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掩盖好行踪后,没过多久,就有一队通身萧杀之气的黑衣人走了过来。 为首的是一个背着一把长弓的青年,他生的古怪,面白无眉,一双细长黢黑的眸子,盯着人时让人只觉得汗毛乍起。 此人是平阴侯最倚重的杜家庶出三房的嫡子杜海,和杜江同出一房,而不同的是,杜海从内而外透着一种冷漠,简直毫无生人气息。 他是平阴侯最看重的一把刀,更是为他的嫡长子,平阴侯府未来的世子准备的左右手。 可是,今日处理师信之事,事关重大,平阴侯为防万一,还是将其派了出来。 “十一郎,吾等这一个月奔波往复,这才觅得这么一处地方,这是这条路最合适办事儿的地方。 您看,这片林子偏僻非常,且不远处就是香山,咱们把人处理了往山里一扔,那些饥饿的豺狼虎豹就能把尸体处理的干干净净,断然不会怀疑到咱们身上。” “嗯,先去设伏。” 杜海冷淡的应了一声,随后从肩上的箭筒里抽出一支箭,从怀里取出一块云锦帕子,慢吞吞的擦拭着。 一旁的黑衣人看了都不由打了一个哆嗦,杜家十一郎看着最冷漠无情,可实则暴戾恣睢。 他最喜欢的,就是一箭一箭射出,给“猎物”希望,然后在最后一刻——一击毙命。 据他所说,“猎物”濒死前,那绝望的眼神,是这世间最美的一幕。 弓箭是他的武器,更是他逗弄“猎物”的玩具。 “十一郎,家主说,此事事关重大,您……” 黑衣人正要劝说,杜海的眼神淡淡的看了过来,与之相对的,是那对着他的,锋利的泛着寒光的箭头。 “……那您别玩太久了。” 黑衣人飞快的转移了话锋,杜海这才调转箭头,找了一棵树三两下就翻上去坐在了一根粗壮的树枝上,唇角难得勾起一抹邪肆的笑容。 听家主说,这位十有八九是皇子呢。 不知道那些皇家中人,杀起来是不是更有感觉? 而远处,一个人影正在走近,他穿着东辰的院服,正一无所觉的走来。 一步,两步,看着师信越来越近的身影,杜海兴致变得高昂起来,无声的拉紧了弓弦。
第99章 “咻——” 师信一无所觉的走入杜海的射程之中, 只听闻一声尖利刺耳的破空声,一支泛着寒光的箭矢径直擦着他的鞋子,端端正正的扎进了冻的梆硬的土地里! 这一刻, 师信只觉得自己的血液都凝固住了,他下意识的转身就跑! 杜海随后慢条斯理的搭上了另一支箭,这一次,他瞄准的是师信的手臂! 利箭破空! 厚实的冬装也无法阻挡箭矢划破皮肤,师信只觉得手臂一疼,可是他来不及查看,便捂着伤口继续向前跑! 正在这时, 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 杜海眉头一皱, 知道自己不能再耽搁了, 随后弯弓搭箭,这一箭, 正对师信的后心! “信兄!趴下!” 熟悉的声音响起, 师信还来不及思考,就已经直接五体投地, 头顶一道箭矢划过, 带起一阵劲风。 与此同时, 一旁埋伏的刑狱司兵将也直接破雪而出,和一旁的黑衣人缠斗起来。 杜海顿时脸色一变,他们被算计了! “杀!今日绝不放过一个活口!” 杜海一声令下, 显然是不准备再顾及旁的了, 而这时魏思武也从旁边的树洞里爬了出来: “杜海, 你要杀谁?” 杜海震惊的看向魏思武,他没有想到长乐伯世子竟然也在此, 可是,开弓没有回头箭! “动手!一个不留!” 魏思武没有想到杜海竟是如此疯狂,他直接拔出腰间那柄忠君剑,站在路中间: “要杀他们!先我过这关!瑾瑜,你们先走!” 魏思武这话让杜海眼中的暴戾之气再也掩盖不住,他咆哮一声: “谁也别想走!” 与此同时,徐瑾瑜勒马在师信身旁,俯身伸手,急急道: “信兄,快上来!” 大雪纷飞,身后雪花和鲜血飞溅,马上的少年呼吸急促,长睫已经覆上冰晶,唯有墨眸沉静如海,让师信也一下子冷静了下来。 师信抬起那只完好的手臂,两人双手交握的一瞬,少年掌心的温暖源源不断的传入师信的身体。 他又被瑾瑜救了一次。 一如,曾经那个他万念俱灰的雪夜。 “驾——” 徐瑾瑜甚至没有多说一句话,直接就带着师信离开,杜海看到两人的背影,目眦欲裂,举箭欲射,可是却直接被魏思武用剑劈开: “你的对手是我!今日,尔等意图刺杀皇嗣,乃诛九族之重罪!还不速速放下武器,束手就擒,或可留下全尸!” 魏思武爆喝一声,黑衣人们一下子都懵了,皇嗣?他们要杀的不是一个平平无奇的秀才吗?! 而另一边,师信的一手抱着徐瑾瑜的腰,手臂的伤口都来不及处理,只听着耳边呼呼的风声,问: “瑾瑜,我们去哪儿?” 徐瑾瑜头也没有回,直接道: “去告状!平阴侯府已经图穷匕见,现在一切也该到了了结的时候了!” 一路疾驰,等二人到皇宫之外的时候,天色已经昏暗起来,守门的侍卫直接兵戈相向: “皇宫重地,何人胆敢擅闯?!” “吾乃圣上密旨亲封专使,今日有十万火急之事要面见圣上!” 马上的少年立刻翻身下马,小小年纪却已经有了寻常人所没有的沉稳气度。 随后,徐瑾瑜直接将那块金牌递出,侍卫接过一看,顿时脸色一变: “快!放行!” 随后,徐瑾瑜立刻扶着师信走了进去,他一边走,一边道: “信兄,放轻松,我们就要安全了。” 师信没有说话,只是抓紧了徐瑾瑜的手。 成帝今日好容易处理完公务,正准备放松一二,忽而冯卓便急急的走了进来: “皇上,那徐秀才来了!” 成帝立刻坐直了身子: “徐瑾瑜来了?可是平阴侯府对他动手了?!” 冯卓这会儿皱着眉,苦着脸: “哎呦,皇上哎,那哪里只是动手,那徐秀才这会儿一身血刺呼啦的在外面候着呢!” “那还等什么,快让人进来,传太医!” 不多时,徐瑾瑜与师信走进了这座天下至尊起居日常的宫殿,徐瑾瑜再怎么说也是见识过故宫的人,若是并未面露异色。 而师信这会儿因为失血过多,也是没精打采,自然不会有什么多余的力气去打量。 “徐瑾瑜?这是何人?” 成帝没想到徐瑾瑜不但自己来了,还带了一个人来,但即使如此,他还是能从两人中,轻而易举的分辨出徐瑾瑜。 少年今日一身月白棉袍,衬得他如天边皎月,纯净无瑕,可那棉袍腰间之下,已经染上了连片褐色的血迹,纯净与血腥融合可却被少年眉宇间的冷静稳稳压住。 不过,成帝看着徐瑾瑜,总觉得这少年有几分面善。 而另一边,徐瑾瑜俯身叩拜,朗声道: “学生徐瑾瑜,叩见圣上,今日学生御前失仪,还望圣上恕罪。 这位是本案至关重要的关键人物,如今有性命之忧,学生无法,只得来求圣上庇佑。” 徐瑾瑜口齿清晰,不疾不徐的说着,可言谈举止落落大方,即使遇到这样的事,他也丝毫不见一丝紧张。 可见素日也是一个端方持重,有君子风范之人。 而一旁师信也随之一拜,却未急于显露自己。 成帝看着徐瑾瑜那副沉稳持重,光风霁月的模样,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却很满意这次初见,语气也和缓起来: “免礼,赐座。” 徐瑾瑜谢恩之后,又立刻道: “还请圣上速速请人去京郊清丘县小石村外南三里处,思武兄为我二人断后,正带人与那些贼人缠斗!” 但以徐瑾瑜的推测,自己已经带着师信先行离开,他们的目标已经消失,而思武兄身份不同,他们不敢轻易动手。 这也是徐瑾瑜为什么要干脆利落的离开的原因。 “放肆,京城重地,竟有这事儿?冯卓,让袁毅速速带人察看!” 成帝虽然心里已有准备,可是也没有想到平阴侯府竟敢如此胆大妄为,一时脸色也沉了下来。 正在此时,太医到了。 成帝虽然对平阴侯不悦至极,可对徐瑾瑜却是没有的,他遂道: “你伤在何处?快让太医诊治一二。” 徐瑾瑜立刻起身,将师信身旁的位置让了出来: “吾并未受伤,是吾这位友人,还请大人诊治。” 徐瑾瑜一起身,成帝这才终于将目光停在了一旁的师信身上,徐瑾瑜容貌极盛,他站在那里就会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 与之相对的,容貌清冷的师信便极容易被忽视。 但随着成帝的目光落在师信的脸上,他不由目光一凝,不知为何他竟觉得眼前的少年格外的顺眼。 “太医,去给那孩子瞧瞧吧。” 成帝人至中年,师信也才只是个少年,这句孩子倒也还算妥帖,只是里头的亲厚之意让折返的冯卓都不由微微诧异。 随后,太医仔细查看了一下师信的伤口,因为没有及时处理,布料已经和皮肉黏连起来,需要先将其分开。 “还请这位郎君褪衣。” 太医温声说着,而勤政殿中正烧着地龙,师信也没有含糊,便褪下了外袍。 与此同时,那块被红绳拴着的玉佩也显露出来,成帝本是随意的看着,但下一刻他便直接站了起来,几步走了过去: “你叫什么?你这玉佩……” “学生师信。这玉佩,我娘说,是学生生父之物。” 师信方才头脑昏沉,倒是没有想到自己才来,直面的便是这样的一幕,不过索性他已经准备了一个月,是以这会儿他并没有表露出一丝一毫的异样。 “师信,师……好名字啊。孩子,可否让朕看看你这块玉佩?” 师信沉默的点了点头,随后将玉佩取了下来,许是过程扯到了伤口,但师信也只是一皱眉,却并没有多言一词,倒是颇有几分男儿坚毅之色。 成帝暗中观察着他,随后将那块玉佩放在自己摊开的手掌之中,心中却不由感叹—— 十几年了,他以为丢掉的玉佩竟然以这种方式回来了! 不过,这孩子口中的生父,又是何缘由。 “冯卓,你来看看。” 成帝将玉佩递给冯卓,冯卓结果一看,顿时瞪大了一双眼睛: “这,这,这怎么可能?” 可成帝却没有理会冯卓的震惊,而是直接毫无皇帝架子的坐在了师信的身旁,询问师信的身世、玉佩的来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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