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别管老奴了,你快跑啊——” 樊石对着赵寂言扯着嗓子喊道,在外人看来,还真像个一心护住的忠仆。 赵寂言不知道樊石唱的是哪一出戏,但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他记得樊石说过若出了什么事情,一切交给他应付,此刻估计是什么计策吧,既然让他跑,那便跑吧! 他拔腿就跑,奈何面具土匪是有真功夫的,运起轻功不过几息便直直落在他面前,染着血的长剑泛着寒光,正对着他的左胸处。 赵寂言连连后退举起双手,表示自己投降。 “你是樊远山的儿子?” 土匪头目将他逼回马车旁,赵寂言从他隐藏在面具下的双眼中看出了强烈的憎恶。 他连连摇头示意自己不是, “我...咳咳,嘶我...” 想开口解释不知为何喉咙却如灼烧般疼痛,一句话也说不出。 为什么?怎么会这样! “少爷啊唔唔唔——” 樊石已经被几个山匪给束住了手脚,嘴也被堵上,见赵寂言已经跑不掉了,装作悲痛万分喊到。 喉咙的疼痛刺激着赵寂言的神经,护送货物的大汉死的死伤的伤,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他被众多匪徒包围,闻着浓烈的血腥味,强烈的恶心混和着巨大的恐惧袭来... 那水,一定是那水有问题... 樊石这是要让他当替死鬼! 他嗯嗯啊啊地说不出来话,面露痛苦指着喉咙直摆手,随后在众目睽睽之下蹲在地上,用石子划着泥巴写下: “我不是...” 结果刚写了个“我”字右手就被人狠狠踩在地上。 “嘶——”他痛的不行,结果稍微一发声喉咙便又是一股撕裂的疼痛。 “想不到樊家的狗畜生居然还是个哑巴!” 面具头目哂笑道,加重了脚下的力度,赵寂言情急之下只得掏出藏在胸口的匕首,向他的脚上扎去。 却被人轻易躲开,他一脚踢开匕首,嘲笑道: “就这耍小孩儿的把戏也敢在你爷爷我面前拿出来,看来我得先剁了你是双手才行!” 伸手招了几个喽啰要将赵寂言按住,正欲动手,却被身边的土匪制止。 “二当家,别啊!他是樊远山的儿子,我们要是用他威胁樊远山,那岂不是至少百两黄金!” “哈哈哈哈樊远山的种,就值一百两黄金?我说闷子,你也太瞧不起他了,少说也得一千两!” 另一个长着络腮胡的土匪扛着刀指着赵寂言嬉笑到。 “怎么着?管那老东西给多少,咱就往高了的要!他要是不给,我们就把他儿子的耳朵割下来送给他,看他怕不怕!” “他樊远山又不止这一个儿子,死一个刚好少一个争家产的,高兴还来不及!有什么好怕的,我们这是为他分忧——” “二,二当家,人,人还是先带回去让大当家发落吧...等大当家问完话,兄弟们便,便把这小王八蛋...揍的亲娘都认不出。 ” 一个手持短刀面容黝黑的土匪结结巴巴地说到,顿时又引来一阵哄笑。 “黑鸦,你你你你...你这么说话是要把二当家急死啊,哈哈哈哈...” “去,去你的。”名叫黑鸦的土匪给了络腮胡一脚,憋红了脸说到:“大...大当家交代我要看好二当家...你,你们..懂个屁!” “都给我闭嘴!一个个就只知道吵,回去便把你们嘴巴都用蜡封起来!”面具头目将长剑重重插入地下,不耐烦地吼骂闹哄哄的手下。 一时之间,刚才嘻嘻哈哈没个正形的匪徒们立马闭上了嘴巴,等候指令。 “把人都给我绑好,连同货一起带上山!” 鹤鸣寨。 “大当家,二当家传话过来,已经截下樊家的货了,还抓住了樊远山的儿子,正等候您发落。” “嗯。”玄色大厅中正立着一个身高八尺,发髻半扎身着靛青色印有云鹤花边劲装的男人,正在擦拭青霜宝剑,闻言后便放下宝剑,大步流星迈向地牢。 赵寂言被这伙匪徒用黑布蒙着眼睛,推搡着进了山寨。 众山匪只当他是个哑巴,便没有堵住他的嘴,但他双手被反剪着,路上还摔了好几跤,等山匪给他取下黑布时,被日光晃得睁不开眼睛,半晌后才看清楚面前的环境,看来已经被带到山寨来了。 再低头一看,鞋子少了一只,膝盖也磕破了。 天杀的樊石! 这无妄之灾全部拜他所赐,赵寂言在心里问候他祖宗十八代。 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本以为世上还是好人多,想起来一路上他同自己那般亲切老实的模样,自己还为遇到贵人了,我呸!镇想给自己两巴掌,这不就是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吗? “东张西望看什么看!老实点!” 他环顾一圈没看见樊石等人,还被刚才那个叫‘闷子’的土匪吼了一顿,随后还从他身上摸走了他仅有的四十两银票。 他弹了弹抢来的钱,有些失望: “啧啧,我还以为富家子弟多有钱呢,才四十两而已,都不够哥几个分...” 奶奶的,拿了他的钱就算了,居然还嫌少! 赵寂言火冒三丈,恶狠狠地瞪着闷子,但也只能生气,其余什么都做不了,张着嘴半天没发出一个音,还被一帮土匪嘲笑一番。 他被关进了一间堆满干柴的屋子,大门被厚重的石锁锁住,只有东边的墙上留有一个小小的气窗。 双手从后面被麻绳绑住,没法用牙齿咬开。蹦跶着找了一圈,这破地方除了木头就是木头,根本找不到任何可以解开绳子的器具,他尝试用凸起的墙体磨断绳子,结果胳膊都酸了,绳子就变得稍微毛躁了些,想要磨断简直比铁杵磨成针都难,这浸了水的麻绳比干燥的麻绳更勒手。 赵寂言颓废地坐在地上,放弃挣扎,开始想对策。 现在才体会到那句“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是什么感觉。 他说不出话,根本没法为自己辩解,话语权都掌握在樊石手里,那几个土匪看着就没什么脑子,到时候他说什么就信什么,肯定被忽悠的团团转,到时候真的要割自己耳朵怎么办? 还有他的喉咙又是怎么回事?樊石到底给他喝的什么玩意儿,不会以后真的就哑了吧! 他回忆起匪徒的对话,还有那些躺在血泊中缺胳膊少腿的樊家汉子,越想越害怕,越害怕就越绝望。 赵谦不就是被山匪给谋害的吗? 这里不是梁山泊,没有宋江,更没有一百零八好汉,有的只是杀人不眨眼的穷凶极恶之徒,他们嗜血残忍,谋财害命。 现在落到这步田地,还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命运是什么。 他会不会被开膛破肚,器官被拿去贩卖? 会不会被当成苦力,没日没夜的劳作? 会不会被折磨取乐,落得个体无完肤的下场.... 他怕死,他想回家,倘若真的就这么不明不白死了,还能回去现代吗? 正瞎想着,门却吱呀一声打开了,还没反应过来,猝不及防的就被两个壮汉套上黑布架了起来。 这是要去哪? 不会要上断头台了吧! 赵寂言挣扎着身体,两个壮汉却一言不发,就这么架着他一直走着。 大概过了不到一炷香时间,他被扯下来头套按在地上,睁眼看见之前踩自己手的面具土匪正站在一个人身旁。 赵寂言眯起眼睛打量,那人个子很高,气势逼人,大概有一米八五,宽肩窄腰十分健壮,脚踩驼色长靴,身着v领劲装隐约能看到胸肌,不得不说简直是他梦想中的身材! 更重要的是长得也十分帅气,琥珀色的瞳仁,麦色皮肤鼻梁高挺,剑眉星目棱角分明,右眉骨生着一颗痣,发髻半扎,额间散落的几缕碎发更显潇洒,有一股江湖侠客的气质。 不出意外,这应该是真正的老大。 20|第20章 “那个哑巴,大当家问你什么你便答什么!胆敢耍花招小爷我定不轻饶!” 面具二把手把玩着手中茶盏,走蹲在赵寂言面前恶狠狠地威胁到。 赵寂言气的牙痒痒,这辈子都没这么无语过,你听听你自己说的这是人话吗? 哑巴要是能答话那还叫哑巴吗? 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装孙子,他扬起头皱着眉“唔唔”两声,示意自己说不了话,土匪头目见状让人解开他捆手的绳子,又命人去取纸和笔,让他写在纸上。 还挺讲道理,他心想。 “你可是樊远山之子?” 赵寂言用受伤的右手歪歪扭扭的写下:不是,我不认识他。 土匪头目皱着眉,似乎有疑虑,继续问道: “那你是何人?为何会和樊家人扯上关系?” 我只是个过路的,是樊石将我诱骗与其同路,我身上的衣服也是他给我的... “哼!樊家人果然狠毒,居然找一个哑人当替死鬼!”面具男将赵寂言的陈词看完,一拳锤在石桌上,对着头目愤然到: “我原以为他们兵分两路虚张声势已经够狡诈了,想不到还留有后手,幸亏大哥消息准确,否则还真这中群王八蛋的计了!” 赵寂言默默听着二人的对话,继续在纸上写着:我也不是哑巴,是樊石给我下了毒,只要我一出声喉咙就如撕裂般疼痛... 土匪头目接过纸后眉头越皱越深,沉着声音自言自语到: “莫非是用了蛊音粉...” “据我所知,蛊音粉乃明鹿秘术,他们怎么会有这种奇毒?” 赵寂言见二人面色沉重,完蛋完蛋,这毒不会没得解吧!那自己岂不是... 他宛如一个泄了气的皮球,顿时面如死灰,完全失去希望。 土匪头目见他脸色越来越难看,舒展眉头调整好表情,继续说到: “公子不必害怕,我略通医术,这毒还是能解开的。” “只是公子所说是否属实在下此刻不能断定,还得请公子详细写明你和樊石相识经过,你说你和他只是半路上认识的,那便请公子写清你乃何许人也,姓甚名谁,待我查明后定会为公子解毒。” 一听这毒他能解,赵寂言也顾不得手上的疼痛了,立刻奋笔疾书,将他和樊石相识的经过事无巨细的描述起来。 但他是从浣溪县偷跑出来的,这会儿说不定文友华还在到处找他,这肯定是不能写的,唯一能证明自己和樊石是路上认识的,恐怕只有客栈的老板娘和茶棚老板了,每天来来往往客人那么多,也不晓得他们记不记得... 算了,死马当活马医吧! ... 一刻钟后,他被面具土匪蒙着眼带去了一间客房,屋里陈设简单,一张木床,一床单被,一张有些破旧的木桌,一套洗净了的茶具。 期间还有人来给他送饭。 一碗青菜豆腐汤,一碗粉蒸肉,闻着很香,但有了前车之鉴,他还是忍着饿一口没吃,身体和精神的双重疲惫让他迷迷糊糊就睡着了,这一睡便是一整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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