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来想要往南跑,可是看到南方来流民后,又犹豫了,最后左思右想,来到了京城下辖的平洲。 毕竟,最危险的地方,可能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他带着□□,一路赶路,却不想遇到了黑店,这便只能一路乞讨,这才摸索到了平洲。 恰逢平洲院试,王奇也在暗中观察,于是这就留意上了徐瑾瑜。 刚逢大喜之人,必然意得志满,他要是撞上去,指不定能得不少好处呢!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少年就是当初画他画像之人。 他更万万没有想到,少年过目不忘,体察入微,火眼金睛! 他这属于是倒霉到了极点! 王奇的悲愤,魏思武无瑕顾及,等到最后那些问话,他都已经无瑕听下去了。 他此时脑中只回放着一件事! 他和长姐,都被韩望安那个伪君子骗了! 韩望安之前种种道貌岸然,不计前嫌的做派,也不过是因为当初动手的人就是他! 原来,从头到尾,都是他在污蔑长姐。 原来,从头到尾,长姐都是清白之身! 原来,长姐将自己嫁给了当初的施暴者! 魏思武只觉得几欲作呕,心里刀割火烧一般,连呼吸进肺里的空气,他都觉得在一寸寸的划伤自己的气管。 荒诞无比! 为什么事实如此残酷! 他那样好的长姐,为什么要经历这样的事! …… 小石村,徐家。 徐瑾瑜听完了魏思武的话,一时也不由沉默,他在心里措辞良久,但还是不知说些什么。 他向来能言善辩,可是遇到长宁郡主这样的事情,他第一次有些无措。 他无法想象,那个深陷在平阳侯府五年,满京骂名,亲人羞辱,下人背弃,种种pua的柔弱女娘,若是知道一手造成自己这样悲剧的人,是自己的枕边人,她该如何自处? 那可是一千七百多个日日夜夜的煎熬啊! “这件事,郡主知道吗?” 魏思武沉默了一下,低下了头: “还不曾,我不知该如何开口。而且,若是此事告知长姐,她定一刻也无法和韩望安呆下去。 可是,舅舅对于平阳侯宠眷颇深,倘若舅舅仍不许长姐和离,那长姐该如何痛苦?” 魏思武的声音透着无尽的疲倦和挣扎。 他第一次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长大的这么晚,又成长的这么慢! 少年人的无力在这一刻显露无疑,让人不由唏嘘。 徐瑾瑜抿了抿唇,手指在石几上点了点,却道: “可这件事,你瞒不了多久。你带着王奇回京之时,动静颇大,长宁郡主不可能一直不知道。” “总之,能瞒一天是一天吧,否则……” 魏思武有些说不下去了,徐瑾瑜思索了一下: “总而言之,现在战事吃紧,平阳侯为国为民,圣上是不会过多苛责平阳侯什么。 不过,我们倒是可以等一等。” “等?” 魏思武皱了皱眉,徐瑾瑜起身去自己的房子拿出这一个月搜集到的军报,对魏思武道: “战事现在已经过了一个月了,越国人虽然贪婪无度,可若是知道大盛是一块硬骨头,自然也不会将战线延长。 思武兄且看,自十日前的军报之上,战死的将士数量便已经开始减少。 当然,这或许有补给跟上的缘故,但少的数量不是一星半点,我以为应该是战事到了尾声。” 大盛这些年也算是国泰民安,成帝一直轻徭薄赋,这才财政吃紧,可是越国又有什么? 一腔勇气吗?又不能当饭吃。 到了这一刻,能拖这一个月,已经算是越国举国之力供养了。 魏思武看着那一个个冰冷的数字,无法想象徐瑾瑜到底是怎么推敲出来的。 这会儿,他只是一脸茫然道: “战事到了尾声又如何?平阳侯乃是护国有功的大功臣,有平阳侯府功绩在,难道舅舅还能处置了韩望安?” 徐瑾瑜沉吟许久,垂下眼皮淡声道: “思武兄,一条路走不通,就换一条路嘛。圣上因为平阳侯的功绩不忍苛责,可若是平阳侯亲自请罪呢? 上一次,平阳侯得知平阳侯夫人刁难长宁郡主之时,百忙之中还来信将平阳侯夫人送进了家庙,由此可见,平阳侯也算是个磊落之人。” 徐瑾瑜的声音如淙淙泉水,让魏思武的心渐渐平静下来,徐瑾瑜看到魏思武镇定下来后,又继续道: “战事进入尾声,平阳侯是要回京述职的,而且,我听郡主说过,平阳侯已经整整十载未曾归家了,这一回,他该回来了。” 而就在徐瑾瑜和魏思武谈论此事之时,成帝拿着八百里加急送回来的捷报,激动的浑身颤抖: “好好好!越国狼子野心,平阳侯竟带军将之驱离边境五十里,实乃我大盛第一猛将!” 至于之后越国意图议和的消息,成帝根本没有放在眼里。 越国出尔反尔,已经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儿了! 这会儿,成帝难掩激动的屋子里转了几圈,脑中思索着对平阳侯府嘉奖。 冯卓也在一旁笑吟吟的候着,只是成帝想着想着,脸色却沉凝下来。 大盛建国至今,册封的爵位已经不计其数,除了有名有姓的四公八候之外,更有其他伯、男、子爵不计其数。 而更可怕的,还有本朝有史以来的荫补制,让官制越发冗杂不堪。 成帝,并不想再添这样可以世袭罔替的勋贵爵位。 可平阳侯立下这样的功绩,本就该封妻荫子,就连成帝也不由头疼起来。 功臣到了这一步,已是封无可封,唯有升爵。 成帝虽然心中因为此事烦扰,可是却也朱笔一批,允了平阳侯回京述职的折子。 平阳侯一别十载,也该回家看看了。 只是,成帝又想起那不成器的平阳侯世子,一时也不由摇头。 九月初八,秋风送爽。 今日是平阳侯携胜利之师归朝之日,就算是书院都放了一日的假,让学子们也瞻仰瞻仰一下这些为国为民的将士们。 徐瑾瑜等人则是在赵庆阳的安排下,在“老地方”茶楼的二楼最好的地方,看着平阳侯骑着高头大马,在百姓的欢呼声中,缓缓驶入京城。 不过,徐瑾瑜很快就眼尖的看到了那辆被一众将士护卫着的马车。 那马车虽然看着平平无奇,可是却能跟在平阳侯身后,那是……平阳侯在边关的亲眷? 徐瑾瑜因为自己这个猜想,觉得有些荒诞,只远远的目送平阳侯远去,这才与友人们在茶楼喝着清茶,说着近日京中趣闻。 茶水已经换了三回,可赵庆阳还是有些依依不舍,那东辰书院什么都好,就是一个月才让人出来一通,简直太犯规了! “瑜弟,这些日子我的剑术已经可以达到一息劈出十根竹丝的地步了!改日给你瞧瞧,那竹子被劈出来的一瞬间可漂亮了!” 赵庆阳兴致勃勃的说着,他可没忘记自己剑术的精进源于谁,徐瑾瑜听了这话,不由弯了弯眸子: “也不要改日了,等会庆阳兄和我一道回家吧。小妹这几日在山上到了一处寒潭,里头的鱼肉质细嫩清甜,非常美味! 所以,我娘今个做全鱼宴,信兄和真兄也来啊!” 徐瑾瑜这么一说,众人只觉得嘴巴里下意识就分泌了唾液,一个个笑呵呵道: “好,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好久没有吃婶子的菜了,我都馋了!” “我亦是。” 而就在众人说话间,赵庆阳的小厮走了过来: “世子,平阳侯此番回京带了自己在边关生的幼子,平阳侯夫人在府里闹的要死要活,魏世子让小人来给您说一声!” 赵庆阳下意识的就看向了徐瑾瑜,这哪儿是给自己说,这怕是给瑾瑜说! 而徐瑾瑜听了这个消息后,先是一愣,但很快面上就显露出几分轻松。 平阳侯世子毕竟是平阳侯的独子,让平阳侯一夕之间,得知自己儿子是个废人,还是个人渣,对平阳侯来说,可能是一个有些残忍的事。 可长宁郡主又何辜? 所以,即使徐瑾瑜心里觉得有些对不住这位平阳侯,也不愿看着这样的罪恶继续延续下去。 可是,此时此刻这个消息,却是让人只觉得心头一松。 想来魏思武当日也看出了徐瑾瑜内里的犹豫,所以特意让人送来这个消息。 此时此刻,魏思武一得了消息,就赶忙来到了平阳侯府,当初魏思武余威犹在,这会儿已是顺畅无比的进入了平阳侯府。 明堂之中,平阳侯坐在上首身后站着一个约莫七八岁的男孩,隔壁本该属于平阳侯夫人的位置却空空如也。 无他,这会儿平阳侯夫人正让人扯白绫,准备在大门口悬梁自尽。 “天爷哎,求求你睁眼看看吧?我操心操了半辈子,男人一回来就带了一个野种呦!我的命好苦啊!”
第64章 魏思武一进门没走多远, 就看到平阳侯夫人披着一条白绫,跌跌撞撞,又哭又嚎, 那副疯癫的模样让魏思武都不由皱了皱眉。 平阳侯夫人一看到魏思武,立刻就哭诉起来: “魏世子啊,你快给你姊兄说说吧,侯爷他非要把那个野种记在族谱之上,那到时候郡主和你姊兄的家产可就要被分薄了! 哎呦,我这十年忙里忙外,照看孩子, 没想到就落得个这么一个下场, 我吊死算了!” 平阳侯夫人哭诉完, 就准备朝外边走, 可是眼睛的余光却一直注视着魏思武。 平阳侯夫人心里盘算的很好,就算是魏思武心里再气他们母子, 可是事关长宁郡主的利益, 他可不会坐视。 到时候再拦一拦平阳侯,她在顺势下了这个台阶, 把那个野种赶出家门就万事大吉了。 可是, 却没想到, 平阳侯夫人这话一出,魏思武上下打量了平阳侯夫人,犹豫了一下: “噢, 需要我帮你搬个高凳子来踩是吧?” 平阳侯夫人差点被气的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指着魏思武手指颤抖, 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魏思武随后弹了弹衣角: “不过,这种下人就能做的事儿, 本世子就不掺合了。” 魏思武是来看看长宁郡主,顺便……给长宁郡主打个预防针的。 他欲在三日后舅舅特意为平阳侯举办的庆功宴上,助长姐脱离苦海。 只不过,既然今日平阳侯在,他自然少不得要前来拜会。 “侯爷。” 魏思武大步走进明堂,便看到平阳侯正在和那男童说着什么,男童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看上去颇为灵动,也不像是怯懦之辈。 魏思武行了一礼,自报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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