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一个个啊,滑不溜手。罢了,既然如此让兰妃带着她的蝴蝶簪子来一趟吧。” 成帝说完,顿了顿,看向冯卓: “你亲自去办。” 成帝这话的意思不言而喻,乃是要冯卓亲自盯着,以防兰妃动什么手脚。 冯卓即可领命去了,只是在路过徐瑾瑜的时候,不自觉的躬了躬身。 人说起来他是皇上近侍,可是他有时候也无法摸准皇上的脾性,可这位徐秀才能屡次在皇上的雷区蹦来蹦去,偏偏皇上还不恼…… 服! 他服了! 冯卓带着人朝后宫而去,过了约莫两刻钟,外头像是了女娘的声音,虽有些模糊难辨,可是三位大臣都齐刷刷的低下了头。 兰妃颇为不解的跟着冯卓而来,却没想到不是她本以为要去的勤政殿,而是无极殿。 尤其是,这会儿一进入无极殿,看着上首的三位大臣,兰妃心里顿时一个“咯噔”。 这,怎么有点儿像是三堂会审? 兰妃越发觉得心里毛毛的,随后就想到了那根被冯卓特意要求带上的嫁妆簪子,心中一跳。 那蓝宝石蝴蝶簪乃是被平阴侯府当做传家之宝的贵重物品,当初她被寻到的时候,便直接交给了她。 据说,这根簪子除了长公主外,大盛再无第二根,一向是兰妃的心头好。 这根簪子,她从入宫前戴到了入宫,就连在那个地方,她也戴过。 难道,是被人多嘴说过什么吗? 兰妃看着冯卓捧在手里的簪匣,眼睛都快要瞪出来了,她恨不得冲上去将其夺过来摔个稀巴烂。 可是,这会儿冯卓已经走上前去,将簪子呈给成帝。 兰妃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娇声冲成帝一礼: “妾身给皇上请安。” 成帝没有言语,只是从冯卓手中接过了那根簪子,成帝素来对于这些首饰的印象只有好看和不好看,衬人和不衬人这么几种。 这会儿,冯卓一打开簪匣,那里面的蓝色蝴蝶几乎要振翅飞了出来,由蓝宝石打造的蝴蝶在烛光之下,宝石切面折射出鳞片般的华光。 这确实称得上一件传世至宝。 只不过,成帝看着那细细密密的宝石碎,看的眼睛都要发酸了,都没有看出那颗缺失的宝石碎究竟在何处。 随后,成帝看向徐瑾瑜,缓声道: “徐瑾瑜,你既然说那颗宝石碎应出自兰妃这根蝴蝶簪,那你且来寻一寻吧。” 徐瑾瑜拱手应下,随后接过那根蝴蝶簪在烛光下仔细端详起来。 成帝揉了揉自己有些发酸的眼睛,随后这才看向兰妃,语气冷淡道: “兰妃免礼吧。” 兰妃听了这话,这才敢直起身子,只是她虽幼时落入花楼,可是却也因为一幅好容貌被花姨捧着长大。 后来入了宫,因着平阴侯府的家世,那就更是被养的金尊玉贵,成帝这一通暗罚,让兰妃登时就红了眼眶。 平阴侯只能打感情牌,可兰妃却可以直接撒娇弄痴,但见兰妃站在原地,不争不闹,只是眼泪簌簌的往下掉,过了好一会儿,这才颤声道: “皇上,妾身究竟,究竟哪里做的不对,妾身愿意改,妾身愿意改的,您请这么多大人过来,实在是吓到妾身了。” 兰妃方才听了成帝的话,知道是那根蝴蝶簪落了东西,可是这么多年,那蝴蝶簪她自己早就把玩的都能包浆了,也没有察觉到哪里不对,自己簪子主人都不能发觉不对,那个少年又能如何? 所以兰妃这会儿直接将重心放在了成帝身上,一通示弱的话说的那叫一个千回百转,恍若莺啼。 随后,女娘缓缓抬头,泪眼婆娑,好不可怜,颇为惹人怜惜。 若是成帝当日没有听到她曾出言不逊,那么他定会心生一丝怜惜。 可此时此刻,成帝想的却是,是否是因为兰妃那样的出身,所以才会出言粗鄙? 成帝一时沉默的打量着兰妃,兰妃静静的站在原地,似乎是见成帝没有理会,她失落的低下了头,那纤细白皙的脖颈微低,如一朵在风中轻颤的小白花。 兰妃本就生的美,又气质出尘,再加上她十分懂得利用自己的优势,即便成帝因为当初其言辞不忌心中不喜,可也在此刻神情有了一丝松动。 兰妃长在花楼,自然知道男人的目光所蕴含的种种意思,即便成帝的目光只是一瞬的游移,她的唇角也勾起了一抹胜利的微笑,稍纵即逝。 “皇上今日召妾身来此,可是因为妾身的簪子有什么问题?您一向英明神武,却如此关怀妾身,真是让妾身感动呢。” 兰妃眼眶红红的抬起脸,脸上却是对于成帝满满的依赖和景仰,似乎连成帝怀疑她,她也不介怀一般。 “不过,这根簪子来历不凡,妾身家中又只有妾身一个女娘,所以妾身一直戴着玩,可也没有发现过其有什么缺失的地方呢,这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兰妃着重表示了一下自己对于这根簪子的熟悉,连她都没有发现不对,那旁边那位检查的少年,岂不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兰妃甚至不用和徐瑾瑜说一句话,都可以三言两语的挑起成帝的疑心。 倘若,勤政殿里没有那么大的一个儿子的存在,成帝确确实实要斟酌一下了。 但即使如此,成帝还是淡淡开口: “好了,不过就是查验一二,朕知道你今日受了委屈,等此事毕,朕定给你一个说法,你且先坐下吧。” “好,妾身相信皇上!” 兰妃清脆的应了一声,末了还含情脉脉的看了成帝一眼,这才入了座。 而另一边,徐瑾瑜一面端详着这根蝴蝶簪,一面一心二用的听着兰妃的美人计。 但随后,他就勾了勾唇,他并未见过兰妃,也并不知兰妃的性格,可方才兰妃寥寥数语,便已经自己迈出了认罪的第一步。 不知过了多久,众人已经渐渐觉得有些不耐起来,刑部尚书已经开始打起盹儿来,刑狱司主司看似环视殿中,实则眼睛已经发直,而大理寺卿倒还是做的端端正正,只是偶尔来一个深呼吸,舒缓一下腰疼。 那蓝宝石蝴蝶簪方才他们都瞥了一眼,不说郎子对于首饰不了解,只那上面闪闪发光的宝石细碎的多盯一会儿,都能把人的眼睛闪花了。 而且正如兰妃所言那样,兰妃一个拥有了发簪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发簪主人都无法发现不对,那个所谓的专使他眼神儿得有多好呢? 这粒蓝宝石碎若是无法找到出处,那专使污蔑后妃的罪名是没跑了! 可下一刻,徐瑾瑜如释重负的笑了笑,举起手中的发簪: “圣上,学生幸不辱命。” 成帝都有些发困,可一听徐瑾瑜这话,直接精神了: “当真找到了?” 徐瑾瑜看了不远处下意识捏紧了帕子的兰妃一眼,坚定道: “找到了,还请圣上容学生上前指出。” 成帝点头应允,徐瑾瑜随后捧着蝴蝶簪上前,准确无误的指出了蝶翅尖端的一处小小的空隙。 若没有发现那颗蓝宝石碎,那处小小的空缺也不会被放在眼里。 成帝随后查看了证物一,将二人对比,喃喃道: “不错,大小,颜色都一般无二。” 成帝这话一出,刑部尚书也不打盹了,刑狱司主司直接看了过去,就连大理寺卿的背都挺的更直了。 什么?还真被找到了?! 成帝随后让徐瑾瑜给三人又指了一遍,看着那个不起眼的地方,三人面面相觑,不由心里啧舌: 这专使,简直非人哉! 随着徐瑾瑜这话一出,下首的兰妃那表情肉眼可见的多了紧张,而其余三人瞥向兰妃的眼神也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皇上,这绝无可能啊,一定是,一定是旁人想要污蔑妾身!这根蝴蝶簪妾身一直从未离身过,但其宝石太过细碎,若是有人潜入妾身屋内,取走一颗宝石碎也未可知!” 兰妃见势不妙,急急辩白起来,徐瑾瑜听了兰妃这话,却是冷冷一笑: “那么,兰妃娘娘知道这颗宝石碎是在何处发现,又是怎么到吾手中的吗?” 徐瑾瑜这话一出,兰妃终于开始正眼看了徐瑾瑜一眼,她本以为此番三堂会审,上座的三位大人才是重头戏,却没有想到这竟然是这么一个少年闹出来。 这会儿兰妃又气又急,只冷冰冰的威胁道: “本宫不管你从何得到了这东西,意图诬陷宫妃,可是要被处以极刑的! 你年幼不知轻重,才敢这般莽撞,但你可想过你的家人亲朋?!” 兰妃话中的威胁之意分外浅显,连成帝方才的一丝软化都随之消失,徐瑾瑜却是低眉一笑,可语气却冷的如同浸了霜雪: “看来平阴侯府的霸道习气乃是一脉相承,连平阴侯府的姑娘也是如此啊。 也难怪当初那或许曾经见过兰妃娘娘你戴过蓝宝石蝴蝶簪的邻居,会在莹莹调查次日就……一家七口命丧黄泉啊。” 徐瑾瑜这话一出,众人惊愕抬头,成帝这会儿一只手扶着桌案,身体前倾: “徐瑾瑜,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徐瑾瑜面上的笑容来得快,去得也快,这会儿他几乎面无表情,陈述道: “想必圣上已知莹莹案的主角莹莹早已遇害身亡,学生与魏少司曾亲赴兰娘故居水真县调查。 亦从百姓口中得到了莹莹确实去过水真县,且于当日便在水真县命丧黄泉的种种痕迹。 而除了莹莹之外,那兰娘故居仅存的邻居也因为“意外”误食毒蕈子而全家丧命。” 徐瑾瑜这话一出,众人都觉得自己快要不认识意外这两个字了。 徐瑾瑜说完这话,顿了一下,他看了有些失神的兰妃一眼,或许她在为这个熟悉的名字而失神吧。 “而也因为莹莹去过水真县,也因为莹莹或许知道了什么,所以在她探查之时,被尾随而来灭口之人逼的咬舌自尽,投河而亡!” 最后四个字一出,众人纷纷哗然,咬舌自尽,投河而亡,这得是何等的痛苦?! 兰妃听到这里也不由震惊的抬起了头,徐瑾瑜依旧冷静道: “而莹莹之所以这样,便是为了向吾等传递——昔日病死的兰娘,还活着的信息!” “咬舌,投河……是活,是活!” 成帝只觉得灵光一闪,不由喃喃着,他当日听柳洪说起之时,只以为那莹莹是因受辱而被逼自尽,可这一刻他才知道那个坚韧无比的女娘她是为了传递消息! 她无法言说,她无从逃跑,她用最短的时间,最痛苦的死法,传递她无法说出口的信息! “此女坚韧,不输男儿啊。” 成帝默了默,感叹的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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