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见桂江友大唤了一声,紧接着似乎听见一个重物倒地的声音,马车稳不住地砰地一声往前倒! 时宴心脏被提到了喉咙眼处,一天之内连遭两次刺杀,但凡是个人都遭不住这般惊吓。 她心脏扑通扑通乱跳,几乎要破膛而出,正欲去掀开车帘,手刚碰到帘子,不料一支箭却倏地从远处射来!直接穿透车帘,从她的脸颊飞速擦过! 脸颊火辣辣地疼,有液体顺着光洁的脸颊缓缓流下! 有埋伏!! 她在心中无声大喊! 此处刚出京城不远,竟然会有人守在这里等他们过来! 时宴连忙叫了一声桂江友,桂江友又哭又喊的,“爹啊!你儿子进了个什么狼窝啊!怎么前后都是来要命的,爹啊救救我!!” 这会他还在哭爹喊娘,时宴头疼欲裂,手死死抓住一旁的横木,这才免得让自己狼狈地滚出马车! 躲在车内无异于让对方瓮中捉鳖,她飞快跳下车,马腹中了三支箭,早就没有气息倒在地上,身下流淌好大一片血泊,鲜红的血液如灵活的红蛇一般游志她的脚边,时宴忍住要吐的冲动,四面环顾去寻找桂江友的身影。 桂江友狼狈地滚下马背,吓得坐在地上,一时间忘记还爬起来。 时宴厉声呵斥道:“别哭了!跑啊!” 前方左右的树林里忽然冒出一排身着黑衣的男人,时宴对他们的打扮太过眼熟,一眼就认出追击她和桂江友的,不是宋倘还会是谁! 桂江友头顶的发冠都歪了,哆哆嗦嗦从地上爬起来,时宴拉住他的手腕便往后跑。 他深吸了一下鼻子,说:“你这小丫头怎么到这时候还这么冷静,你就不怕吗?” 时宴瞪了他一眼:“你这么怕,他们会放过你吗?!” 桂江友这才意识到她说的话不无道理,又大哭:“娘啊!您在天有灵一定要保佑儿子啊,此次若是能有幸活下来,我保证痛改前非,好好读书,考个好功名光宗耀祖,也让您在地下脸上有光!” 时宴对他实在无语至极,“别哭爹喊娘了!一个大男人遇到点事就哭哭啼啼烦不烦?想想怎样才逃得出他们的追捕吧!” 那群人身手了得,岂是时宴和桂江友这等花拳绣腿跑得过的,时宴话音刚落,有人一跃至两人身前,锋利的刀刃直逼时宴的脖子! 桂江友还想求求情,卖卖惨博得同情,可惜这群人并非普通劫匪,而是王府训练有素的杀手,麻木不仁,油盐不进,又岂会听他废话? 二话不说提刀便砍下来! 桂江友绝望地闭起眼,时宴甚至被他因紧张和害怕而紧握起来的手抓痛,关键时刻,她几乎脱口喊道:“你不是想保护安阳公主吗?!” “铛——” 空中骤然爆发出一声响亮清脆的兵刃相撞的声音! 时宴微张着嘴,瞪大了双眼,胸膛上下剧烈起伏。 好不容易,等脑子里不再一片浆糊,思绪恢复清晰之后,她才知道宋倘现身了。 计算不知道她又打的什么主意。究竟适合意图,但只要她说到了安阳这个关键人物,时宴就料定宋倘他不敢赌,而事实也证明她赌对了。 时宴推了推桂江友,声音压得极地,耳旁寒风呼呼,她的声音甚至低到她自己都要听不清了。 “睁眼,还活着,待会见机行事。” 宋倘摘下面具,再次相见,没想到他已经没了往日那股风流之气,只剩眉宇间浓浓的冷漠,宛若两人。 时宴不合时宜地笑了出来,“又见面了,端王殿下,你似乎变了,跟以前不大一样,不然我还想拿我身边这伙计跟你比一比,究竟谁更风流潇洒。” 宋倘目光凌厉,嘴角勾勒一抹嗤笑:“你这个时候还有心思跟本王开玩笑,希望你待会依旧能保持现在的状态。” “殿下是何意思?” 宋倘眯起眼,划过一抹危险的光芒,“你知道本王什么意思!” 时宴说:“殿下约莫早就知道安阳身边那个男人是谁。” “废话!你们当本王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当个吃喝玩乐的废物不成?” 桂江友似乎又被内涵到,脸色极为不自在地变化万千。 宋倘将刀搭在时宴肩上,刀刃又薄又利,在酷冷的冬日,微风稍动,吹起她的一缕青丝,青丝无声断开!
第124章 安阳公主 “既如此, 殿下找我寻仇有何用?冤有头债有主,你想保护公主,杀了我跟身边这个地主家的傻儿子可没什么用, 公主本性单纯,天真乐观,想必在公主眼里殿下就是皎皎如明月, 她若知晓殿下为她滥杀无辜, 该怎么想您?”她字字戳心,动之以情又晓之以理。 宋倘不免有所动摇,道:“你这话本不无道理,我自幼将安阳护在身后, 不让她受一丝半点委屈,可惜我亲爱的九弟实在让人恼火,他跟四哥争我本可以袖手旁观,不想管也不愿管, 四哥是我最敬重之人, 我同他之间的手足之情不容他人置喙, 假若某一天他们非要闹到你死我活的地步我最多也只在旁边看看好戏,必要时不让九弟太过分, 可九弟实在不该将安阳拉下水, 我杀不了他,杀你一样能泄愤!” “可殿下就不怕安阳受到伤害吗?!”时宴吼道。 她此刻一动不敢动,他的刀紧紧贴住自己的肌肤,宋倘现在怒火中烧, 可安阳是他最大的软肋, 她知道只要她将注意力死死放在安阳身上,就能为自己求得一线生机。 “殿下与其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不如好好想想要怎么对付安阳公主的心上人,殿下杀不了他,若是可以你早就动手了,你一日不杀他公主的危险就多一分,你杀我只会激怒宋誉,你的把柄在他手里,适得其反,何必呢?” 宋倘被她说得渐渐放松了眉头,时宴知道自己有戏。 现在只想怎么才能避免成为刀下亡魂,她本就擅长嘴上功夫,加之外表来看她的眼睛很大,眼珠黑溜溜的,就像夏日案上洗好的葡萄,又大又黑,看起来极为无辜。 时宴不给宋倘思考的时间,强自微笑道:“若是将把柄从他人手里拿回来,殿下做事还需要这般踟躇犹豫,束手束脚吗?” 轮到桂江友紧皱着眉,不解地看向时宴。 不知道她究竟要做什么,手悄悄地碰了碰时宴,生怕她做什么傻事。 宋倘紧抿薄唇,转而又笑:“四哥跟我说,你这人矫言饰非,伶牙俐嘴,叫我万事小心应付,好生提防,千万不要被你哄住。” “我可不是要哄殿下。”时宴也笑:“我只是能理解殿下,殿下这么多年故意装出一个放荡形骸不乏风流韵事的浪子形象,是为了叫公主放心,还是为了叫身边的亲人好友放心?” “你该死!”宋倘眉心一竖,脸上倏地染上一抹不知是羞愧还是恼怒的薄红! 时宴知道宋倘的心理防线崩坏了,什么也管不着徒手抓住刀刃,“难道我说错了吗?殿下的心意可谓感人肺腑,谁能理解呢?世人浅薄,又遭重重道德礼教束缚,唯我这种同样放浪形骸之人能理解殿下啊。” 鲜血顺着刀刃丝丝滑落,桂江友急得大喊她的名字,宋倘眉头皱得更紧,怒斥道:“住嘴!你懂什么!” “我可以帮殿下!”她不顾手上鲜血直流,“殿下大概不了解我是什么样的人,哪儿能给我荣华富贵我就跟去哪儿,你看宋誉不就被我迷得到这时候了还拼死拼活要将我送离京城么?公玉泉看不惯我,我早就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我自然也不必讨好他什么的,殿下反正还没想好怎么应付他,怎么不让我来试试?” 桂江友暗骂她疯了,竟然想着倒戈到他人阵营,宋倘长时间以来压抑的情感,强迫自己关起的心却在这一刻被她渐渐动摇了立场。 他松开刀柄,时宴视线扫过自己的手,这才发现她一直都在颤抖。 早就顾不得血肉模糊的掌心了,时宴知道她成功说动了宋倘,起码接下来能够不用担心她跟桂江友的安危。 宋倘一个眼神示意,身后的几人便围了上来扣住她的双肩,他漠然地扫过桂江友,时宴连忙道:“殿下留着他,他是茺林富商的独子,家中富饶,又颇享盛誉,兴许对您跟兴王殿下还有用。” 本以为能真的离开京城这个是非之地,没想到不过半日自己又重新被带了回来。 宋誉说得对,这里太过危险,正因为她特殊的身份,她不惹麻烦,麻烦也会自动找上门来。 宋誉一路监视着京城的一切动静,她被劫回的消息用不了多久就会传到宋誉耳中,她害怕扰乱宋誉原本的计划,忽然便想起两个人来。 路上对宋倘求情:“殿下能否让我见见兴王?” 宋倘忍不住讥笑,“你还有什么脸面去见我四哥?” 她不再说话,宋倘深深望她几眼,最终在熟悉的府前停下。 一路上拽着时宴的手臂,毫无怜香惜玉之情,回廊上她扫过一张熟悉的面庞,宋倘打开门,用力将她甩了进去。 “好好忏悔吧!看你都干了些什么好事!” 时宴一个踉跄撞在桌上,身后的门“砰”地一声被关上,她闷哼了一声,却听屋内有一道有气无力的声音响起。 “宦黛,又怎么了?” 是宋琸的声音。 无论过了多久,她都不会忘记这个声音,他曾轻易捏碎他人的尊严,他曾亲手捣碎别人的希望,他掐着她的脖子说的那些疯魔的话。 时宴忍不住打了个颤,没有接话,帐内的人轻轻闭目,没有听到意料中的声音,忽然眼皮一动,似乎猜到了什么,缓缓睁开眼。 时宴整理好思绪,跪下拜了一拜,轻轻说:“奴婢叩拜殿下。” 久久的并未听见平身的声音,她犹豫片刻,缓缓抬头。 帐后出现一只白至近乎透明的手,枯瘦如鬼怪,时宴从未见过那样憔悴的人,帐幔被慢慢掀开,宋琸惨淡的病容赫然出现在眼帘。 就算是几日不见,时宴再次近距离地看到这张脸,心中还是不免一悸。 她难得认真地打探宋琸,他比几日前更加憔悴了。 脸上毫无血色,犹如一张薄纸,惨白得有些吓人,他眉毛飞入双鬓,又浓又黑,鼻子又高又挺,脸若刀削成,那双眼睛却依旧如鹰隼一般摄人心魄。 时宴又埋下脑袋,等待他的发话。 宋琸捂着嘴磕了两声,身后的门再次被打开,她悄悄偏过头去看,映入眼帘的是一袭浅紫裙角的身影,步履轻盈,体态优雅。 “殿下,该喝药了。” 是宦黛的声音。 没想到她经历了那么多却依旧尽心尽力地守在宋琸身边照顾她,时宴不敢抬头,心思却早就飘到了她的身上。 她故意让宋倘送她到宋琸身边,就是希望宦黛能帮她,只是过了这么久,发生了这么多事,不知道宦黛是否改变心意,不愿再助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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