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乃长公主之子魏思武,见过侯爷,不请自来,还请侯爷莫怪。” “思武?快快请进!” 平阳侯有些惊讶,他当初承蒙长公主提携,这才入了先帝的眼,之后长公主更是将自己唯一的女儿定给了自己的儿子。 不过,对于这位小世子他只在幼时见过几面。 “没想到,思武都这么大了……” 平阳侯看着魏思武那英武的面庞,不由轻叹一声。 而这时,一旁的男童也好奇道: “这就是爹常说的长公主的儿子?” 男童“哒哒哒”的跑到了魏思武的身侧,看着自己只到魏思武胸口的身高,小大人似的叹了一口气: “他好高!好厉害啊!爹,我比不过!” 魏思武抿了抿唇,只一板一眼道: “你长大也可以。” 魏思武也觉得有些有趣,他自入了刑狱司后,身上自带一种煞气,寻常小儿都不敢靠近,倒是平阳侯这位小郎君胆子大。 颇有,其父之风。 平阳侯见魏思武虽然不热情,但也不像平阳侯夫人那般反应激烈,心里倒是微微松了一口气。 到底是对自己有提携之恩的长公主之子,他若是公然不愿意让平越入族谱,他少不得要顾及几分。 “思武,来坐。这是平越,是我八年前在边疆和一位救我一命的女娘生下的孩子,他娘在出生没多久就去了,这些年一直跟在我身边。平越,叫兄长。” 平阳侯如是说着,魏思武却直接道: “不必了,叫我魏世子就好了。今日侯爷班师回朝,舅舅特意让您休整三日再觐见,您且多加休息吧,我只是来寻长姐说两句话。” 平阳侯有些惊讶,他以为魏思武是来替望安说话的,可是手心手背都是肉,平越虽然跟他时间久,可是望安更是他的长子,他看着长大的孩子。 这两个孩子,若是相扶相持,日后必能让平阳侯府在朝堂矗立的更加□□。 可是,张氏出身乡野,分外短视,闹的这般难看,连他一时都不知如何是好。 他还道魏思武也是来逼他的,却不想…… 平阳侯思索了一下,指了指韩平越: “那思武,我欲将平越记入族谱。不过,你放心,郡主和望安的财产一分都不会少,你……” 魏思武直接摆了摆手: “不必对我说这些,侯爷,这是您的家事,您自己做主即可。” 魏思武说完,又问候了平阳侯几句,这才在下人的引领下,来到了长宁郡主的院子。 对于平阳侯这位公公,长宁郡主还是尊重的,只是平阳侯一回来,平阳侯夫人就闹了这么一桩事儿,长宁郡主决定晚点儿再去,也省得平阳侯面上不好看。 可长宁郡主没有想到,自己还没有去,思武就先过来了。 “思武?你怎么过来了?热不热?” 长宁郡主一边说着,一边给魏思武打着扇子,让下人去取冰镇的绿豆汤来。 魏思武一气喝了三碗绿豆汤,这才意犹未尽的停了下来,长宁郡主这才絮絮道: “你来得时候,前面还在闹吧?我是不知你要来,不然指定不让你来。” 长宁郡主这些时日这算是知道这平阳侯夫人是个什么人,那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本事炉火纯青,连她都差点哄过去过。 “长姐说的什么话,我听人说平阳侯府闹起来了,我若是不过来看看,也不心安不是?” 长宁郡主听了这话,不由弯了弯眸子: “好好好,知道你记挂长姐,不过你进来时,平阳侯夫人那疯子没有拉着你胡言乱语吧?” 魏思武思索了一下: “她让我给她搬凳子上吊算不算?” “啊?” 长宁郡主一听魏思武说了平阳侯夫人的言行后,忙用扇子掩住了自己笑的露出牙齿的唇,可眼里的笑意却怎么也掩盖不住: “她那是演给侯爷看呢,你还真信了?笨!” 长宁郡主说着,用手指戳了一下魏思武的脑袋,魏思武笑了笑: “我当然不信了,不过能博长姐一笑,也算值当了。” 长宁郡主看着魏思武,总觉得弟弟多了几分沉稳,不由笑着夸了一句: “真是长大了。” 魏思武勾了勾唇,但又很快抹平,他抬眸看着长宁郡主,认真道: “长姐,你想回家吗?” 长宁郡主眼中闪过了一丝诧异,不由自主的放下了手中的扇子,却是神色平静道: “想,但是不能。思武,你长大了,也该知道舅舅的不易。平阳侯半生戎马,为国为民,我既从出生便享受郡主食邑,就算是为了让平阳侯安心,也该为了我大盛子民,做好平阳侯世子夫人。” 长宁郡主这段时间彻底掌握了平阳侯府,人也活的愈发通透。 那个坚韧的女娘,重新又回来了。 魏思武看着长宁郡主那被窗外的阳光映出一层淡淡光晕的侧脸,他沉默了一下,问道: “那,假如是平阳侯亲自请命呢?” “这怎么可能呢?这桩婚事乃是娘在时就已经定下了,平阳侯不像是会放弃这段婚约的。 而且……舅舅的态度已经说明一切了,思武,这段时间我过的很好,所以你不要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了。” 长宁郡主的唇角带着淡淡的笑,可是魏思武却狼狈的偏过头去。 五年的羞辱,长姐怎么会轻轻放过? 她不过是,怕自己为难罢了。 “长姐,只要你说你想要回家,我就带你回家,养你一辈子。 长姐,只要你点点头,千难万险我都不在乎,我只想你平安喜乐。” 魏思武狠狠的抹了一把脸,郑重的说着。 长宁郡主难得见到弟弟这般郑重的模样,她犹豫了一下,随后含笑道: “好,只要思武可以带我走,我就回家。” 少年人总是要碰碰壁,才能成长啊。 长宁郡主无意让魏思武太过痛苦,却也想要让他明白世事不易。 …… 三日后,成帝于无极殿设宴宴请一众在边疆为大盛抛头颅,洒热血的将士们。 这一场,是大盛近日最盛大的宴会,文武百官,勋贵王公纷纷列坐其次,所有人都以自己能来到这场宴会为荣。 宫门之外,平阳侯大步流星朝前走去,面色铁青,身后的平阳侯夫人则像是胜利者一般,雄赳赳,气昂昂的搀扶着如今勉强可以动弹的平阳侯世子,趾高气昂的跟着。 “侯爷!侯爷!望安扯着伤了,您慢一点儿。” 平阳侯夫人嗔声唤着,平阳侯不得不慢下脚步,平阳侯夫人又推了韩望安一下,韩望安也哭丧着脸道: “爹,我好疼。” 平阳侯夫人眼珠子转了转: “侯爷,你看望安多可怜?要不咱们请一顶小轿抬着吧。” 宫中的软轿向来只供亲王、国公使用,平阳侯夫人估摸着这回平阳侯的功绩怎么也能换一个国公来。 既然这国公迟早都是他们家的,那早享受一刻又何妨? 平阳侯顿时绷紧了脸,沉声道: “军中缺医少药,多少将士都是生剜箭头,就连平越……你身为我儿,倒是这些年的安逸生活,养酥了骨头!” 纵使平阳侯即使止住了话头,可是平阳侯夫人依旧听出了他的意思,脸上的笑容顿时一收,要不是顾及这是皇宫内院只怕早就开始撒泼打滚了。 平阳侯见状,脸色更加冷漠: “我已经答应此番宴会不带平越,这也是你允诺我的,莫要做有辱门楣之事。 望安,若你还是我韩归永的儿子,就堂堂正正给我走进宴会场!” 平阳侯说完,便大步朝前走去,可若是细心之人,便能观察到平阳侯的步子慢了不止一点儿。 可是,韩望安却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四周走过的人都在讥笑他。 韩望安并没有理解平阳侯的苦心,只作出一幅委屈的模样,好叫人知道是生父苛责了自己。 可是,韩望安忘了,他已经非少年之时。 不多时,众人已经行至无极殿,宴会即将开始。
第65章 “来了来了, 平阳侯来了。” “平阳侯来了,怎么不见世子?” “哎呀,我跟你说……” 平阳侯本作为这场宴会的主角, 应该春风得意,可是平阳侯夫人和平阳侯世子的一番骚操作,脸上却是蒙上了一层阴霾。 这会儿,文武百官的窃窃私语,让平阳侯面上无光的同时,只能绷着脸,作出一幅平静的模样, 以免被人看出端倪。 然而, 平阳侯心里怎么想的, 那就如人饮水, 冷暖自知了。 不多时,随着平阳侯世子一脸委屈的走进无极殿时, 这样诡异的气氛达到了顶峰。平阳侯看了平阳侯世子这幅作态一眼, 心一下子凉了。 他拼死拼活,戎马半生, 自己的长子竟然只会做这种委委屈屈之态, 简直太滑稽了! 可平阳侯世子这会儿心里也委屈, 他十岁多的时候,父亲就离开了,没想到一回来不是关爱, 而是一个不知道打哪里冒出来的庶弟! 明明知道自己身受重伤, 却还是那么铁面无私, 他要的是父亲,又不是一个领兵的将军。 他希望以此来获得父亲的疼爱, 可是他又怎知,圣上亲自下令的廷杖,他带着廷杖的伤入宫,再堂而皇之的坐轿,又将圣上置于何地? 父子两人明明坐在一出,却好似在咫尺天涯。 片刻后,成帝带着冯卓来了,众臣纷纷叩拜,成帝叫起后,满面红光的说了许多的场面话,着重表达了自己对于此番英勇奋战的将士们的赞许,一时间,武将们纷纷激动的热泪盈眶,众臣更是齐齐起身: “幸得武将千千万,守我大盛万万代——” “贺诸位将军大捷之喜!” …… 一时间,场面分外激动热烈,觥筹交错之间,灯影重重。 成帝为表亲热,拉着平阳侯不住的说话,这样厚重的圣眷惹的不少人眼红不已。 平阳侯僵硬的面色才微微松动起来,在众人羡慕的目光,恭维的言辞中,面上露出一抹淡笑。 可这抹微笑在平阳侯世子眼中却分外刺眼,父亲的荣光因为那庶子的缘故,让他分不到半点儿眼神,于是乎,平阳侯世子一杯接一杯的喝起酒来。 而一直郁郁饮酒的平阳侯世子在不少人眼中一下子落了下乘,也不过是烂泥扶不上墙罢了。 平阳侯功臣之身,他乃平阳侯世子,只要愿意搭个梯子,大人们谁不卖他个面子? 可他一杯接一杯的喝闷酒,往小了说,是不懂事儿,往大了说,这庆功宴是圣上举办,这是给圣上脸色看! 可平阳侯世子这会儿哪里会想到这些,也更没有看到自己手边的酒壶被宫女换了一个又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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