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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别哭了，娘娘本就身子不好，你这样让她看见了，她又如何安心养病？”是芳玉的声音。 风箫寒守在谢语凝身边，离得远，几乎听不清芳玉的话，他犹豫了一下，出于想要尽快摸清状况的考虑，便往门口靠近了一点。 枳汐压低的声音这回风箫寒倒是听真切了：“你说，皇上真的会相信谢家吗？” “当然会！” “可是，已经判决了，全是死罪，全是死罪啊！若是小姐知道了，她还怎么活！”枳汐已经满是绝望哭音。 “你别激动，”芳玉冷静道，“虽已判决，但那不过是群臣相逼，陛下不得已使出的权宜之计，不然，陛下又何需借口所谓的批命，把行刑时间推至年后？” “可是……”枳汐声音哽咽，“真的还能有转圜吗？毕竟是那样的罪名。” “相信陛下。”芳玉的声音很冷静，“陛下知道谢家是被冤枉的，也知道谢家不可能通敌，所以他一定会在行刑之前查清一切，还谢家清白。” “那，我们要不告诉小姐吧，不然，我怕她撑不下去了……” “不行。”芳玉叹道，“娘娘和陛下闹成那样，加之妙兰姑娘的死，她早就不肯相信陛下了。若是让娘娘知道了谢家已经定罪，她身体如此虚弱，怕更是回天乏术。而且，近段日子以来，娘娘受到了接二连三的打击，就算肯信，担惊受怕也无法避免，情况只会比现在更糟。” 枳汐沉默了，显然也认可了芳玉的话。 芳玉又是一叹：“别多想了，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照顾娘娘，等谢家平反，陛下就能接我们出去了。” 对话的声音渐止，风箫寒却呆住了。 他都……听到了什么？ 谢家通敌？妙兰死了？他和谢语凝之间闹得很严重？居然是他把谢语凝打入的冷宫？ 这都什么跟什么？ 这一切，为什么和他认知里的完全不一样？ 风箫寒觉得自己的脑子都快要无法运转了，听了这么多，思路却更加缠绕，仿佛整个世界都变了。
第564章 无一幸免 第一个梦，到这里戛然而止。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风箫寒躺在床上，久久回不过神。 梦里的一切无比清晰，就连枳汐脸上的表情，风箫寒似乎都能忆起。 他出了一身冷汗，看着在他旁边安稳睡着的谢语凝，风箫寒只觉得心有余悸。 怕吵醒人，风箫寒小心翼翼的把谢语凝留在怀里，紧紧的拥着，直抱到起身上朝的时候，心里的那些恐惧才逐渐散去。 清醒过后，花了大半天调整，风箫寒都已经准备把那个梦忘却了，可没想到，当天晚上，他又梦到了冷宫，而且梦境的内容，居然接上了头一晚的事情。 而这次的梦，风箫寒虽然依旧搞不清状况，却发生了一些突发状况。 他看到了秦芷音。 梦境里，芳玉去熬药，谢语凝中途醒来，说自己身上不舒服，让枳汐打点水进来替她擦擦身子。 冷宫里没有宫人伺候，一切都要自己动手，枳汐便跑去烧水了。 因着冷宫无人会来，看着她们的嬷嬷不知道为什么也很少打扰，枳汐和芳玉忙不过来的时候两人同时短暂离开谢语凝屋子的情况也不少，是以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对。 可就在枳汐离开后，秦芷音带了莹儿，主仆二人一同出现在了谢语凝的榻前。 谢语凝此刻还醒着，以为是芳玉，听到动静便睁开了眼睛。 “醒了？”秦芷音是笑着的，脸上的表情却是扭曲和快意。 谢语凝没有理她，直接闭上了眼睛。 秦芷音像是被她激怒了，表情狰狞道：“怎么不说话了？你不是很能耐么？对皇上那样恶劣，却还能换来皇上的百般护佑。其实本宫真的不明白，你到底哪里好，值得皇上那样对待？” 秦芷音一身华服，身上的衣裳高调张扬，头饰更是奢华夸张，装扮同她“盛宠”时期就没什么变化。 风箫寒看着这样的秦芷音，本能的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怎么觉得，这个样子的秦芷音，和谢语凝最初入宫的时候更为相像？从被他禁足锦承宫之后，秦芷音再被放出来，整个人已经收敛了许多，不管举止还是装束，不论被迫还是主动，至少都不该是这个样子。 秦芷音说话刺耳，谢语凝却依然没什么反应。 这样的态度，明显让秦芷音更为愤怒，她死死瞪着谢语凝，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笑了起来：“对了，你还不知道吧，谢家上下已经定罪了。” 果然，这句话一出，谢语凝立刻看了过来。 秦芷音顿时更得意了，残忍道：“谢家上下，你的父亲母亲和兄长，哦，还有你的嫂子和孩子们，全都……判了斩首。” 秦芷音最后几个字说得极慢，却又极其清晰，仿佛是故意折磨谢语凝的一般，在最后还不忘补充：“无一幸免。” 这话一出，谢语凝先是愣怔，随即很快激动起来，她强撑着直起身，死死凝视着秦芷音，用尽了力气道：“不可能！你一定是在说谎！”
第565章 等不及了 谢语凝这样的反应，终于取悦了秦芷音，她亲自走上前，靠近了谢语凝的身边：“我说谎？呵，你看看你现在这样子，我有说谎的必要？” 秦芷音猛然捏住了谢语凝的下巴，细细审视起了她的脸：“啧，我真是不明白，你到底凭什么，分去陛下那么多的在意？凭你这张脸么？” “可我怎么觉得，你这容貌，和我相比实在算不得什么。而且，你瞧瞧你这狼狈样儿，眼窝都陷进去了，若是陛下看见，会不会做噩梦？” 一旁的风箫寒早已是怒极，奈何他吼了，上前干涉了，却没办法阻止一分一毫，看着这个耀武扬威的女人，只觉得头一次如此厌恶。 秦芷音对此无知无觉，注意力仍旧在谢语凝身上。 她捏着谢语凝的脸，暗暗用力，没一会儿就掐下去了一个指印。 谢语凝却根本没有力气反抗，只直愣愣的盯着她，似乎只剩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试图从秦芷音的反应中抓到一线生机：“皇上不会轻易给谢家定罪，真相还没查明，不可能……” 见谢语凝根本不在意自己的挖苦讽刺，秦芷音突然觉得没意思极了，狠狠甩开了谢语凝，谢语凝支撑不住，随着秦芷音的力道摔到了床沿。 风箫寒眼睛都要充血了，试图接住谢语凝，奈何根本碰不到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她险些跌下床榻。 秦芷音已经不耐烦了，她冷哼一声，看了站在身后的莹儿一眼，莹儿立刻会意，从兜里取出一个药瓶，倒出黢黑的药碗递到了秦芷音的手上。 秦芷音拿着药丸慢悠悠的上前，重新捏住了谢语凝的下巴，抬起了她的脸：“谢家上下都必死无疑了，你身为谢府嫡女，居然还在这里苟延残喘，你可真是谢府的好女儿。” “你闭嘴！”谢语凝发了狠的瞪她，“谢家不会有事！” “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秦芷音冷笑，“不过，你大概看不见他们人头落地的那一天了。” 说着，就把药丸强硬塞到了谢语凝的嘴里，逼迫她咽了下去！ “秦芷音！”风箫寒怒吼出声，直接上前想要甩开秦芷音，奈何根本做不到。 秦芷音满脸恨意，确定谢语凝咽下药，才跟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甩开了她。 “你放心，这药虽毒，却不会立刻致命。”秦芷音笑得残忍，“你会痛上整整三个时辰，等受够了折磨，体会了肠穿肚烂的痛苦，才会慢慢死去。” “原本，我是打算让你亲眼见证你的亲人死在眼前的。”说着，秦芷音就有些叹惋，“可惜，我等不及了，看着皇上直到这一刻还在为谢家奔走，我突然就没了耐性。” “虽然谢家的事已成定局，便是皇上也已经没办法更改，但看着他时至此刻心里还念着你，我就一刻都不想再等了。” “正好，你这破身体估计也撑不到行刑那日，陛下今天临时出宫，一时半会儿也赶不回来，趁着这个机会，我索性就来送你上路了。”
第566章 不敢细思 秦芷音的声音逐渐飘散，整个画面也开始迷糊，正处在极度愤怒和绝望中的风箫寒还不及反应，就猛然睁开了眼睛。 这第二个梦，几乎让风箫寒心力交瘁。 他心事重重，一连几天心神不宁，只要一想到梦境中的最后一幕，风箫寒就险些压制不住自己的暴怒因子。 明明，只是个梦而已，可风箫寒就是无法释怀，就好像是某种化不开的执念，牵扯着他的灵魂，让他根本没办法只把那当做一个梦境。 幸好现实中的谢语凝安然无恙的待在他身边，才勉强稳住风箫寒动荡的心神，可饶是如此，如今听到“秦芷音”三个字，风箫寒都没来由的冒出阵阵狠戾。 哪怕他所经历的记忆里秦芷音没有做过那些事，且秦家已经不复存在，秦芷音就算留了一命伺机报复，也绝不可能像梦中那般耀武扬威。 风箫寒可以确定，梦里的事情没发生过，未来大概也不太可能发生，理智告诉他，他不应该因为一个梦影响到自己的判断，但只要一想到谢语凝被喂下毒药的场景，风箫寒根本维持不住所谓的理智。 就在刚刚许岩提到锦承宫的瞬间，风箫寒甚至在想，要如何折磨秦芷音，才能消解他的愤怒和绝望……若非谢语凝在，他可能就真的失控了。 风箫寒闭了闭眼睛，甩开纷杂的思绪，重新看向怀中安静睡着的人。 这一看，就无意识的看了许久，风箫寒脑子里不由又想起了冷宫里的谢语凝。 他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梦到那一幕，他的阿凝，明明该被捧在手心小心珍护，怎么会…… 风箫寒心口抽痛，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也不明白为什么会去执着一个缥缈的梦境，可就是，控制不住的后怕和惊骇。 兀自出神了一会儿，风箫寒挪过去和谢语凝紧紧靠在了一起，感受到谢语凝平稳的呼吸，风箫寒混乱的大脑才得到了片刻休整，他强迫自己赶走了梦里那些可怕的画面，放空思绪，试图让自己尽快睡着。 距离第二次做梦已经过去了好几天，风箫寒之后再未梦到过后续，他以为，自己应该是不会再梦了。 可没想到，好不容易让自己睡着，却再次被迫沉入了那个他潜意识中不愿面对的画面，以及那个，不敢细思的结果…… 梦里，还是那间冷宫的房间，还是那几个人。 秦芷音给谢语凝喂完毒药，施施然站到了一旁。 刚吞下药，药效暂时还没上来，谢语凝猛烈咳嗽了几声，眼里却只有一片死寂。 此时此刻，她已经不在乎能不能活了，若秦芷音说的是真的，谢家上下已经定罪、无力回天，那她也就没有继续活着的必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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