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着,女朋友将野餐篮的盖子掀开,从里头拿出了…… 一大盘棉花糖。 一大盘生鸡翅。 一大盘鸡肉串。 一大盘…… 同时指挥道:“后车箱还有烤架和啤酒,男朋友去拿吧。” 纪延想给她竖大拇指。 两人就着星光和车前灯光把帐篷搭了,架在帐篷上的筒灯照亮了山头这小小的一片。 纪延这个人,做家务虽然只是及格线水平,但搭帐篷搭烤驾什么的,那能力还是很强的。 两人三下两下就把硬件设施全都搭整好,食材福婶也早就在家里帮他们准备妥当,初南看着整整齐齐地摆了一地的生食,率先挑出了那盆棉花糖,推到纪延跟前:“男朋友?” 男朋友默契地接过,开始在一堆酱料里找起了他的巧克力酱。 天上漫天星光,一闪一闪。地下两人蹲在帐篷外,初南什么也不做,就坐在一旁,饶有兴致地等着迎接第一缕烤棉花的香。 纪延的动作很快,生火、串好棉花糖、刷上一层薄薄的巧克力酱。 前几根棉花糖串他放到小火上慢慢地烤,烤一会儿,就翻个面,半分钟不到,诱人的甜蜜开始钻进空气里。 “闻起来很好吃的样子。”初南吸了吸鼻子。 “吃的时候会觉得更美味。”纪队又给烤串翻了个面。 很快,第一批棉花糖烤好了。 “有点烫,小心点。”他从架子上拿起棉花糖时,下意识地吹了吹,等没那么烫了,才递给她。 初南小心地咬了一口,留在舌尖,细细感受着那股夹杂着甜蜜与烟火的味道。 然后,又迅速咬了一口大的:“可以啊男朋友,圆圆她们果然没夸张。” 说完后,又十分捧场地把接下来的几颗全吃了,完全不管深夜时分这玩艺儿是怎样的热量炸弹。 纪延给她开了瓶啤酒,初南就着啤酒和棉花糖,一口一口吃得干脆,好一会儿后:“不过,我怎么觉得这味道好像在哪尝过呢?” 初南的记性一向好,尤其是闻过的气味尝过的美食,即使多年过去了,记忆中枢里也始终有一小块空间将它们储存着。 纪延也咬了口棉花糖,沉默了片时后,才开口:“以前给你送过的。” “嗯?我怎么没印象?” “我刚工作的那阵吧,那时你刚好放圣诞节回家。” 她一愕:“可那时我们不是已经……”分手了? 初南看向了身旁的男人。 火光没有那么亮,却恰到好处地洇出了点光阴的滤镜,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打下了一层旧时光般的质感。 纪延没有说的是,那年他刚考入警局,在地方派出所每天干着鸡零狗碎的活儿。有回一名痴呆老人在街上迷路了,纪延将她送回家时,她的老伴正在院子里烤棉花糖。 棉花糖很香,老伴很热情,说什么也不让他走,非得送他点“适合大冷天里吃的东西”。 那时纪延就一个人,抱着那包老人送的烤棉花糖,走在长长的柏油路上,吃下第一颗热乎乎的甜腻时,他想,这是初南会喜欢的东西。 闽南湿冷的冬季,她永远喜欢那些能暖入心脾的东西:热咖啡,热可可,热乎乎的烤地瓜,路上十块钱就能买一大包的炒栗子。 那天的烤棉花糖他最终也没吃完,确切地说,他只吃了那一颗,其后便鬼使神差地,将剩下的全都送到了初南家。透过他熟悉的那扇永远开着通风的小窗,将烤棉花糖放到了窗下的书桌上。 那时候,那时候…… 那时候的她大概以为,是萍姨给她带回家的零食吧?因为从抵达到离开,他一点声音也没发出,连个照面也没打,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再一次走出了她的世界。 初南望着手中的棉花糖,突然之间,沉默了。 许久后,她才轻着声:“后悔过吗?我是说……和我分手。” “没有。” “那,难过吗?” 纪延没有说话了。 初南沉默地将竹串上最后一颗棉花糖吃完,垂着头,自嘲般地轻笑了一下:“我其实很难过,难过到每天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要死了。每天一早醒来找不到你,就觉得,下一刻的天是不是会塌。” 可那时候的她,没办法回头。 纪延静静看着她。姑娘脸朝下垂着,于是只能留给他一个柔顺的发顶。纪延伸手揉着那发顶,揉得她忍不住抬头时,又朝着她那边,微微张了张手臂。 就像十几岁时那样,他一做这动作,初南就明白是什么意思。她缓慢地,小心地,将自己挪进了这副看起来很有安全感的怀抱里。 纪延收拢手臂,将她整个人都扣到了怀中。 女人柔软的身体抵着男性坚实的胸膛,很多东西好像突然间就圆满了。就好像这才是彼此长途跋涉,累得力竭时,合该拥有的完满。 纪延不禁紧了紧双臂,下巴抵在女子柔软的发心。 “纪延?” “嗯?” “这次……”是为了什么才又重新接受我的呢? 不过最终她也没有问出口。这似是而非的交往,彼此另有心事的拥抱,两人之间早已经隔了千重山万重水,隔了那么多年的光阴。 可她突然又不想再琢磨那些深奥的命题了,只是沉默了一会儿,换了句话:“这次,我们就不分手了吧?” “嗯。”纪延吻了下她发顶,“不分手。” 答完之后,又问:“不分手有奖吗?” 奖? 烤炉里的火光明明灭灭,映出了点人间烟火的踏实感。初南没说话,只是将环着自己的那只手抱到了跟前来,然后,对着他厚实的掌心,吻了下去:“有奖。” 亲了一次,答曰“有奖”。 他掌心发痒,可初南却没松手,亲完后,那双含笑的眼又抬起来,勾人而温存地:“还有第二个奖励。” 纪延没说话,只安静地等着。 “第二个奖励是:除了钟妍的Case外,我今天其实还接到了另一个Case——纪延,钟宝珠在今天下午找过我。” 和此时的氛围全然不相搭的信息袭过来,可纪队大概还留了点脑容量在工作上,竟一点反应时间也不需要:“钟宝珠?钟妍她妈?” 初南点点头:“她委托我找出钟妍原想在第二次会面时交给我的东西,同时让我盯着苏泽义,她说她总觉得,那个所谓的‘雨衣人’,其实就是苏泽义。”
第60章 三十六号守则第一条:客户的秘密永远只会烂在经办人肚子里。 于是今天下午当钟宝珠出现在“三十六号”, 戴着硕大的墨镜和一脸憔悴请她务必替自己保守秘密时,初南信誓旦旦道:“钟总放心,虽说我现在在警局工作, 可既然是‘三十六号’接的任务,我身为主理人, 就有绝对保密的义务。” 而几个小时后, 主理人初小姐以实际行动证明:所谓“三十六号的保密义务”纯属于扯淡——此时这厮连眼皮子也没眨一下, 直接将话转诉给了第三个能喘气的人。 转述完后, 轻飘飘加上一句:“纪延不要外传哟,这事仅供刑侦一队纪队长一人参考。” 啧。 没原则啊。 男色误人啊。 纪队反手喂了她一颗烤棉花糖,方才的放松一时间淡了不少。 他想起傍晚郝美人做过的汇报:钟宝珠和苏泽义二人互咬。 可为什么?别说此次案件很明显是连环案, 就看苏泽义那身子板那身手, 即使穿上绿雨衣戴了黑手套, 也不可能制造得出那种一刀致命的伤口吧? “不太可能是苏泽义,”纪延在心里复盘了一番,“郝美人她们向苏泽义问过话了,钟妍遇害时,他有很完美的不在场证据,而且这个案子的性质,目前和仇杀情杀都还牵不上关联。” “我也是这么跟钟宝珠说的,不过她好像还是坚持苏泽义就是雨衣人。” 纪延:“证据呢?” 初南:“直觉,身为死者母亲的直觉。” “所以为了这‘直觉’,她这回又打算给初小姐双手奉上多少资产了?” 刚听初南提起钟妍的委托时他还没想那么多, 只是没多久,从她嘴里又出来了另一则委托案, 纪延一下就想起了之前在闽厝小酒馆里看着她收帐的画面。 一个晚上多少钱来着?他们半年的工资? 初南有趣地看着他:“纪队这是嫉妒女朋友日进斗金啊?怎么,担心男女收入不均衡, 日后自己压力大?” 纪延一哂:“还挺自信。” “那是。”初南伸手勾了勾他下巴,“没事,人民公仆收入低,女朋友养你。” “那我可谢谢这位女朋友了。”他还想再说点什么,却在这时,搁地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人民公仆们一人两把手机,一把公用一把私用,尤其他们干刑警的,每次一想做点什么事,那催命夺魂的铃声就开始响个不停。 纪延接起,“喂”了一声,那头立即传来小李子严肃的声音:“纪队,钟妍的手机有发现!” 深夜约会是泡汤了,不过好歹吃过了纪队亲手烤的棉花糖,了解了棉花糖的过去,大半夜的上这趟山也算值当。 两人迅速收拾了帐篷和食物,抵达一队办公室时,正好看到李演和值夜班的技侦科同事在那对着把手机研究。 手机被装在透明物证袋里,正是案发当天从钟妍家的沙发上带来的。 钟妍的手机。 技侦科的同事小方一见纪延就站起身:“有新发现了纪队,原来钟妍还有一个秘密微信,我们之前查手机的时候漏掉了。” 纪延:“秘密微信?” “对,很奇怪的秘密微信。”李演也道。 众所皆知钟妍有两个微信号:一个公号一个私号。公号加的一般都是工作上的伙伴,经纪公司导演什么的,私号上则多是生活中和自己走得比较近的人。 可小方他们对着两个微信和手机里现有的资料研究大半天,没研究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却在追查社交平台的登陆记录时,意外发现了第三个没有在手机上留下明显记录的微信。 那微信里只加了一名好友,从已经清理掉的登陆记录上看,钟妍每回登陆时,都是手动输入的微信号和密码,使用完后便退出,同时清掉了那号码。 如此小心,于是无人知道她还有这么一个号,只用来关注一个人。 一个微信名叫“东临碣石”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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