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安刘富强的存在感很弱,百士纳社区的住户对他有印象的很少。我吃完饭再去继续问。” “许sir又回去认真翻了关于冠心病的书籍,还给医院的专家打电话咨询过,解剖的病症呈现学科只能得知死因,但真的没有办法辅助证明死亡前发生的行为顺序。饭后我跟Gary一起去百士纳走访邻居吧。” 大家低声做着简单沟通汇报,丧于自己没能得到好消息的同时,又期待着其他人能有好消息。 “查到了细明很久远的案底文件,关于他的信息记录的还算全,但照片高曝光,在档案室里放得久了,也有很严重的褪色等问题,而且几十年前的样子和现在也有了些许变化,基本上很难通过这些档案证明细明是刘富强。” 毕竟细明并没有诸如‘断眉’‘特殊痦子’‘大痣’等特殊长相,普通人脸拍的烂照片,在旺角、尖沙咀人多的地方随便抓个人,都可能跟那照片有几分像。 现在香江又还没有人脸识别技术,要确定死者的身份,还需要更多佐证。 “刘富强在百士纳的房子是从一位湾湾人那里做的过户,已经联系不上房屋的上一位湾湾房主了。” “刘富强在保安亭的桌边挂了一个磨脚的那种搓板,搓板下方地面有许多皮屑,初步判断他是在几十年中每天不间断的磨指纹,渐渐把手指腹磨去皮,磨出茧子,再磨掉茧子,继续磨掉皮……” “也是个狠人。”刘嘉明听着忍不住皱眉,有些人为了活下去,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他们未必是好人,却真的是不择手段的生存家。 家怡也遭遇滑铁卢,出师未捷。 “没有诊所打电话说曾接过刘富强这名病人吗?”家怡问在警署查事的刘嘉明。 “对于许多人来说,烂警察死不死,关他们什么事啊。怎么会节外生枝打电话主动配合办案啊。”刘嘉明丧气的摇头。 在没有九叔的抱怨的日子里,每个人都继承了九叔的抱怨因子,疯狂输出。 抱怨之后,就是悻悻叹息,感伤九叔沉冤遥遥无期。 这时吃饭的客人已经很少,排队买奶茶的队伍也清空,丁宝树给每位探员做了热腾腾的饭后甜饮,一杯一杯摆在大家面前。 恰巧听到家怡说各诊所医院都没有接诊过刘富强这个病号,宝树眨了眨眼睛,忽然开口问:“家怡姐,还有地下诊所可以查啊。” “地下诊所?”家怡挑眉。 方镇岳见丁宝树满肚子小道消息的样子,伸长手臂在隔壁空桌边捞过一把椅子,对小少年道:“坐。” “多谢方sir.”丁宝树坐下后,便就着家怡的问题,认真介绍起来: “我们看病啊,都去不起私立医院的嘛,公立医院排队也排不上,价格也还是贵的。那就去小诊所喽,可是小诊所也嫌贵又怎么办呢?那也还有办法的。” 穷人也要看病嘛,没钱的话呢,也有没钱的道法。 “如果确定自己是感冒了,我们就去那种黑药房,开些感冒药嘛。如果不确定自己得的什么病呢,就去地下诊所喽。就是那种不挂牌的,只有街坊邻居知道的地方。看起来像住户一样,大家生病了就去敲敲门,走进去老伯坐在桌边,就帮你诊脉看病啦。我还在我们家附近的地下诊所打过吊瓶的,好小的屋啊,大家膝盖顶膝盖的坐着等吊水滴完,好困的。还有啊,这种诊所绝对不让警察知晓,怕被查封的地方嘛。”丁宝树说罢又认真道: “我们那边都有地下诊所,家怡姐说的那个人,是不是也看的他们区的地下诊所呢?” 易家虽然穷,还真的没有去过这种地下诊所。从小大家头疼脑热,易家栋都会带着弟妹去正经诊所看病,健康的事可不敢马虎。 警探们平日也接触不到这些,即便之前接触过地下诊所的人,毕竟与自己的生活习惯和认知圈不重叠,一时竟也都没想到。 到丁宝树说起来,大家才纷纷记起,没错没错,是有这样的地方的。 家怡得了新线索,立即回家换上自己最破旧的衣裳,戴上口罩帽子,在小巷路边摊买了副眼镜框,把自己打扮得怪模怪样,转身坐上叮当车,又晃回红磡百士纳。 社区周边的这个时段,多得是饭后遛弯的人,家怡一边咳嗽,一边观察这些人,寻找可以为自己提供线索的底层市民。 就这样晃了半个小时,坐到百士纳小区后门外的马路牙子上咳嗽时,家怡才终于在一位打扫街道的阿嬷口中打探出百士纳附近的唯一一家地下诊所。 拿到地址后,她第一时间赶赴。 这间诊所坐落在百士纳社区后巷的老屋区,密密匝匝毫无规划性的老社区中,没有电梯的4层酒楼,绕过楼梯上摆放的各种杂物、旧品,扇开铁锈和霉菌的味道,终于来到这间屋层所在的地下诊所。 来应门的是个中年女人,既没有穿白大褂,也没有戴口罩,看起来只是一位平平无奇的家庭妇女。 家怡被迎进门后,随便安排坐在旧到破洞起毛的沙发上。在这个时段里,她是唯二的病人。 忍耐几分钟沙发硌屁股的弹簧后,另一名病人终于买到低价药离开,轮到家怡被喊进小屋中看诊。 大夫是个胡子斑白的老伯,虽然没有行医资格,却很有医生气派,他和门口迎客的中年女人大概是父女关系,两人交接互动默契十足,效率也很高。 家怡谎称自己付不起看诊费,没有伸臂给老大夫诊脉,只提出要求买点止痛药和感冒药。 老大夫也没有强求,问了问症状,登记了她的姓名、出生年月日,还有今日的看诊时间,以及家怡提供的病症等,便给她开了单。 家怡看着老伯将她的假病历单收入一个纸箱中,胸中升起希望。 拿到没有生产日期的药和老伯亲笔书写的药方,在没有行医执照的‘蒙古大夫’准备走回房间时,她站在柜台边,向接待自己的中年女人掏出了自己的警官证。 女人被吓了一跳,但见家怡只身一人,竟还盯住家怡手中做为证物的药物和药方,绕过柜台,生出要硬抢证物的心思。 家怡退后一步,后背抵着门,站在进可攻退可逃的有利位置,刷一下拉开外套,冷凝着面孔,将右手压在了腰间枪套上。 她的动作,便如猛兽遇敌时展示獠牙,瞬间起到了震慑敌人的作用。 她没有拔枪,左手搭在桌案上,整个人显得格外胸有成竹。但中年女人已经清楚认知到,只要易家怡想,随时可以拔枪射杀。 就算你力大无穷,拥有以一敌十的战力,在枪械面前,也只能束手就擒。 中年女人停步不动,转头看一眼走出小房间的‘蒙古大夫’阿伯,便开始犹豫要不要嚎哭求饶。 家怡便在这档口适时道: “我不是来查抄你的诊所,我只需要调一个人的病历单,调到了我就走。” 中年女人防备地盯着家怡,两人对峙了几秒钟,中年女人才开口问:“什么病历单啊,madam?” 家怡笑笑,尽量让自己的肢体语言显得轻松又潇洒,尽量老道地开口:“百士纳社区保安刘富强的病历单,我要全部。” 本来以为老伯要去找一找才知道有没有刘富强这个人,却没想到他想都没想便道: “Madam,你来晚了,刘富强的病历单,昨天就被他太太取走了。” 家怡皱起眉,懊恼地在柜台上轻锤一下。 “Madam,我们只是帮穷人们看看病,也没有出过什么事,我老豆很良心的,大家都管他叫‘老神医’啊。给大家留条活路吧。”中年女人站在柜台边,无奈的哀求。 家怡脚步微挪,身体朝门口方向偏了下,继而眼珠转了转,忽然眯起眼。 这种地下诊所既然会留病历单,就说明他有这样做的理由。万一病人病死了、吃错药毒死了,上门医闹怎么办?本来就没有营业执照,已经很被动,如果又没有留底病例做证据,岂不是随便由人碰瓷? 刘富强摆明是已经死了的,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追寻他的死因。 这家诊所摊上这样的事,难道不害怕死者家属来闹事?人家太太来要病历单,说给就给了?那如果死者太太转身反咬一口,说是‘老神医’开错药害死人,‘老神医’岂不是很被动? 越是做灰色地带工作的人,越拥有强大的自保意识。 家怡不相信‘老神医’已将病历单交付,她转头目光在‘老神医’和中年女人之间梭巡,想起她出门前方sir对她讲的话: “该掏钱的时候就掏钱,办案养线人等花销,警署都给报销的。” 抿了抿唇,家怡压在枪托上的右手挪动,插进裤兜掏出几张大钞,拍在桌上,随即再次开口: “我要刘富强所有病历单。” 说罢,又从兜里掏出最后一张,啪一下拍在桌上。 将钱推向中年女人时,她手指压着钱,慢条斯理的继续道: “或者我申请搜查令,带队来查,用另一种手段来拿刘富强的病历单。或者……我现在报警,请警察过来检查检查这间诊所的合法性。你选。” “……”‘老神医’灰白色的长眉压住略显浑浊的眼睛,轻轻叹口气,转身走回房间。 几分钟后,家怡拿到了刘富强的所有病历单和开药历史记录。 并一份‘老神医’主动提供证据和证词的签名笔录。 “多谢。”家怡摘掉眼睛框,随手丢入诊所门口的垃圾桶,终于喜笑颜开。 到这时,‘老神医’和中年女人才发现,这位冷静从容将他们安排的明明白白的警察,居然就是那位年轻有为的神枪女警。 失策,早知是她,门都不应该开! …… …… 油麻地警署,今天邱素珊督察没有按时收工,一直在办公室里加班,忙到警署人越来越少,直到等到昨天带回九叔的时间。 她整理了下衣襟,将今天【刘富强案】的进度文件整理摆在桌上,叹口气走出办公室。 邱督察亲自奔波到关押处,帮九叔批复流程,签字放人。 警员打开铁门时,她看着坐在硬板床上,早将被子叠得整整齐齐的九叔,浅浅笑笑,率先道: “九婶和两个小朋友已经在警署门口等你。方镇岳他们急着还你清白,都去加班查案了,只好我来接你,把你送到家人手里。” 九叔一瘸一拐走出来,抬头看了眼时间,又看看窗外天气,抿着唇没有接话。 时间已经很晚了,天阴阴欲落雨,大家还在外奔波啊。 为了他。 “不要有压力,也不能说是为了你。B组这帮人办案子有多拼命,你知道的。心里不要有负担,回去好好休息。等案子结了立即归队。”邱素珊与九叔并肩同行,为了迁就九叔摔跤后不方便的腿脚,便也放慢了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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