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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千澈暗暗松了一口气，就从这一声“游世子”就能听出来，聂坤山已经动摇了。 * 展颜懵懂地望着聂夫人和聂霜，她常年在宫中，消息闭塞，“镇西侯”这个词对她而言实在陌生。 “怎么？你没听过？”聂夫人见她一脸茫然，心中不禁一急。 展颜摇摇头。 聂霜疑惑，直言道：“怎么可能？你连镇西侯府都没听过？” “没有……”展颜诚实地回答。 “娘，”聂霜不安地附在聂夫人耳边小声问，“不会是弄错了吧？殿下怎么可能不知道镇西侯府？” 聂夫人嗔了她一眼：“莫要胡说，殿下久居宫中，对外面的世界不了解那也是有可能的。” 展颜不死心：“你们为何口口声声那般确定我就是永嘉公主？” “若说侯爷的消息有误，妾身可能会怀疑，”聂夫人笑了笑，上前握住她的手，和蔼又慈祥，“可妾身见到了你，就确定不会有错了。” “殿下和姐姐，长得太像了。”聂夫人心疼地看着她。 “……姐姐？”展颜好奇地打量着她，从聂夫人进来的那一刻，她就觉得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妾身姓凌，凌秋怡……”聂夫人眸中有泪。 展颜彷徨一愣，她姓凌…… “……妾身是先皇后的堂妹，姐姐进宫后，妾身也出嫁了，随夫离京，先前侯爷的封地在江南，新帝登基后，聂家迁到了西州，聂家远离了中原，这些年也就没有回过京城了。” 先皇后死后，凌阁老无子，老一代人相继去世，凌家早已凋落，展颜这些年在宫中从未听任何人提起凌家，她一直以为外祖家早已没人了。 聂夫人这么一说，展颜明白了那种无法言喻的亲切感从何而来了，聂夫人和她的母后是堂姐妹，眉宇之间确有几分相似。 她把方才的画像展开，上面是两位赏花的妙龄少女，展颜认得出来，其中一位正是她仙去的母后。 “这画……是当年妾身和姐姐春游时，画匠画下来的，出嫁时，也是成了妾身的嫁妆。” “……按辈分，妾身算是你的姨母。”聂夫人轻声问，“不知殿下是否听人提起过……” 展颜面上不显，心里早已波澜起伏，经历了这么多，伴随长大的雪芝姑姑骗她，养了她十几年的庆康帝骗她，她甚至有点不敢去相信眼前这位“姨母”。 “那……那你们为何还要绑着我？”展颜示意她身上的绳索。 “还不是怕你乱动，万一你不小心伤到自己，我们怎么向陛下交代？”聂霜反驳。 “不，你们不能把我交给他！”展颜慌忙摇头。 “……为何？”聂夫人不解，“不是说，驸马劫持了你吗？” “不是……不是的。”展颜连连否认。 此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丫鬟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夫人，侯爷请您和小姐过去，还叮嘱了要把客人也带过去。” * 展颜看起来娇弱乖顺，聂霜给她松了绑，展颜跟着她们来到了正厅，第一眼就看到了被城卫架着刀的游千澈。 “阿澈！”展颜焦急得加快了脚步，不顾阻拦护着游千澈，“你们放开他！” “颜颜？你没事吧？他们有没有对你无礼？”游千澈见她奋不顾身冲进来，不由得担心起来。 “我没事，”展颜担忧地检查游千澈，“你有没有受伤？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没有。”游千澈见她确实安好，甚至还有精力担心他，心头大石也悄然放下，接下来就只剩想办法离开镇西侯府了。 聂夫人和聂霜快步跟上来到了正厅，聂坤山父子见此情形也是一脸纳闷，聂荣示意押住游千澈的两名城卫退下。 厅堂里就剩展颜他们和聂家一家人了。 “镇西侯聂坤山参见殿下……”聂坤山起身行至展颜跟前，正要行礼，展颜却后退两步：“侯爷不必多礼，若是真有心，就把驸马放了吧！” 聂家齐齐疑惑。 游千澈活动活动被绑绳勒出红印的手腕：“殿下来得正巧，侯爷似乎对我有些误会。” 展颜：？ 聂荣把军中得令的消息告知展颜，表示他们抓捕游千澈，是为了救永嘉公主，并护送她回京。 聂夫人更因为跟凌皇后的这层关系，收到消息以来十分担心永嘉的安危，镇西侯动用了不少人脉，才查到了他们的行踪。 展颜听完，竟有几分感动，原来，在她不知道的地方，还有人这样默默关心着自己。 “姨丈，姨母，”展颜忽然出声，镇西侯夫妇怔了一下，似乎难以想象永嘉公主会这般称呼他们，但展颜语气温婉有礼，耐心地解释，“并不是驸马把我劫持，而是我自愿随他离开的。” 她没有自称“本宫”，而是自称为“我”。 聂霜大吃一惊：“为什么？放着京中的荣华富贵不要，你要跟他去北方那种苦寒之地？你脑子坏掉了吗？” “霜儿！”聂荣严厉地瞪她，聂霜讪讪闭了嘴。 既然展颜亲口承认她是自愿离京的，侯府也不能为难游千澈，聂荣把游千澈身上的绳索解开。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们？”游千澈冷静地反问，“万一你们设计博取我们的信任，把我们都抓起来送回京城呢？” “驸马，先前多有得罪，既然殿下说了不是你劫持她，老夫自有方法送你们离开西州。”聂坤山义正词严，“若有需要，可以派人护送你们回到北雁城。” “若真有诚意，先把我那三个手下给放了。”游千澈不松口。 “好说。”聂荣即刻到外面吩咐，“去把刚才那三个人带过来！” 很快，珠姬他们就被带了上来，得了聂荣的吩咐，手下也给他们松了绑，松绑之后，聂坤山并未留下任何仆从在现场。 聂坤山夫妇不会武功，聂荣和聂霜跟珠姬的实力不相上下，更别说还有游千澈和南星南藤了，如果他们要逃，此时可谓轻而易举。 然而聂坤山给足了他们机会，表示自己的诚意。 游千澈态度稍微放缓了些许。 “表姐，京中荣华富贵不假，”展颜徐徐道来，“可是我在离宫立府之前，宫中十几年的生活，我甚至连御花园的次数都没超过十次，其他时间根本没有机会踏出竹馨宫。” “只要我离开竹馨宫，他就有理由处死我手下的宫人。” 展颜睫毛微颤：“我离宫立府，成婚之后，驸马带我出门，也是被各种阻挠和劝诫，甚至遇上过暗杀。” 聂坤山和聂荣对了个眼神，心中各有揣测。 这个“他”指的谁再明显不过了。 “怎么会这样？这跟软禁有何区别？”聂夫人心疼地上前握住展颜的手。 “夫人，慎言。”聂坤山提醒道。 “那你离开京城，就是为了自由吗？”聂霜问。 “那天，他忽然对游家发难，当场宣布游家叛国谋逆，我顶撞了他，说他没有证据，他一怒之下把我和驸马都囚禁起来，所幸得我身边的雪芝姑姑相助，我们才逃离了京城，后来，雪芝姑姑被处死了。” 慎重起见，展颜只说了雪芝。 聂家四口目瞪口呆，这消息无疑跟他们之前接到的消息有出入，他们听完互相对了对眼神，都拿不定主意。 “不如……你们今天先在府上歇下，明日我们派人送你们离开一周吧。”聂夫人提议道，还不忘问一声聂坤山，“侯爷，你看这样可好？” “好。”
第54章 姐妹 来到隆城这一天的经历可谓惊险， 也称得上是起伏最大的一天。 聂夫人带展颜去后院安顿，期间，聂坤山把游千澈留了下来。 展颜不在场， 游千澈的笑容也收了起来：“侯爷还有什么要说的？” “老夫只想告诉游世子，镇西侯府会派人护送你们到北雁城。”聂坤山气鼓鼓地警告，“哪怕殿下是自愿跟你离京，一旦你在北雁城挟持殿下作出违逆朝廷之事，老夫不会放过你们！” 游千澈挑眉，这般言语是否可以理解为关心展颜？ “侯爷请放心，游某绝不会背叛大庆。”游千澈没有把话说死。 聂坤山不在朝中任职，一个远在西州不知京中形势的闲散侯爷，也许不了解庆康帝的为人。 但是他和展颜在庆康帝手上死里逃生， 最清楚不过皇帝是什么样的人了，他能承诺不背叛大庆，他所忠的大庆，是国泰民安、海晏河清的大庆， 而不是如今一团乌烟瘴气的大庆。 * 后院关展颜那个房子，就是一间客房，聂夫人支使丫鬟们打点好一切。 展颜看着她忙上忙下， 都有点过意不去了：“……姨母， 我只是住一个晚上，明日就走， 你不用这般操劳。” 聂夫人眼眶泛红，她望着展颜， 似是在她身上找另一个人的影子。 “殿下……” “姨母， 喊我展颜就好了， 我离了皇宫， 你们也不必再称‘殿下’，可好？”展颜见她快要哭，心里不忍。 聂夫人轻轻拭泪：“我十五岁嫁人，离开了京城，随侯爷到江南，后来又到了西州，辗转多年，不曾回过家乡，父母离世后，我就像失去了娘家……” “往日姐姐与我要好，可惜出嫁分别，未曾想，竟是这辈子的生离死别了……” “我娘家没人了……你知道我见到你那一刻有多开心吗？”聂夫人慈爱地抚摸展颜的脸颊，“你和姐姐长得像，看到你，我就好像又见到了姐姐……” “那一刻，就好像有个声音告诉我，我在这个世上，还有亲人的。” 展颜从上辈子起，到赏雪宴的那一天，她自始至终都认为，这个世上她只剩下庆康帝一个亲人了，虽是同父异母的哥哥，总比孤家寡人要好。 今日聂夫人道出身世，展颜听着听着，她何尝不是同样的感受呢！ 聂夫人情绪激动，感慨万千，聂霜劝她早些回去休息，别太劳累了，聂夫人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聂夫人一走，聂霜就拉着展颜好一番打听。 聂霜对展颜充满了好奇，她问了许多宫中之事，展颜知无不言，却是疑惑：“你……为何对宫里那么感兴趣？” “我就是好奇宫中娘娘们过的都是什么日子。”聂霜胡诌。 聂霜模样不错，性子直率，年纪约莫二十五岁上下，按理说早已过了适婚年纪，但聂霜如今还在镇西侯府，也就是说明，她还没嫁人！ 展颜心中警铃大作，她握住聂霜的手，苦口婆心相劝：“表……表姐，你该不会是想进宫吧？” 聂霜一愣，甩开她的手，虎着脸：“开玩笑！我干嘛想不开进宫？！” “那……那你……” “……我喜欢的人他的家人进宫了。”聂霜支吾着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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