晋之倒是明白了。 他认识郁宴的这些年,后者确实不近女色,其至会因为一点小小接触自而兀自躲远,刚才他突然退后,怕是不小心碰到了安也。 郁宴和安也……这几日确实走得近些,他虽信任郁宴,但到底是男女有别,心中难免生出几分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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