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如此?那不知结果如何?” 张煜记性好,且这些账册他都已经经手小一年,这会儿他直接侃侃而谈起来: “回圣上,据臣密查,您名下共计二十九处皇庄,其中十六处仅做庄田之用,剩余皇庄特设景观、屋宇,可做游玩停歇之地。 这其中,十六处庄田出息自您登基之后,皆被克扣三分之一,按照当时粮价,庄头至今得利约纹银 十万两。” 成帝听到这里,默了一下,那这十六处便已经一百六十万两! 那一百六十万两银子,足够一支十万大军一年半的军饷,若是将其换为物资,也足够十万大军吃用整整半年,顿顿吃饱那种! 而张煜说起正事,很是认真,也不停歇,继续道: “至于剩余一十三处游玩皇庄,较之当初的静暖园只大不小,因其内豢养奴仆不计其数,用于庄园日常的修缮维护,且庄园账册有虚报,瞒报之习……” 张煜说着,看了一眼成帝,成帝这会儿还沉浸在十六处皇庄吞了自己一百六十万两银子的震惊之中,孰不知张煜接下来的话,才会让他大惊失色。 “臣经过密查发现,其中以仁康庄园贪墨银两最多,至今共五十八万六千七百两,其余二十二处庄园,最少也如静暖园那般贪墨二十万两皇银。 是以,这些银两密密总总,六百一十八万三千七百二十五两银子!” 成帝听到这里,只觉一阵头晕目眩: “六百余万两白银?” “正是。” 张煜自己当初算出来这个金额的时候,自己也觉得不可置信。 但圣上登基至今已经二十五载,这些皇庄大多数是先帝在世时留下来的,圣上虽不好奢靡,却也一直保留下来。 只不过,或许正因为圣上一直不理此事,才能让这个庄头在这里啃一口,那个庄头在那里掰一块。 就拿仁康庄园来说,这五十八万两白银听着多,可是平摊到每月,也不过是多出一二百两的事儿。 然而滴水穿石,才有如今这触目惊心的数字! 成帝用了三息时间消化了此事,他深深的看了张煜一眼,郑重道: “张卿啊,你替朕,替我大盛做了一件大好事!冯卓,去库里支两只百年老参来,再请太医好好为张卿调养身体。张卿可要多保重,朕和大盛还需要你!” 张煜听后激动万分,随后起身便是一拜,成帝立刻便叫了起,张煜道: “臣本以为此生再无为您效力之日,未曾想会有今日啊!” 张煜说着抹了一把泪,成帝温声道: “你我君臣,合该有此缘分。” 随后,成帝又好生安抚了一下张煜,这才让他退下,等张煜走后,成帝随后看向冯卓: “告诉林寒肃,让他即刻带人将那些庄头尽数抓获归案,贪了多少银子,都给朕吐出来!” 本以为自己已经到了山穷水尽之时,却不想家里还有一群吃肥的羔羊……现在,肥羊到了该宰杀的时候了。 冯卓立刻应是,等他重新回来的时候,成帝看着方才被宫人重新整理归置好的奏折,却不闻不问,反倒问: “朕倒是忘了,近日乃是乡试放榜之日,徐瑾瑜可有下场?” 他与张煜,本无君臣之缘,全赖徐瑾瑜当初遥送人才,而今才能解了他燃眉之急。 张煜那话倒是提醒了他。 冯卓听后,一拍脑门: “瞧臣这记性,还未向圣上报喜,徐秀才如今已经成为徐解元啦!” 冯卓说着,便从礼部一早送来的各省优秀举子的考卷之中,准确无误的拿出了徐瑾瑜的考卷。 “这是下面三日前送来的考卷,还请圣上过目!” “那还不呈上来,三日前便送来了?你这家伙一直藏着掖着作甚?” 成帝斜了冯卓一眼,冯卓只笑不语,这徐解元的东西,那是圣上的静心咒、开心果,这好钢得用在刀刃上。 这段时日,朝上一直因为越国之故,争吵不休,圣上那脸色一日比一日难看,冯卓本来便准备等自己扛不住的时候,用徐瑾瑜的考卷让成帝高兴高兴,却不想今日话赶话说到了这里。 成帝拿到考卷后,未语先笑: “好小子,一下场就不同凡响!” 成帝这会儿一改方才的沉闷冷淡,语气中的欣喜亲厚那是毫不掩饰,冯卓在一旁也附和着: “要不怎么说,圣上您慧眼识珠,天下英才尽入您怀?” 成帝闻言一笑,没有点头,但也没有反驳。 旁的也就罢了,徐瑾瑜乃是自己自打县试之时,便从沙砾里捞出的珍珠,看着他一步步走到今日,成帝心里那是欣慰至极。 “朕记着,仅此乡试的题目也是有关边疆之事的?朕倒要看看这徐瑾瑜如何作答。” 成帝自语片刻,随后直接看向最后一题,这还是成帝头一次看到徐瑾瑜写这么长的答卷。 两千余字,成帝目不交睫的看着,他几乎屏住呼吸,一刻不停,那徐瑾瑜文采斐然,通篇文章不管是起提还是转述,都可谓是一气呵成,浑若天成,看的成帝根本停不下来。 等到成帝一口气看完,已经是一刻钟后了,随后成帝便冷冷一笑: “很该让徐瑾瑜早日入朝,这样待户部尚书那老儿说起国库无银之事,好好替朕问问,当初成忠那充入国库的千万两白银,如今究竟去了哪里?!” 成帝头一次体会到了嘴替的爽感,他甚至可以想象,若是这篇文章被户部尚书看到之时,那老东西的脸色有多么好看。 只可惜,现在他还不能这么做。 一则,徐瑾瑜还未入仕,他不能贸然替他树敌。 二则,张煜……即将正式接触户部事宜,他不能打草惊蛇。 成帝深吸一口气,将这份考卷又细细的看了一遍,遂交给冯卓: “去,放到老地方。户部之事,积弊已久,朕等徐瑾瑜他日亲口在朝堂上,能问一问户部尚书那家伙!” 可那时,便该是剑指其咽喉之时! 成帝今日心情起伏颇大,可连续两件让他愉悦之事都与一人有关,这才成帝都不由哼笑一声: “看来朕此前真不曾说错,这徐瑾瑜便是朕的福将!明年便是会试,他……啧,那还是个孩子,朕是否有些太心急了?” 但即使如此,多日笼罩在勤政殿上的阴云,终于烟消云散。 冯卓再一次感叹,这徐解元的静心之效。 之后的半个月中,京郊的气氛分外沉凝,以至京城之中不少嗅觉敏锐的人家都觉得心里颇为不安。 听说,那刑狱司之中,每日的哀嚎声一直未曾断绝,里面的血水从大牢一直淌到门外。 连门外那块青砖石都被浸成了血色,连一场淅淅沥沥的秋雨,都不能将其彻底冲刷干净。 除此之外,边境又有一份八百里加急的军报发了回来,而这日正好是大朝会之时—— “启奏圣上,我军与越国军队于九月十三日发生战役,我军惨胜,共计阵亡将士一万两千五十八名,折损战马约两千匹,弓矢等武器损耗约三千七百余把,边城良田被烧毁一空……” 这则军报一出,朝上鸦雀无声,就连成帝的眼中也不由含着一抹沉痛之色。 这可是一万余名将士啊! 可还不待成帝替那些已故的边境战士哀悼结束,户部侍郎走出来,大声道: “圣上,您该下决定了!而今正值秋收之际,边境百姓却无粮可收,长此以往,只怕百姓怨声载道,民心不稳啊!和亲吧,让百姓过一段安定平稳的日子吧。” 而这户部侍郎,便是成帝那日脚边言辞恳切,请求和亲的奏折主人。 成帝并无适龄女儿,唯一有名有姓的便是长宁公主,是以这户部侍郎意在何人便不言而喻了。 而户部侍郎这话一出,附和之人不计其数,一瞬间,哗啦跪下了一大片。 他们都在请圣上与外敌和谈。 他们都在逼圣上下旨和亲。 为数不多还站着的大臣之中,平阳侯上前一步,一拱手道: “臣以为,越国为积蓄这场战争定筹备已久,若是我大盛贸然和谈,失去县级,只怕才会引发更加惨痛的后果。 且,和亲之举是为下策,若是和亲可以成行,当初前朝之时,越国为何轻易屠杀前朝明霞公主,以示诚意? 越国人狼子野心,其所图并非蝇头小利,且其贪婪成性,犹如水蛭蚊蝇,臣以为,当战!打怕了他们,方可一劳永逸!” “臣等附议!” 随着平阳侯这话一出,朝堂之上又有许多主战的官员在平阳侯身后下拜。 除却少部分中立官员外,此刻朝堂之上,气氛十分紧绷,一触即发。 “哦?平阳侯这话便是有失偏颇了,而今我大盛国库空虚,若是长宁公主和亲可以为我大盛换来几年喘息之机也是好的。 待到那时,我大盛厉兵秣马,打怕越国,届时公主也会日子和美,岂非一举两得乎?” “不错,国库空虚乃是实情,我大盛需要的是喘息之机,若能得此,吾等皆会记得长宁公主深明大义。 再者,平阳侯今日所言,莫不是还记挂着长宁公主曾为你韩家妇的情分?可如今国事为大,平阳候可不要拎不清!” “放肆!若是要一介女娘不辞万险,受尽折辱,换来片刻喘息之机,在座诸位岂有脸面?” 平阳侯气的涨红了脸,而那户部侍郎却振振有词道: “吾等乃是为了大义,舍小我而成就大义,这才该是吾等此生追求,平阳侯之言未免狭隘。 况且,我大盛地势优越,若是能得几年,不,三年喘息之机,便可重振旗鼓。 而这或许只需要牺牲一个女娘,孰是孰非,平阳侯不知如何抉择吗?” 户部侍郎语重心长的说着: “但凡行军,必要银钱,您口口声声要战,这军费要谁来出?” “朕出。” 高坐上首的成帝,冷冷的看向户部侍郎,其脸上的错愕之色溢于言表,他下意识呆呆道: “圣上是说……” “朕说,和越国打!打断他们的每一根骨头,敲碎他们张狂的獠牙,撕碎他们那层虚伪无比的面具,让他们从此听到我大盛威名,便战战兢兢,犹如惊弓之鸟!” 成帝随后站起身来,声色俱厉道: “这些日子,为战之事,诸卿争论不休,甚至意图用一女子来换取敌人虚假的允诺,岂非可笑? 这一战,越国想要怎么打,朕都奉陪!所有军费,朕来出!即日起,调湘阳、锦州、蜀州之粮,送往边疆,征召壮丁入伍参军,所有死囚送入矿山采矿,冶炼兵器! 再与北边的乌国购置战马三万匹,所有粮草分十日整合一次,送往边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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