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这小郎,怎么这么莽撞,要是被官爷赶出来……” 老者话没说完,只见那官差从徐瑾瑜手中接过一物,一瞅徐瑾瑜的脸,立刻眉开眼笑: “新科解元徐瑾瑜到——” 那唱词之音高亢嘹亮,连离了老远的老者都能听的清清楚楚,随即呆住了。 “啥,那小郎就是这次的解元郎?” 徐瑾瑜看了那官差一眼,才发现其也是熟人,遂请他稍后多关照一下树下的老者一二,其余事宜等鹿鸣宴散他再处理。 鹿鸣宴设在府衙的花园之中,顺着一路彩绸的指引,徐瑾瑜到的时候,大部分学子已经都到齐了。 “不知是哪位神人想出来的祈福之法,没想到真的有用!我出门跳了跳,这心里就踏实了,没想到还真考上了!” “谁说不是呢?我也跳了,就只恨前两场没有跳,不然指不定名次更高呢!” 徐瑾瑜闻言,一时沉默。 他竟不知,当初的兔子跳被披上了一层玄学皮后,还真让所有学子深信不疑了。 那若是科举结束的晚,龙门岂不是要上演僵尸大片了? 徐瑾瑜打心眼不愿意承认这事儿是自己牵的头,所以他也暂时不想进去和大家一起讨论这个……神奇的祈福之法。 而就在徐瑾瑜停顿的时间里,里面的话题很快又发生了转变: “话说,诸君真的没有关注关注本次放榜的名单?本次我京城举子,只取一百一十八人,其中只东辰书院的学子,便有三十六人!” 一学子语带深意的说着,随后他状似无意道: “而我偶然听闻,本次东辰书院下场的学子,也就只有这三十六人…… 一个书院的学子,都能榜上有名,这得是多么一件稀罕事儿啊!” 随着这学子此言一出,其他举子闻言也不由眉头一皱: “我亦看过红榜,似乎确实如这位兄台所说,东辰书院虽然是我大盛数一数二的书院,可此前也不曾有过这样的事儿啊。” “说不得是人家东辰书院的先生教的好呢?碧虚先生此前出过意外,他才华横溢,而今若是安心教学,未尝不会出几位同样优秀的举人。” 随着两方意见不同的声音一出,场上顿时议论纷纷起来,而这时,最先开口的学子这才轻飘飘道: “话虽如此,可是东辰书院的学子可是全部都榜上有名呢!整整三十六名,几乎占据了红榜的半壁江山! 东辰的举子何在,你们也说说,你们究竟学了什么神奇的法子,才能全、部、高、中?” 说到最后,那学子故意加重了字音,显然是不认为东辰的学子们敢回答。 而此刻,东辰的学子们确实没有说话,因为他们已经丧失了想要安利的心。 本场鹿鸣宴前,他们还商量着要让其他学子感受五三的魅力,可是这会儿听着有些人阴阳怪气的声音,他们一个字都不想说了。 “考举人这么简单,诸君何以至于这般作态?若是传出去让围观的百姓听见一言半语,岂不是失了风度?” 徐瑾瑜缓步上前,唇角噙着一抹淡笑,他今日穿着一袭竹叶青的长袍,手里是宋真特意送他的题字折扇,这会儿轻轻摇晃,端的一幅翩翩少年郎的模样。 “什么人竟然大放厥词?考举人简单?不知阁下尊姓大名?本次乡试名列第几?” 那学子遂冷冷的看了过去,等他将目光落在徐瑾瑜的脸上时,眼中不由滑过了一丝惊艳,但随后便皱眉道: “这是谁家的孩子,在这里胡言乱语,还不快出去?” 徐瑾瑜站在原地,不言不语,只含笑摇扇,这时候才有人低低道: “听说,本次解元乃是百年不出一人的少年郎,不会,不会就是他吧?” 下一刻,不待他们反应,东辰学子齐刷刷的站了起来,笑着拱卫着徐瑾瑜坐上解元的位子: “瑾瑜你可算来了!” “就是,我还说出去瞧瞧呢!” “啧,瑾瑜来了,现在应是谁大放厥词?” 这会儿,一众学子虽是保持君子风仪,但没有出言讥讽,只是都颇为意味深长的看向那学子。 这时有知道内情的人低语道: “方才说话那学子名叫宋风,乃是本次乡试第二名,他还有个弟弟叫宋华,听说他弟弟只差一点儿就能被点中,结果…… 这不,宋华当天得了消息就气的吐了血,宋风为了弟弟,可不就攀咬到吾等身上……宋风过来了。” 那东辰学子话音刚落,宋风面色难看,也不由走了过来,看着徐瑾瑜眉头紧皱: “你,便是今科解元?” 徐瑾瑜折扇微顿,桃花眼中满是笑意,可却未达眼底: “正是,不知阁下有何赐教?还是说,阁下又要说是吾这个解元也来得不清不楚,主考大人徇私枉法不成?” “吾没有这个意思!” 宋风急急解释,徐瑾瑜却不看他,随后折扇斜向自己身旁的东辰学子: “没有?那阁下的意思时,解元的名声你不敢污,那低于你位次之人的名声你便可以随意污蔑了?” “吾……只是觉得此事稀奇,所以才与诸位举子谈笑一二。” “哦?谈笑?以我东辰三十六名举子的声誉谈笑?” “……” 场上一片沉默,唯有徐瑾瑜手中折扇轻轻晃动的声音,他声音一如既往的清朗: “那诸君这非礼勿言的道理,是学到哪里了?倘若是正常的学问探讨,我东辰学子必来者不拒,可若是这等尖酸刻薄,阴阳怪气之语,吾等亦不忍让! 现在,宋风宋学子,请你就今日不当言谈,向吾诸位同窗致歉,否则,还有一刻主考大人便至,吾可奏请主考大人启卷重验!你,敢吗?” 启卷重验,乃是先帝时期首开先河,因当时一省学子仅有三人上榜,后当科解元不惜功名恳请主考启卷重验,这才发现誊写考卷之人被人买通,导致一些本有学识的学子的考卷被打落。 而当科主考十分严格,并未遵循旧例填补人数,这才有了三位举子这触目惊心的人数。 后来,先帝特批御旨,若有科举不公之处,可由当科前三名,奏请主考启卷重验。 但这奏请可不是白请的,若是查实并无问题,便会被革除功名。 徐瑾瑜一错不错的看着宋风,他想知道,宋风能为了他弟弟将那么多的人托下水,可他舍不舍得自己的功名呢? 宋风听到这里,他怕了。 随后,宋风直接冲着东辰学子长长一揖,急急道: “是吾妄加揣测,还请诸君谅解!” 那语气之急,像是生怕徐瑾瑜拉着他去启卷重验。 徐瑾瑜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最终还是一个心软的东辰学子道: “今日大喜之日,吾等不与你计较。” 宋风遂狼狈的退到角落,本来属于他风风光光的亚元位子,他却无颜落座。 与此同时,徐瑾瑜喝过一碗茶,这才淡淡开口: “不过,方才诸君所言,吾等有没有什么科举秘法,吾可以告诉诸君,有,且就在我东辰书院的书局之中,欢迎诸君前去寻找,愿诸君都能得偿所愿。” 徐瑾瑜这话一出,旁边喝茶的东辰学子差点一口茶水喷出来。 瑾瑜也太促狭了! 不过,方才大部分学子都或多或少的赞同宋风的话,也确实让他们心里不舒服极了。 随后,徐瑾瑜这才和身边的东辰学子低语几句,将他方才记下的未曾被宋风带偏的举子体态特征告知东辰学子,请他们私下帮助一二。 没道理一面阴阳他们成绩来路不正,一面还要巴巴的把五三捧给他们! 徐瑾瑜这话一出,众举子纷纷拱手一礼,恢复了原本谦谦君子的模样: “吾等多谢解元赐教!” 徐瑾瑜起身还了一礼,自此这场闹剧落下帷幕,不多时,杨掌院与其他参与本次科举的大人们鱼贯而入。 所有大人都穿着庄严肃穆的朝服,惹得不少举子眼露向往,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穿上朝服就是他们的终极目标。 待杨掌院落座,所有举子起身长拜,与在场的大人们行谢恩之礼,随后方才入宴。 等众人齐声歌一曲“鹿鸣”毕,杨掌院随后直接将目光落在了徐瑾瑜身上: “你便是今科解元郎,徐瑾瑜是也?” “正是学生,敬谢大人提携之恩。” 杨掌院只摆摆手: “不必拘礼,你且坐下。本次乡试,吾独点你为解元,倒是有几句话想要问你。” 徐瑾瑜正襟危坐,可却没有少年人的慌张,那副淡定从容的模样让杨掌院不由高看一眼: “大人若有所问,学生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杨掌院微微颔首,先是问了几个浅显的问题,比如某题的答题思路,比如其对策论的见解,等到最后,杨掌院这才冷不丁道: “徐瑾瑜,你说你通过军报推演出朝廷未曾稳固边疆并非边境守卫军之故,不妨今日与本官细说一二。” 杨掌院这突然一问,若是寻常人定是早就惊慌,但徐瑾瑜只略略思考一下,便直接道: “回大人,自景庆二十五年至今,我大盛军队与越国军队共有战役三十七场,其中有六万三千六百二十一名将士阵亡,平均每场战役便有一千七百余名战死沙场。 以我大盛与越国频繁交战的模式,学生推测,越国乃是以骚扰战术袭击我大盛军队,这些阵亡将士是在用鲜血捍卫我大盛领土,他们死战不休,学生不敢揣测他们一腔为国燃烧之热血!” 徐瑾瑜说完,遂起身拱手一礼,杨掌院听后只觉得一阵恍惚,好小子,考卷只推测问题出在钱粮之上,现在连对方的战术都推测出来了。 这话上一次他还是从戍守边疆多年的平阳侯口中听到。 杨掌院沉默许久,随后举杯: “徐学子说的对,今日首杯,一敬我大盛,必克万难;二敬圣上圣明,乃大盛福祉;三敬我大盛边境将士,苦战功高,吾等楷模!” “敬!” 随着杨掌院一番话毕,众人纷纷饮下杯中水酒,随后杨掌院直接指了指自己面前的一盘石榴: “来人,将此物送给徐学子。” 一时间,众人看着徐瑾瑜的眼神,酸的不成样子。 那石榴又大又红,一颗足足有成年男子一个拳头那么大,而放在主考大人面前那寓意可就非比寻常了。 盖因石榴有榴实登科之意,以往只有主考大人特别欣赏一个举子才会送出去,可徐瑾瑜却三言两语就让主考大人送上,实在是……人比人,气死人呐! 而之后,杨掌院又考校了一下其余举子,宋风缩在角落,杨掌院便直接跳过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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