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鲛泪呢?” 脸颊埋在施黛肩头,他嗓音里的情绪模糊不清:“你若喜欢,可以将它做成小玩意儿,镶在匕首上——” 这句话没能说完。 猝不及防地,施黛右手用力,似是惩罚,在他尾鳍捏了一把。 力道不重,却让鲛尾猛地一颤。 像被触到隐秘的开关,抱在施黛后背的手指微颤,骤然收紧。 下一刻,阒静夜色里,响起暧昧至极的喘。 近乎旖旎。 施黛:…… 她发誓,她只是气不过江白砚自轻自贱的话,没动任何歪心思。 到现在,心绪却是不稳了。 他怎么会发出这种声音? “抱歉。” 轻喘着平复呼吸,江白砚尾音更哑:“很痒。” “我——” 整只耳朵都在烫,施黛一瞬卡壳。 止住胡思乱想,她故作镇定,迅速转移话题:“你不必说那种话,又不是货物,哪需要把自己挑挑拣拣,送给别人的?” 江白砚究竟是怎样看他自己的? 施黛抿唇:“你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了。我不是说过吗?自己是最重要的,没人值得你往身上捅刀子。” 贴在她怀中,暖意透过衣衫,传到四肢百骸。 江白砚有些失神。 半晌,他略略侧目,望向施黛的脸。 “再说这种话。” 施黛在半空挥一挥拳头,思来想去说不出狠话,只得鼓起一边腮帮,佯装凶巴巴:“我就生气了。” 她开口时没看江白砚,余光瞥见他的动作,也垂下眼。 借着海上的微光,施黛很没出息地屏住呼吸。 春夜的海边水汽弥漫,浸湿江白砚漆黑的发,连带那双眼也显出湿漉漉的朦胧感,如有薄雾浮动。 比月色更温柔,像一触即碎的水,把人溺在其中,无法招架。 他的耳朵和眼睛都好红。 出于愉悦,淡蓝尾鳍动了动,撩过海面,水声哗啦。 江白砚弯着眼问她:“这算是……关心?” 心跳乱了一拍,施黛移开视线。 海浪声声,逐渐与心跳同频。 胸腔里最后的鼓点落下,她小声说:“是对你的私心。”
第82章 施黛觉得大为不妙。 她以前不是没和人拥抱过, 与好友,或与孤儿院里的老师。 这类拥抱浅尝辄止,不含冗杂的情愫, 直率坦荡。 此时此刻江白砚的动作, 全然是另一码事。 他抱得不算紧, 掌心贴在施黛后背, 呼吸清浅, 顺着肩线淌进她颈窝。 像一株攀缠的藤, 软绵绵覆上来, 凉而软。 没有更多逾矩的举动, 却令人心跳加速。 甚至于,她对此心生贪恋。 大概被那句“私心”取悦, 江白砚很长一段时间没说话,只有鲛尾不停在晃,尾鳍像袅袅的纱。 施黛暗想,难道鲛人的尾巴和小猫小狗一样,一开心就摆来摆去? 海边风大,夜色太深,估摸着快到寅时,施黛戳戳江白砚肩膀:“回去吧?好困。” 江白砚一动不动,抱了她大概有一刻钟。 要不是鲛尾偶尔晃一晃, 施黛还以为他已经睡着。 看样子, 江白砚真的很喜欢抱抱。 听出她语气里的困倦, 江白砚低低应一声“嗯”。 从鲛形化为人身,整理好衣物后, 他又成了平素的一派清明,白衣楚楚, 腰悬长剑。 脸上红潮褪尽,看不出一丁点儿暧昧情潮。 仿佛不久前的旖旎,全是梦似的。 施黛多看了他几眼,得来后者含笑的一瞥。 江白砚问:“怎么?” 声音很好听,沉静如落雪。 施黛却想起那道轻飘飘的喘息。 她感觉自己很不对劲。 平复思绪,施黛用力握拳。 身为社会主义接班人,千万不能被美色迷惑! 心念一转,施黛松开拳头。 好吧,如果被迷惑,不表现得太明显就行。 “早些回去吧。” 施黛把外衫递还给江白砚,抱起海岸边的小狐狸:“明天还要去看演武大会,别睡过去。” * 演武大会是越州的传统。 江南是出名的富庶之地,商贾云集。 世家大族闲钱太多,厌倦了吟诗斗酒,顺理成章对比武生出兴致,每三年一度,诚邀各路豪杰前来一试。 施黛抵达擂台时,顶着两个浅浅的黑眼圈。 沈流霜一眼发觉不对:“昨夜没睡好?” 江白砚垂眸看来。 “还好。” 施黛打个哈欠,揉揉眼尾:“刚来越州,高兴得没睡着。” “越州不仅城里好玩,城郊也是不错的去处。” 百里青枝很有主人家风范,落落大方:“春天一到,树发新芽,百花齐放,风光极佳。” 阎清欢一喜:“近郊那片桃花林!” 百里青枝勾唇点头:“对。” 施黛兴致很高,掰着手指头数:“加上以前说好的,我们要去海边、桃林、百花阁……” 吃的玩的都多,不愧是江南。 她一面说,一面望向擂台。 演武大会在百里氏宅邸的前庭举办,尚未正式开始,擂台边挤满了人。 贩夫走卒、高门子弟齐聚此间,幸亏前庭够大,才不至于挤得水泄不通。 与长安的建筑不同,越州盛行清雅之风,以园林为主。 亭台楼阁,水榭廊槛,处处可见绿植摇缀、参差披拂,奇花珍木多不胜数。 施黛在记忆里搜寻一番,即便是原主,也很少见到面积这么大的豪宅。 可惜孟轲和施敬承忙着查案,没功夫过来。 也不知道是什么大案子,让他们这样在意。 身为家主夫人的叶晚行例行说上几句,待她下台,围观人群声浪渐起。 阎清欢翘首以盼,不忘向施黛等人解释:“开始了。” 今天是决胜局。 “听说这次的演武大会规则有变。” 阎清欢低声道:“从前是所有人轮番较量,今年按照岁数,分了三组。” “一组而立之年,一组不惑之年,一组是更大的年纪——我改的。” 百里青枝双手环抱,挑眉笑笑:“以往得胜的,几乎全是壮年人,要给长辈和小孩多点机会嘛。” 三十岁上下,既有经验,又有精力,在比武中最吃香。 演武大会以三十岁和四十岁为分界线,让年纪相仿的人彼此相争,更加公平。 今天这一场,是三十岁以下参赛者的较量。 “二十上下。” 施黛说:“和我们差不多大。” “可惜白砚和流霜没来得及参赛。” 阎清欢小声:“以他俩的实力,比试肯定精彩。” 江白砚安静掠来一瞥。 谈话间,两道身影走上擂台。 受百里家款待,施黛坐在前排,把台上景象看得一清二楚。 来人一男一女,都很年轻。 少年身着黑衣,神情冷淡,两手空空,居然没拿武器。 另一侧的姑娘面无表情,穿了身素静的白,手上拿把纯银小剪。 叶晚行说过,今天对决的,是幻术师和皮影匠人。 “男的叫宋庭,幻术师。” 百里青枝道:“女的叫秦酒酒,手里的剪刀,是用来剪皮影的。” 她话音未落,台上人已有了动作。 宋庭口念法诀,指尖隐有丝线勾连,施黛眨眼,呼吸一滞。 现在是正午时分,四周竟陡然暗下,如有天狗食日。 前庭浓雾弥漫,昏暗无光,再看擂台—— 一柄巨剑从天而落,直攻秦酒酒! 人群爆发此起彼伏的惊呼,秦酒酒面色不改,右腕轻转。 银剪白光一闪,破开手中皮纸,行云流水,剪出五个小人。 纸人微振,化作五道巨大人影,每道足有一层楼高,将秦酒酒护于中央。 随一道人影抬手拍过,从天而降的长剑散作轻烟。 秦酒酒轻笑一下:“幻术。” “嗯……” 沈流霜沉吟须臾:“幻术师很吃亏。” 幻术,意味虚假。 “幻术师与人交战,往往虚实混合,让对手分不清真假。” 沈流霜道:“打个比方,制造一出万箭齐发的幻觉,一万支箭里,有一百支是真的。” 逃无可逃,避无可避。 想躲,都不知道朝哪个方向。 “除此之外,幻术还可以帮他隐匿身形。” 沈流霜说:“不过,遇上皮影匠人……” 宋庭的身影被黑暗吞没,秦酒酒面上不见惊惶。 皮影凝成的人行把她团团围起,堪比密不透风的墙。 无论宋庭从哪个方向突袭,秦酒酒都能觉察。 “如果她的对手是剑客,对方能一剑破开皮影,直接硬碰硬。” 沈流霜思忖道:“幻术师……本身进攻性不强。” “所以说,一物克一物。” 百里青枝笑眯眯:“剑客斩得开皮影匠人的纸,遇上幻术师,反而够呛——宋庭大可利用幻术,把剑客的体力消磨光,趁机一击制胜。” 施黛听得认真,恍然点头。 从视觉效果来看,幻术师与皮影匠人的对决非常精彩。 一会儿是宋庭牵出幻术,擂台时而涌入滔天水浪,时而化作火海刀山。 一会儿是秦酒酒剪出漫天飞剑,百剑齐出,百影缭乱。 最终宋庭不敌,被一把影剑直至咽喉—— 虽是影子,经由化虚为实,剑锋能随时割破他的喉咙。 演武大会点到即止,秦酒酒适时收手,皮影消散。 与此同时,铺天盖地的暗色尽数褪去,幻术止歇。 宋庭颔首,喉音泠然:“秦姑娘技艺出神入化,我败了。” 秦酒酒语气淡淡:“承让。” 喜怒不形于色,都好有世外高人风范。 左手抱狐狸,右手拿点心,施黛转一转眼珠。 如果她在台上,打完后,铁定乐得合不拢嘴。 “都说英雄出少年,果然不假。” 百里青枝懒洋洋笑道:“我观这些少年人的比武,也挺精彩嘛。” “昨天听叶夫人说,演武大会上,有文渊书院的儒生。” 施黛好奇:“那人不在场吗?” 文渊书院,是大昭术士的聚集地。 在原主的记忆里,儒生有言灵之力,十分神奇。 施黛很想见一见。 “他是第三名。” 百里青枝眨眼一笑:“今夜有场筵席,宴请前三甲。在席上,你能遇上他。” * 筵席设在百里大宅。 据百里青枝所言,这是演武大会的惯例,由主家做东,设宴犒劳胜者。 一来是为彰显大族气魄,二来,也可笼络门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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