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司宫也觉得奇怪:“太子殿下一贯低调惯了,应当不会忽然做这样的事。” “莫非是被顾家的小娘子迷住了不成?”王皇后想起自己见过的顾筠冉,还没长开呢可只是站在那里风姿就倾国倾城,由不得男人不动心。 郑司宫抿嘴笑:“您瞧着殿下长大的,他岂会是那种人?” 旁的不说,太子儿时最喜欢一只小白狗,走哪里都抱着,可不过第二天小白狗就被发现掐死在御沟里。 从那以后太子殿下就总是四平八稳,什么饮食都吃,什么颜色都喜欢,再无任何偏好。 “也是。”王皇后思忖一回后放下心,“以太子的性格,若是真爱顾三娘此时只怕会退避三舍刻意冷着她。” 京中几个皇子斗得你死我活,谁敢露出软肋?一旦露出软肋就是给敌人致命一击的机会。 “我还当顾三娘好运气呢,原来也不过是个挡箭牌。”王皇后不屑地想,心头那丝酸意也褪淡了些。 * 第二天清晨。 筠冉早早就准备好出门,果然不多久长寿就来禀告,说太子车驾停在侧门等她。 筠冉上了车驾就见晏时雍卷着一册书在看,见她上来放下车驾,微微冲她笑:“睡得可好?” 筠冉点点头。 马车在城里兜了个弯就进了一家茶楼,随后两人从马车上下来又上了一辆马车,最后进了一家车马行。 东兜西绕才上了一辆平平无奇的青油盖马车。 只不过上马车的时候筠冉犯了难:几番兜圈子她的婢女都留了下来,那车辕又高又陡,没有人扶着她怎么上去? 就在为难当口晏时雍顺顺当当伸过了手。 他神色坦然,似乎这是再寻常不过之事。 或许是自己想多了吧?筠冉一横心,便将自己的手放在了他手心。 他的手很热,还有细细的茧子,烫得筠冉手心一哆嗦。 他紧实的小臂肌肉稍一用力,绷出紧绷绷的线条,就将筠冉带上了马车。 车帘一摆,车厢内猛地一暗。 筠冉坐在了座椅上,只不过她猛地发觉,他的手就没松开过。
第33章 袍袖宽大, 大半落在筠冉膝上,花素绫黼黻铺陈,在幽暗的车厢里明耀发光。 这时若有第三人在场也发现不了什么, 只能看出两人正襟危坐。唯独有点不同的是——小娘子的脸娇红如春风海棠,羞赧落一地碎红。 衣袖下她的手如一只白鸽,被男子骨节分明的手紧紧攥住。 他手心滚烫, 不住将滚滚热流渡给她,筠冉整个手软作一团,说不清是被他攥化了还是被他烫坏了。 他一直不放手。 筠冉感觉自己的心都要从胸膛里跳出来了,趁着神智还清醒用力挣扎了一下。 这一下非但没挣脱,反惹得晏时雍用力拽回了她, 力量悬殊太大, 筠冉就被顺着力气拽进了他怀里。 他胸膛的热气扑面而来。 筠冉受到惊吓般闭上眼睛,随后就感觉到硬邦邦的。 他的胸骨发硬,一刹那上面的肌肉紧致, 硌得筠冉眼泪差点疼出来,无意识发出一声呢喃。 好在晏时雍很快就软了下来,拽着她的手也放开了。 他声音很轻很淡:“对不住,是孤刚才忘了松手。” 可筠冉明明看见了他的眼睛, 沉沉如渊,像是在下面隐匿着什么惊涛骇浪。 如果她没记错,前世他眼睛这样的话接下来都会对她有所举动。 是硬忍着吧? 筠冉想起前世六皇子他们的惨象,想起他为了不伤害她瞒着她默默料理那些坏人, 想起昨天送来的那些物件和厨子,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太过疏离了。 前辈子她与晏时雍一贯不太亲近, 是不是就是因为她总是推开他呢? 反正现在两人成婚已经成为定局,与其还像上辈子一样疏离, 还不如好好儿经营开个好头。 想到这里筠冉轻咳一声,将自己的手伸了过去,怯生生挨到晏时雍衣袖上,嗫喏了一下:“殿下……” 晏时雍却没接她的暗示。他甚至还往后坐了坐,将话岔开:“可要先喝些水?路途遥远要走大半天呢。” 他从案几的暗格里拿出茶杯,悠然给筠冉倒一盏清茶递过去。 风朗月清,似乎刚才那个人并不是他。 筠冉心不在焉,接过茶盏,胡乱喝了一口。 随后眼珠子一转:“殿下,您看我发间这枚玉钗好看么?” 晏时雍顺着看过去,温润羊脂白玉,海棠闹春的样式,簪在筠冉乌发间越发显得她仙露明珠般动人。 “好看。” 筠冉咧开嘴笑:“是殿下昨天送来的。”今晨茯苓给她梳妆时特意选了这件,说是也能让殿下瞧瞧。 “喜欢白玉么?”晏时雍目光柔和。 “喜欢。”筠冉没反应过来,胡乱答应了一句,心里在盘算着怎么才能将刚才搞砸了的气氛圆过来。 可惜接下来晏时雍都坐得离她很远,彬彬有礼毫无任何失礼之处。 马车从汴京城里出来,很快就到了郊野,筠冉从渐渐颠簸的道路和外头清晰的鸟叫推测出来。 又过了一会马车停了下来,有人在外小声道:“殿下,到了。” 晏时雍“嗯”了一声,起身下了马车。 有刚才尴尬那一幕他就应当不会扶自己了吧?筠冉看了看周围,想唤个仆从来帮自己。 可收回眼神就看见晏时雍伸出了手。 他袍袖下的手指纤长,在日光下朝着她伸出,稳稳当当。 筠冉呆了一下,还是扶住了他的手,稳稳当当下了马车。 可是在晏时雍要收回手时,她扯住了晏时雍的手。 她虽然力气不大,可架不住突然使力啊。 晏时雍抽不出去手,先是脚步一顿,随后看了她一眼。 筠冉忐忑,咬着嘴唇看他。 晏时雍挑了挑眉,却反手稳稳当当捏住了她的手。 他袍袖宽大,两人衣袖交叠,外人只看见两人走得很近,却看不见袖中乾坤。 袖下他除了轻捏她的手之外,甚至得寸进尺,用手指在她手心挠了挠,他是习武出身,手心带着拉弓使剑磨出的薄茧,从筠冉莹白如玉的掌心划过,惹得她一阵阵战栗。 筠冉被他挠得眉目含雾,神色幽怨。 一直到走完这段路晏时雍意犹未尽捏了捏她的手指,松开了。 筠冉这才有心思打量这里。 目之所及是一片农庄,四下是整齐的农田,这时候按照节令地里长着快已经灌浆的麦子,麦穗沉沉,眼看再过几天就要金黄。 “这就里吗?”筠冉东张西望,她还当晏时雍会带自己来一个深不可测的地牢呢。 “暂时将人调过来。”晏时雍沉声,“关他们的地方太腌臜,不好让你去。” 有黑衣侍卫将两人带到一处宽敞的堂屋。 从明亮的日光骤然走进暗室,筠冉眼前一暗。 半天适应了光线才看到室内窗户紧闭,最亮的光线来自他们才进来的那扇门。 此刻门也闭上了,只有一烛如豆。 室内空旷,除了一扇屏风没有家具。 筠冉好奇想看看屏风背后是什么,却被晏时雍牵住了手,他摇摇头,示意她就站在这里问。 屏风后头有个熟悉的声音:“筠冉……是你吗?” 是焦茗! 筠冉一下就认出了她的声音,可是才过了几天焦茗的声音变得沉重,沙哑而缓慢,不知她经历了什么? “是我。”筠冉不知如何面对茗姐姐,声音低得几乎近乎耳语。 “筠冉!?!还真的是你!”焦茗忽然激动起来,屏风后传来枷锁晃动的声音,可很快就有人出声警告,声音又暗淡了下去。 随后是焦茗凄切的哀求:“筠冉,求求你,我知道错了,你放了我吧!” 多年好友,筠冉不忍心,就要往前,却被晏时雍扯住,他轻轻摇了摇头。 筠冉刚想出言求晏时雍,就听到屏风后面焦茗的声音猛地变了,带着滔天恨意:“你凭什么?!我恨不得撕碎了你!”说到最后面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 筠冉本能一抖。这是焦茗吗?她怎么忽然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 一定是没听到自己回答误以为自己不会救她吧? 筠冉就想说话,却听到焦茗沙哑着带着恨意的声音:“我诅咒你,不得好死!” 筠冉打了个寒颤。 晏时雍捏了捏她的手指,示意她不要怕。 他往前一步就贴近了筠冉,筠冉几乎是靠在他怀里,暖烘烘的热气传来,筠冉的心神安宁了几分,才有勇气出声:“我们自幼就是好友,为何你这么恨我?” “好友?”焦茗像是听到什么笑话,嗤笑了一声,“穿你不要的衣服,戴你剩下的首饰,就是你的好友?” “我没有!”筠冉虽然被她的恨意所惊愕,却也被她激怒,“衣裳都是一式两份崭新的,首饰也是未戴过的,怎么就能是我剩下的?” 她与焦茗交往期间还处处照顾对方自尊,每次送礼都是特意选自己从未用过的东西。 “那有什么?你侯府家大业大,几件衣裳首饰算什么?凭什么就以为有那些东西就能换我卖命?”焦茗尖起了嗓子,“你知道这些年跟在你后面我有多苦吗?” 筠冉被她的话语惊得目瞪口呆,一时接不上话。 “你有什么好的?不过是会投胎!一个病秧子而已,因为有了侯府小姐的由头就被人捧着,族里的夫人们都向着你,县令的女儿哄着你,谁能看我一眼?!”焦茗说到最后近乎歇斯底里。 原来她这么恨自己? 筠冉仔细回想,过去一些不经意的事情也慢慢浮上心头:县令夫人询问她定亲与否时焦茗不经意说妹妹身体弱;族里开宴焦茗不小心将热汤洒到了她身上;说起国公府亲事时焦茗眼里的艳羡。 当时只觉是寻常,可是谁知道她那些举动下面隐藏着巨大的恶意呢? 筠冉打了个寒颤,语气也沉沉:“所以你才给我下药?” “是啊。”焦茗说起这个语调一扫颓废,得意起来,“只要你嫁给我大哥我嫁给你堂弟,到时候我就是侯府少夫人,你只是赌徒妻子,我们的地位就能倒个个儿,到时候你也吃吃我受过的苦!” 筠冉已经从惊愕中平复过来,摇了摇头,她心中困惑童年好友为何要害自己,今日才知花团锦簇的友谊下面藏着巨大的仇恨和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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