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宋倘掌握的信息不多,只知道宋倘原先是一名武将,也是金戈铁马,三步杀一人,也曾赫赫战功,戎马战场,岂是今天这番不成气候的纨绔模样? “宦黛,你可知宋倘为何突然丢弃兵权不要,甘愿做一个有名无实的散漫王爷?” 宦黛惊恐地瞪圆美目望向她,“主子间这种事你也敢拿出来探讨?怕不是不要命了,别说我不知道,但我就算知道也不会告诉你。我今日只答应你替你逃出这兴王府,但你若还有其他大逆不道的想法,我劝你早日死心,也别连累了我!” “你……”时宴气结,又觉得一阵头疼,额角青筋一跳一跳的,她看宦黛表情不像是骗她,是真不知情,遂放弃从宦黛嘴里得到实情这一念头,宽慰她道:“好吧,我就是随便问问,我听端王往日的风光,实在好奇怎会变成今日这般模样。” “还能怎样,你脑子是不是白长了?他与殿下同出一胞,可也知道比不过殿下,索性就不白费力气,免得落人口舌挑拨两人之间的关系。” 话音刚落,似乎听见屋外宋倘唤她的声音,时宴叮嘱宦黛好好休息,自己则是走出房间,应道:“端王殿下叫我?” 宋琸和宋倘视线一起扫来,宋倘笑呵呵道:“哎呦才一会就不见你人影,还以为你跑哪去了。” 宋琸紧抿薄唇,脸色十分难看,他这人掌控欲太强,约莫是怕时宴跑掉,可时宴是人,就算她长了翅膀也难飞出戒备森严的兴王府,当看到时宴从宦黛屋里出来后,神色这才放松一些。 “奴婢想来看看宦黛的伤势,这丫头果真特殊时期,都提不起什么劲来,所以不便多加打扰就出来了。” 她自然也知道宋琸不是傻子,就算他性子怪异为所欲为一生,但此人狠决,也并非池中之物任人摆布,表面乖巧懂事地同宋琸对视一眼,实则饶是这种天寒季节,也早已紧张得出了一手心汗。 “殿下……不会怪时宴乱跑吧?”她清清嗓子,柔声问。 宋琸淡笑,眼神却如鹰隼一般锐利可怖。 当着宋倘的面,径直将时宴一把拉入怀中,时宴被迫使抬头,脖子上突然传来一道冰冷的触觉—— 是他的手指。 时宴眼帘一颤,下意识屏住呼吸,但那股勒喉的痛觉并没有如期而来。 原来是脖子上不知何时粘了一片指甲盖大小的花瓣,她神情太过专注,竟然没有发现这点清凉何时粘上的。 宋琸将花瓣摘下,又替她拉拢衣领,将领口处的细绳打了个结, “在想什么?脖子上沾了东西都不曾发觉。” 时宴无论是个多么耿直的人,也不敢直接说她在想该怎么逃离宋琸的身边,垂眸款款微笑:“没什么,就是屋里太闷了,出来透透气觉得心旷神怡,心情也跟着好了不少。” 宋琸手一紧,那两根细绳被他紧紧勒住,“难道之前心情都不好吗?” 时宴控制不住咳嗽,小巧的鼻尖不只是被冻红了还是呛红了。 “我快要被你勒死了!”她忍不住朝他吼。 宋倘一见气氛突陷僵硬,及时上来打圆场:“四哥你松开些,吓到她了,这丫头胆子跟老鼠一样,我第一回 见她她连跟我对视都不敢,你这样不得吓坏人家?” 宋琸这才放开手,时宴往后退了两步险些被绊倒在地,宋琸那火热的视线仍旧锁定在她身上,似乎要将她的内心看透看穿。 时宴自然生了闷气,脸色不见得多好看,宋倘手肘暗暗戳她眼神示意她别太得寸进尺,赶紧道个歉就完事了,别老犟,可久久地却不见宋琸脸上的暴怒。 眼里刚闪过一抹惊讶,宋琸冷冷丢下她便甩袖离开。 宋倘禁不住朝她竖起一个大拇指以表敬佩。 “先前是我看走了眼,连安阳那等嚣张跋扈的性子都不敢这样跟四哥顶撞说话,你倒是一点都不怕。” 时宴狼狈地扯开那紧系的带子,对他投去一个礼貌不失分寸的笑:“殿下过誉了,时宴只是不怕死而已。” 宋倘兴冲冲地跟上她的步子,“你居然不怕死?这可不像一个丫鬟会说出来的话,你经历了什么?能否说来听听?” “我如今被囚禁在此,更是生不如死呢。”时宴不欲与他多嘴,走到门口时迅速关门,将人挡在屋外。
第103章 劝说【捉虫】 宋倘在屋外用力拍门, 端着架子说:“诶,本王方才还替你说话来着,不说你还没跟本王道谢, 如今就这样将本王锁在屋外,信不信本王治你的罪?” 话音刚落,下一瞬, 门猝不及防地被打开。 宋倘就这样将手举在空中, 脸上有一瞬尴尬,时宴那张全是不满的小脸赫然出现在寒气中。 “过去睿王想治我的罪,现在兴王也要治我的罪,此刻连端王殿下都要来治我的罪, 如果不是时宴实在罪无可赦,那便是各位主子们有些爱给人安罪的癖好在身上了。” 宋倘双手环胸,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望着时宴笑。 “火气怎么这么大,女孩家家的温柔一些嘛。我听说了你同四哥还有我八弟之间的事, 你究竟怎么想?” “奴婢不懂端王是何意思。”时宴摇头, 移开视线落在庭中的树枝上。 “照我的意思, 你最好安安心心跟着我四哥,九弟那人有点志气在身上, 不过我左看右看还是觉得四哥最好, 无论是出身还是权势,他都能护你一世安稳,也能给你一生荣华富贵,你为何还是想不通?” 时宴心中冷笑。 如果她现在将宋琸的结局告诉宋倘, 宋倘该会是怎样的反应? 惊愕, 不相信宋琸会败,认为自己是个疯子, 还是愤怒,责备她不识相还咒宋琸落个身死名裂的下场? 而面前这位风流散漫的宋倘谁又能想到未来也会成为一阶下囚呢? 时宴心中百感交集,“殿下请回吧,这种事以后能不说就不说。” “你何必这样犟,你是女人,心思细腻敏感正常,但八弟不一定跟你一样,他毕竟心怀抱负,不可能拘泥于小情小爱,你如今这么挂念他,他可不一定还想着你,倒不如——诶!” 任由宋倘一个人在屋外说得眉飞色舞,她反手将门一碰,宋倘撞了个满鼻子灰,讪讪摸摸鼻子只好灰溜溜地离开。 因为宋倘的突然出现打乱了她与宦黛二人原本的计划,时宴只好按捺不动,静静观察事态的变化。 往后两日,听说宋琸又在府上大发脾气,无人敢上前说多一句。 时宴不敢直接问他,就千方百计想从他身边的下人嘴里得到些什么,可惜都无一所获,只知道府上近两日常有大人来拜访。 她忽然想起宦黛之前的一句话,宋琸使过不少不光彩的手段,她不禁在心里猜测,他是否结党营私,铲除异己却东窗事发,落了把柄,如今终于遭到报应,愁得舒不开眉头。 有一回晚饭过后,宋琸没有跟以往那样,同她又是好一阵发疯想去亲近她,被时宴以死相逼后愤然离去,反倒是异常地平静。 时宴心中忽然浮现几分不安,坐立不安,害怕他想出些新手段对付她。 哪只宋琸喝了茶后,目光投向窗外斜挂于树枝上那抹浅月,说:“陪本王出去走走吧。” 时宴没有立马应下,还在思索他又想来哪出。 宋琸哂笑:“你放心,只是出去走走,不会对你怎么样。” “是。” 时宴安静地跟在他身边,灯火下,身影被拉得老长,宋琸不开口,时宴便不会主动跟他说话。 走到回廊的尽头,宋琸突然说:“武攀今日朝堂之上直接弹劾于本王,他那人向来不问世事,满脑子打打杀杀,今日突然说这一遭,本王着实没想到。” “武攀?”时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惑道:“武攀是何人?” 宋琸侧过脸看着她,他目光如此火热,不容错过时宴脸上一丝一毫异样。 “上府折冲都尉,可听过?” 时宴摇了摇头,“并未听过。” 宋琸想去摸她的脑袋,时宴下意识躲了过去,却早被宋琸预料到,方才那下只是个幌子,她脸微红,知道自己被耍了,没想到刚放下警惕之心宋琸这回真的抚摸上她的头发。 “也是,他也并非什么都会跟你说,你知道得越少也就越安全。” 时宴心里琢磨着宋琸这句话,他早上遭人弹劾,对方还是个鲜少搅入这种朝廷乱斗中之人,折冲都尉这官职不低,他说一句话,元景帝不能就这样轻视。 不料又听宋琸冷笑了一声:“不过区区一个正四品上官职,可惜他也只能做到这个份上。” 时宴被他没头没尾的话说蒙了,正入神,宋琸突然伸出一只手抓住她的手臂,时宴恍然失色,身体连连往后退,但宋琸却死死抓住她,不容她拒绝。 “手怎么了?” 时宴疯狂摇头:“没、没怎么啊。” “前两天你连茶杯都拿不稳,本王还以为你手要废了,成不了事了。” 宋琸是个疑心很重的人,表面上对时宴掏心掏肺,可谓用情至深,无她不能活,可实际上他从来都没有真的信任过时宴,更准确地说这人谁都不信,时宴不知这些年他为权为势为野心杀了多少人,让多少不与他同谋者家破人亡,但有一点可知,他现如今遭到报应了。 否则不会无缘无故问她上府折冲都尉这个人,也不会说那些奇怪的话。 “殿下多虑了,只是……一时间没拿稳而已。” “是么?那是最好。” 他没有更近一步再强求时宴委身于他,而是面露疲惫,松开她的手关心了一声:“这几天都做了什么?看你气色好了不少,似乎还胖了些。” “没什么事能干,无非就是吃了睡睡了吃,偶尔跟宦黛说说话,没什么特别的。” 宋琸绕起她的一缕青丝,意味不明道:“就没有想着怎么逃离兴王府,回到你的睿王府去么?” 时宴后脊发凉,沁出一身冷汗。 “没有,在这也挺好的,不用干活,不用被其他下人议论,时宴不敢存那样忤逆的心思。” “你有这觉悟就好。”宋琸打量着她的脸。 夜色浓重,时宴里面是浅色中衣,外面一袭红色外衫,她安静地站在黑夜里,垂着眼帘,长睫如羽毛,红衣映得她小脸如瓷器一般光滑无瑕。 宋琸喜欢看她招摇的模样,又不喜欢她总是忤逆自己。 他笑道:“你现在这样多乖,本王看着心里舒服,只要看这样的你一眼,一下就原谅白日受过的那些气了。” “殿下这几日遇到了什么事么?要不跟时宴说说,把不满都说出来,也许就没那么难受了。”时宴心里有别的打算,宋琸低头看她,长睫之下是被掩盖的真实想法。 可惜他看不见,时宴眼里登时变得一片清明,她长得俏丽可爱,那抹浅笑又极富感染力,宋琸一时间愣住,眼里闪过一抹狠戾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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