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要强行破锁? 柳如棠一笑:“看我的。” 她摸了摸脖子上的白蛇项链。 白九娘子虽没化出原形,可意识还在,守在柳如棠身边。 被这样一摸,白蛇霎时会意,项链前端闪过一丝红芒。 一缕白烟从项链小蛇的口中吐出,飘渺不定,凝成半透明蛇形。 烟蛇的体型越来越小,逐渐趋于一把钥匙的形状,晃悠两下,径直没入匙孔。 咔哒一响,木门应声而开。 “怎么样,还成吧?” 柳如棠冲施黛笑道:“这是白九娘子的招牌绝技,用灵气填满匙孔,充当钥匙。大昭境内,没它对付不了的钥匙孔。” 白九娘子:…… 小蛇项链的红眼睛闪烁几下,表达无声的抗议。 这才不是它的招牌绝技!仙家是要面子的好不好! 天色已晚,沈流霜接过施黛递来的照明符箓,推开房门。 迎面而来,是一股似曾相识的浓香。 像把各式各样的香料混杂融合,太浓太盛,反而让人招架不了。 施黛闻得直皱眉,用袖摆掩住口鼻。 她记得这香气,和锦娘周身的味道一模一样。 “你们进去搜查。” 沈流霜很谨慎:“我留在廊间望风。” 如果锦娘冷不丁回来,三人被她当场抓包,幻境非得崩溃不可。 施黛比出一个收到的手势,轻扬嘴角:“明白。” 她分得清轻重缓急,当务之急是查明真凶,决不能分神。至于江白砚的事…… 施黛磨了磨牙。 待会儿再面对面,好好问问他。 抬眼望去,这是间极为简朴的卧房。 屋内仅有一桌一椅一张床,以及一个堆满乱七八糟小玩意儿的木架。 “真奇怪。” 柳如棠小声嘟囔:“她用这么浓的香做什么?” “这间屋子里——” 她颈前的项链倏忽一动,化为一条盘旋的红瞳白蛇。 白九娘子东张西望,吐出信子:“有让我不舒服的气息。” 它身为仙家,对妖邪的感知十分敏锐。 柳如棠警觉:“难道是邪气?” “不确定。”白九娘子嗅了嗅,“气味太乱了。” 施黛的注意力集中在木架上:“这些是什么东西?” 像是七七八八的杂物堆。 她认真翻找,只看见几册老旧的话本、四五个破损的玩具和绣到一半的刺绣。 柳如棠细细搜寻床铺,同样一无所获。 锦娘的房间太空,几乎没有用来藏匿的角落。非要说的话—— 施黛目光下移,缓缓定在床下的缝隙。 这里会藏着什么吗? 她没做多想,顺势蹲身,撩开垂落的单薄床单。 床下的空隙不大,因在夜里,凝固大片浓郁阴影。 施黛举着照明符箓,借由昏黄微光俯身下探,瞧见两个绿莹莹的圆点。 不对。 强烈的冷意如一道惊雷,从脊椎直爬天灵盖,施黛手一抖,差点没拿稳符。 ——那分明是一双直勾勾盯着她的眼睛! 结结实实被吓了一跳,心口突突作响。 施黛压下喉咙里的惊呼,壮着胆子,把照明符箓往里探去。 是一只死去的黑猫。 黑猫身上没有腐烂的痕迹,并未死掉太久,双目无神躺在床下,身躯与黑暗融合,一对绿瞳格外显眼。 “发现什么了?” 柳如棠察觉她的动作,俯身低头,轻嘶一声:“猫尸?” 白九娘子探头探脑:“嚯,可不吗。” “好像,”施黛往更深处探了探,“还有别的。” 柳如棠找到门边的扫帚,把东西一股脑扒拉出来。 一只黑猫的尸体,腹部被贯穿,凝有乌黑血迹,奇怪的是身形干瘪,仿佛内里被掏空。 一个生锈的铃铛,一块沾满血迹的布,和一个残破小册子。 施黛翻开册子,每一页上,都记有凌乱字迹。 【猫,三日。】 【狗,四日。】 【七日。】 【猫,四日。】 “七日”二字前,有个被涂黑的墨团。 “如棠姐姐。” 施黛把小册递给柳如棠:“这是什么意思?” 白九娘子当了整整半晚的项链,正扭来扭去舒展身子,见状垂下脑袋,眼珠轻转。 “你们看那只猫,是不是被吸干了血。” 白九娘子轻哼:“我估摸着,这是用来饮血的天数。” 它若有所思:“床底下那个锈铃铛,很像摄魂铃。” 摄魂铃? 施黛在记忆里搜刮相关信息。 邪修的术法,往往需要血肉与灵魄作为祭品。 摄魂铃是邪修常用的法器,顾名思义,可以汲取魂魄,为己所用。 锦娘房中藏有这种东西,也就是说—— 施黛:“锦娘是邪修?” “这就不奇怪了。” 白九娘子道:“老板娘不是说过,锦娘时常自言自语吗?刚入门的邪修一旦修炼不当,体内邪气冲撞,很可能神魂混乱。” 它耸了下身子:“然后变成她那副神神叨叨的模样。” 柳如棠豁然明了:“册子上写,她抓一只猫,饮了三日血,再抓一条狗,饮它四天血。第三页的‘七日’——” 什么东西的血,能支撑她七天的用量? 这东西的名讳,还被锦娘特意涂去了。 施黛与柳如棠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神里,读出相同的想法。 “如果只是豺狼虎豹,她没必要写完后抹去。” 施黛后背有点凉:“是……人吧?” 从锦娘的行为举止来看,假若她真是邪修,也不过刚刚入门。 出于残害同族的心虚与惊惧,确有可能在写下一个“人”字后,慌乱将其涂黑。 “按照这个思路来看的话。” 施黛定神:“锦娘使用大量香料,莫非是为了……遮掩邪气和血腥味?” 猫尸躺在床下,她们进屋时,只嗅见浓郁到过头的闷香。 “低阶邪修,不懂如何隐藏邪气。” 白九娘子不愧为见多识广的仙家,思索片刻:“她以此混淆气息,说得过去。” “所以,”柳如棠挑眉,“锦娘大概率是近日连环杀人案的凶手啰?” 修习邪法,身处君来客栈,杀害人和猫狗汲取血肉。 最关键的是,案发后,锦娘人间蒸发般消失无踪,像极畏罪潜逃。 “目前看来,她的嫌疑最大。” 施黛颔首:“嫌疑人里,还剩最后一个卫霄。等第三波邪潮来袭,你们去他房中看看。” 锦娘的床下被她们翻找得一片狼藉,两人凭借记忆恢复原状,又在房中探寻一番,没找到更多线索。 直到敲门声起,沈流霜推开门缝:“锦娘有动作了。出来吧。” * 施黛和柳如棠没事人似的出了房间。 白九娘子乖乖变回项链,悬在柳如棠胸前,细细观察,能发现链上的小白蛇懒洋洋眨着眼。 经过长廊拐角,施黛恰好与锦娘擦身而过。 仍是刺鼻香料味道,彼此错身的刹那,两人四目相对。 锦娘显而易见打了个哆嗦,飞快挪开目光,逃也似的快步回房。 施黛:“她怕我们?” 在镇厄司见惯了邪修,柳如棠语重心长:“这叫做贼心虚。” 初出茅庐的邪修,大多处于极度矛盾的分界点。 一方面贪恋邪法带来的力量,另一方面,为人的理智尚存,明白自己干的事伤天害理。 ——当然,反反复复的纠结后,总会选择继续修炼邪术,把礼义廉耻抛在脑后。 沈流霜:“做贼心虚?你们找着什么了?” 施黛绷紧瓜子脸,神秘兮兮一板一眼:“重大发现。” “阎公子和江公子应该在搜虞知画的包袱吧?” 柳如棠一笑,摸了把她脑袋:“汇合之后,一起说。” 君来客栈总共就那么点儿地方,三人很快回到二楼的卫霄房前。 开门的是阎清欢,见是她们,笑逐颜开。 “我和江公子把客房翻找了一遍。” 阎清欢后退几步,让出进屋的空间:“没找到什么特别的东西。” 施黛踏入房门,第一眼看向江白砚。 他被阎清欢重新止血包扎,面庞是缺乏血色的白,晃眼望去,像毫无温度的冷玉。 江白砚也在看她。 是与平素相差无几的神情,疏朗内敛,眸色黑沉。 胸前的血渍红得刺眼。 施黛:…… 施黛:呵。 坦白说,她有点生气。 “我们这边有大发现。” 柳如棠拿胳膊肘碰她:“黛黛,你说还是我说?” 之前在锦娘房中还不觉得,此刻见到江白砚,好不容易平复的思绪又变得乱糟糟。 施黛笑笑:“你来吧。” 柳如棠轻咳一声:“好嘞。” 她把方才的来龙去脉详细描述,着重强调猫尸、小册和摄魂铃。 阎清欢听得入神,琢磨一下那含糊不明的“七日”,往江白砚身侧缩了缩。 “确是邪法。” 江白砚淡声:“不少邪修以血肉为祭,人血不够,便用猫狗代替。” 沈流霜颔首:“她既然能杀人……利用心因法,制造这起连环杀人案,倒也有迹可循。” “是锦娘的话,很多细节都能说通。” 柳如棠道:“长安城接连死去好几人,镇厄司着手调查。她定然忧心被查出,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杀掉客栈里的所有人,从此抹去自己的痕迹。” “老板娘不是说过吗?锦娘无父无母,如今与世间唯一的联系,只剩君来客栈。客栈一灭,没人知道她的身份和行踪。” 她摸摸下巴:“要不然,幕后凶手为什么偏偏选中了这家客栈?” 施黛低低嗯了声。 凶手为何选在君来客栈动手,是困扰她很久的一个疑点。 这家客栈立于长安郊外,虽则偏僻,但不至于人迹罕至。 比它更不易察觉的地方有很多,比它更容易袭击的地方也有不少—— 君来客栈有什么特殊之处? 如果凶手是锦娘的话,按照柳如棠的推论,说得通。 “的确如此。” 沈流霜表示赞同:“卫霄和虞知画没有作案时机,如果韩纵的嫌疑能被完全排除,锦娘就是板上钉钉的凶手。” 现在邪祟来袭,她竟一个人单独回了屋。 单从这一点来看,就很不正常。 “对了。” 施黛左右望了望:“在这间屋子里,你们找到什么?” “是打猎的器具,和烤制食物用的香料。” 阎清欢老实回答:“还有些零零碎碎的小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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