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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霜小声埋汰了一句：“一把年纪了，也不知道个轻重。” 聂荣清了清嗓门：“将军也是为了救你才受伤的，怎么说话呢？” 聂霜别扭地反驳：“我有分寸，死不了。” “发生什么事？”展颜疑惑。 游千关见聂家兄妹和徐彪都别扭，直接替他们解释了：“咱们先前设下了陷阱，聂姑娘以身诱敌，徐将军不知情况，以为她身处险境，一不小心触发了机关……” 展颜听懂了，原来是中了自己人的陷阱，她一时间也想不到安慰的话，只好安抚一句：“……平安回来就好。” “说起来，徐将军为何亲自带兵前来？”展颜忽然想起这事，便问了出来，按理说，镇守边塞的大将没有调令，是不能擅离职守的。 “说来话长……”徐彪叹气，“两天前，臣收到了京城的信报……徐太后，为先帝殉情了。” “殉情？”展颜怔住了。 “殿下，你在京城时，应当见过小女，她和陛下……真的是伉俪情深？”徐彪难以问出口，似乎无法想象。 展颜摇了摇头：“我在京中时，盛宠的是惠妃，徐昭仪并没有受到多大的关注。” 徐彪一时沉默：“依殿下看来，她会为陛下殉情吗？” “不知道……”展颜也说不清，“但她已经当上了太后，储君年幼，她身上的责任重大，怎么可能愿意抛下儿子，就此一走了之？” “臣也是这么认为的，”徐彪浓眉紧蹙，“臣以为，她死得蹊跷。” 展颜何尝不是这么认为，前几天才收到庆康帝的死讯，徐昭仪成了太后了，结果过了两三天，徐太后也死了。 “殿下了解裴太师的为人吗？”徐彪突然问。 “不会是他！”展颜十分肯定地回答，“裴太师是个顾全大局之人，况且，他和徐太后并无恩怨，就连我和驸马出逃也是他出手相助，现在也是他为游家洗脱罪名，请我们回京。” 徐彪不语。 “……请节哀。”展颜说不出别的安慰的话来。 徐彪苦笑一下：“臣远在西州大营，徐太后这一生……和臣相处的日子，加起来拢共不超过三个月，臣……不是个好父亲。” “将来，我要是能平安回京，想办法把你调回京中任职，陪伴储君吧。”展颜温柔地说道。 聂霜闻言，嘴巴张了张，想要说什么。 “……不必了，”徐彪拒绝了，“臣习惯了在西州的生活，况且，既然将来储君要登基，那身为外祖，臣更要为他守护这天下。” 聂霜拼命点头。 展颜扫了一眼徐彪和聂霜，恐怕，徐彪自愿留在西州还有一个原因，没有说出来罢了。 前去北雁城打探的士兵很快就回来了：“将军！不好了！” “瞎嚷嚷什么？！没看见殿下在这吗？！”徐彪粗声吼道。 “小的拜见殿下！”士兵立刻跪下。 * 京城。 徐太后新死，百官在庆康帝的灵前闹了起来。 萧太尉一党认为储君尚且年幼，需要一个太后抚养，惠太妃是先帝最宠爱的妃子，按身份地位，都是最有资格当太后的。 裴太师一党认为有宫女伺候储君起居饮食，即便没有太后，也不会有多大影响。 双方吵着吵着，军报就来了。 吴学畏敌撤回北雁城内，不顾城外将士的生死，城门被攻破后，城中百姓死伤无数，永定侯游宗赶往北雁城，杀吴学祭旗，护住了生还的百姓，但有一部分北戎骑兵还是冲破了北地的防线，直往中原方向而来。 在庆康帝的统治下，中原这些年并没有训练出精兵，北戎骑兵南下势如破竹，北雁城离京城不过八百里，最快的行军速度，不出十天就能杀到京城。 况且，北戎骑兵破防南下，已经是数天前的事情了。 一时间，百官人人自危。 裴绍神色凝重：“不知有哪位将军愿意出战？” 甘林出列：“来就来，男子汉大丈夫，还怕他北戎狗不成？！你们怕，老夫愿意一战！” 陈泓若有所思：“太师，现如今先帝尸骨未寒，新君尚未登基，北戎人要是真杀到了京城，恐怕不妥，得想办法保护新君。” 兵部尚书杨品提议：“江南行宫新造而成，不如先让储君移驾江南行宫避难，等打败了北戎人，再将储君接回来。” 萧太尉也附议：“臣以为杨大人此言有理。” 墙头草礼部尚书童上附议：“臣等文臣既然无法上战场，不若，就让臣护送储君到江南行宫吧！” 裴绍眯起眼睛盯着他，要说前面数人是在认真分析，童上明显就是贪生怕死。 但是，贪生怕死也是人之常情，国难当前，裴绍没办法要求所有人都能大义凛然守在皇城。 “愿意留下守护皇城的就留下，另一部分人，护送储君到江南行宫……但！”裴绍目光凌厉，“你们务必保护储君的安全，倘若少了一根头发，你们全部都得为他陪葬！” * 雪鸢宫。 裴绍冷漠地负手立于殿中，惠太妃怨毒地瞪着他的背影。 “徐太后都死了，你都不愿让本宫当太后？”惠太妃咬牙切齿，“本宫有什么不好？” “你抚养不好储君，你不会真心待他。”裴绍答。 “你又怎知我不会真心待他？”惠太妃反驳。 “就凭你逼死徐太后。”裴绍回神，冷冷地盯着她。 惠太妃被这眼神吓了一愣，随后笑道：“太师此言何意？徐太后是自缢而死，还给你留了书信，与本宫何干？” “你跟她说了什么？”裴绍审视着她。 惠太妃嗤笑一声：“本宫不过是来探望她而已，哪有什么紧要事。” 裴绍厌恶地冷哼一声：“国难当前，我也不与你计较这些了，但你既然想当太后，那就好好抚养储君，从江南行宫回来后，这太后之位，就是你的了。” 惠太妃板起脸：“为何现在不能？！” “现在？我不肯定你去了江南行宫之后，会不会好好照顾储君。”裴绍冷笑。 “裴绍！” 裴绍没有理会，只是告知她：“陈泓会与你一同前去，你最好别玩花样！”
第65章 想他 徐彪留下一万兵马守住台曲镇， 由聂荣调动，他自己领着两万兵马去北雁城支援。 展颜留在台曲镇忐忑地等了十天，终于等来了徐彪的消息。 北戎军队进了城， 游家率领十几万大庆军队与他们血战七天，将北戎人赶出了北雁城，眼看到到嘴边的鸭子又活过来了，北戎可汗不愿意放过北雁城，现在北雁城外扎营，每天叫嚣让游家军出城对决。 北雁城的百姓死伤无数，现在正在重建，游宗身负重伤，游夫人和游千千在照顾他， 黄连姐弟已经赶回北雁城救治将士和百姓了。 北戎有一万骑兵在第一波混乱时闯过了北雁城，往南直奔京城，游千澈领着三万兵马追击。 展颜听完心惊胆战：“那他现在到哪里了？” “照北戎人的速度，他们的目标应该是京城， ”聂荣分析道，“游世子紧追其后，他们现在应该快杀到京城了。” 展颜惊愕：“那是要在京城开战？” 聂荣沉默。 “我得回京。”展颜坐不住了。 这跟前世何其相似， 游千澈率着几万兵马， 虽说是追击北戎，但若被朝臣歪曲成逼宫， 那也是会被讨伐的。 更何况，就算游千澈没被人误会， 如今京城定是陷入了混乱， 朝中没有皇帝， 徐太后也死了， 储君才几个月大，她身为公主，她得回去。 “不能！”聂荣跪下，“殿下，大庆境内已经乱成一团，你冒险南归，万一途中遇上了北戎人，只会令自己身陷危难。” 展颜左右为难：“可是……” “殿下，你目前还是留在此处最为安全。”聂荣建议，“若是北雁城战况稳定了，我们再送你过去也可以，但大庆境内，现在可谓危机四伏。” 展颜彷徨地跌坐在椅子上，聂荣的意思她听出来了，现在大庆兵力最强的地方就是西州和北雁城，而腹地是虚有其表的繁盛，实则早已经脆弱不堪了。 * 京城。 惠太妃带储君南下已有半个月，带走了大部分世家，这些人大多惜命。 萧太尉本欲留下，但惠太妃苦口婆心地劝了一天，他才勉强地答应护送新帝。 裴绍一派苦苦支撑，朝中有些人已经没有耐心了。 “裴太师！惠太妃带新帝下江南，世家也跟着走了，若是京城沦陷，他们该不会打算在江南重新建立一个王朝吧？” “那我们这些人，岂不成了弃子？” “各位大人，稍安勿躁，请听裴某解释，”裴绍不紧不慢地说道，“如今北戎骑兵南下，人人自危，大庆今时不同往日了，他们便是想要新建一个王朝，也没有抵抗北戎的实力。” “何况，驸马率兵而来，不日即将到达京城，诸位大可放心。” 众人沉默，要说实力，大庆其实也是有的。 只是先帝把精力都放在了戍边，镇守国境四周的都是强将勇士，境内长治久安，兵卒和百姓都习惯了和平稳定的生活，一旦打起仗来，根本不是北戎军队的对手。 这些天，北戎一路南下，朝中收到的军报十分惨烈。 北戎军经过的城池像是被洪水猛兽肆虐过一般，死伤惨重，损毁无数，而且他们速战速决，杀人抢粮食，抢完就走，享受杀戮带来的快感。 直到游千澈率兵追上了他们，厮杀了一番，北戎骑兵折损了不少精英，就不敢太过张扬了，选择绕开了城镇，走山道。 这对大庆而言是个好消息，游千澈率领的游家军进入腹地，如同瓮中捉鳖，把入境的这群北戎骑兵赶尽杀绝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可是，这让多疑的朝臣不禁多想。 “驸马带三万兵马进京，万一他借机造反，那我们是毫无反抗之力啊！” 甘林怒道：“你当我两万禁卫军是吃素的？！” 京城也有两万禁卫军，虽说禁卫军也都是精兵，但是跟拥有常年实战经验的游家军相比，恐怕未必是对手。 “游家满门忠烈，我相信他们不会。”裴绍从容地回答。 “当初先帝通缉驸马，就是说他劫持殿下，裴太师你说游家是冤枉的，那除非永嘉殿下现身，向大家阐明真相，”一位老臣说道，“不然，老夫怀疑裴太师你是不是跟游家达成了什么协议！” 此言一出，点中了许多人的猜想。 裴绍自知京中无皇支撑不了多久，也不想被人误会成谋逆，回到家中，他召来庆康帝的暗卫，暗卫首领跪在地上：“主子，请问有何吩咐？” “去请永嘉殿下回京，要快。”末了，裴绍再问一句，“以你们的能力，能做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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