筠冉觉得好笑:“殿下,我这里可不缺炭。”她房里每日里燃着银丝炭,压根不可能冻着。 晏时雍却不听她的,等药煎好了,他更是屏退了左右,自己小心给筠冉喂药。 筠冉舔了一点勺子边,便嚷嚷:“苦!”五官都皱作一团。 她从小爱生病,所以怕了苦药,看见汤药就要躲。 晏时雍笑:“再不喝孤就嘴对嘴喂你。” 筠冉模糊想起四时筵她中药那次晏时雍是怎么给她喂安宫牛黄丸的,忙噤声,乖乖张开了嘴。 一勺一勺灌下去,见喝完了便拿出一个蜜饯,给筠冉喂进嘴里。 筠冉满意点点头。这是晏时雍今天做过的最合她心意的一件事。 她一高兴起来就摇头晃脑,嘴里噙着蜜饯,眼睛眯眯,笑得心满意足,活像偷到油的小老鼠。 真是容易满足。晏时雍唇角轻提,将茶杯递过去:“喝杯水。不然蜜饯上的饴糖会害得牙疼。” 筠冉乖乖喝了一大杯水。 喝完水晏时雍就叫筠冉躺下,要她闭目养神。 大白天的刚睡醒,谁还要睡觉? 筠冉撇撇嘴,就要爬起来:“殿下,我真没事。” 可晏时雍压根儿不是能讨价还价的性子,筠冉只能乖乖躺回去,一边强调自己没事:“不过是打了个喷嚏,昨夜我半夜醒来受了寒……” 她说完后仍然未察觉不对,就见晏时雍蹙起眉:“半夜醒来?” 筠冉瑟缩了一下,只好硬着头皮说下去:“是我做了噩梦……” 她抬头瞥了瞥晏时雍,飞快遮掩:“不过我很快就叫丫鬟们进来陪着了。或许是她们进门时带来的寒气……” 晏时雍脸色沉沉,并不为之所动:“孤今天就留在外面。” 见筠冉张口嘴想要再说什么,他便补充一句:“在门外。” “那可不成!如今这寒冬腊月。”筠冉一听就急了。 可她昨天才叫别人不用来了,今天又怎么好出尔反尔,嗫喏了半天,手指都快把被角抠出洞来。 晏时雍将她的手放进被里:“天大的事今晚再说,你先休息。” 说罢不由分说就将被角掖得严严实实。 筠冉不想睡,可是或许是药劲上来了,她也慢慢睡着了。 再醒来时外面天已经黑了,不过晏时雍还在身边。 他举着一本书在看,觉察到她气息变化后立刻看过来:“醒了?” 筠冉有点不好意思,说不睡觉是自己,一觉睡到天黑的也是自己,只好含糊应了一声:“嗯。” 晏时雍便吩咐人端上来粥米,亲自给她喂饭。 筠冉喝完粥之后发了一身汗,觉得身上好多了,不过她心里多了一桩心事:那今晚晏时雍到底还留不留下? 晏时雍并没有让她猜想许久,他顺顺当当休憩在了外室:“孤今夜就在外面读书陪你。” 随后他居然一直在外面,并没有踏进内室一步。 筠冉很是愧疚,要不是她忽然要晏时雍出去他如今只怕在榻上呢,要不然不是她伤风晏时雍也不至于整夜守在外头。 窗外北风呼呼。 室内虽然有银丝炭,可是外室毕竟没有内间暖和。 何况那里只有冷冰冰的板凳和案几,哪里是安寝的地方? 她想来想去,只好出声试探着问:“殿下?” “孤在外面。”晏时雍的声音照样沉稳有力,“可是做噩梦了?” 筠冉茫然摇摇头,可想想他们一在内一在外,摇头他也看不到,便补充:“没有。” 她拖长了声音,有些怅惘,似乎不知道说什么,半天才说:“要不,殿下进来吧?” 晏时雍放下了书本走了进来。他掀开珠帘。 筠冉看着他。殿下是要像往常一样陪在自己身边吗? 晏时雍却在床前蹲下了,这样他的眼神就与筠冉齐平。 他看着筠冉,伸手将她肩膀侧滑落的被角按了回去:“筠冉,不要心软。” 嗯? 筠冉茫然盯着他。 “若是决定了就去做,不要随便对人心生怜悯。”晏时雍一字一句叮嘱她。 “你还没有想好要怎么办,又见孤在外面孤零零,便生了怜悯是不是?” 筠冉“啊”了一声,殿下居然将她的小心思想得一清二楚。 她点点头。自己的确是这么思索的。 “我们筠冉心善,这是件难得的好事。”晏时雍将她一缕垂落的发丝别到了她脑后,“可若是孤是坏人呢?” 筠冉一时茫然。 “话本子里没有这样的故事么?书生刻意当着小姐的面淋雨,让小姐心生怜悯,然后他再利用这怜悯顺理成章地登门入室……” 筠冉恍然大悟,当然有这样的故事。 “以后不要再这样。”晏时雍手指揉了揉她的唇珠,“就是孤,都保证不了自己是个君子。” 刚才她颤巍巍着声音邀他进内室时,他差点没把持住。 嫣红的唇珠落了一点水痕,揉搓后整个唇面都水汪汪的,像淋了雨露的樱桃。 晏时雍再也忍不了,俯首吮吸了过去。 他亲得时间并不长,可是再分开时筠冉却已经被他亲得气息不稳,连双眸都带出了水意。 “殿下……” 筠冉忽然明白了很多事。 她容易心软,若是对方不是正人君子,那么很容易生成误会,进而酿成大错。 更可怕的是有人会刻意利用这种心软。 殿下就是正人君子吧? 他一直像父兄那样在教导自己,并没有利用自己的蠢笨获得利益。 即使在床笫相处时殿下也都一直尊重她,并没有仗着他聪明就算计她占她便宜,最多,最多就是多亲了她几口。 可是以殿下的才智,若真想占她便宜,只怕她这时早就被骗得渣都不剩下一点了。 想到这里筠冉眼睫眨了眨,伸手去抚晏时雍衣领:“殿下?”小手揪住他的衣领朝着自己的方向用了用力。 “嗯?”晏时雍还当她有话要说,他顺着筠冉用力的方向低下头去。 谁知迎上来的却是筠冉的樱唇。 晏时雍蓦得一惊,周身的血一霎沸腾起来,原本武艺高深的人差点站都没站稳。 筠冉所有亲吻的技艺都是晏时雍教导的,因此她虽然想亲晏时雍,可当凑近时却只是简单碰了碰晏时雍,稍微蹭了蹭就偃旗息鼓了。 毕竟据她所学下一步就是撬开别人唇角了。 这对筠冉来说还是有些太大胆,因此她选了浅尝辄止。 随后才松开,想要后退躺回去。 可是对方却不给她这个机会,筠冉离开还不及一个指甲盖远就已经又被温柔笼了回来。 他吮吸了筠冉的唇角一口,才红着眼暗哑道:“学艺不精。” 怎么个学艺不精?随后筠冉被他搂在怀里,一点点用唇舌教导。 每次他亲完都要求她按照他的方式再来一遍,若是错了还要受罚。 窗外北风呼啸,室内温暖如春,烛火摇曳珠帘摇曳,只隐约听见内里小女娘娇声娇气的呢喃,还有男子暗哑如雪的诱导声。
第71章 过完年后便是大朝会, 待到天气转暖就到了皇太子大婚的日子。 卤部仪仗和宴乐仪卫早早就聚集在侯府门口,再加上来观礼、帮忙的客人车队,附近好几条街都排满了车队。熙熙攘攘都等着迎亲队伍过来。 就是路过的百姓也忍不住来瞧热闹, 毕竟太子娶亲非同小可,上次见到太子娶亲还是几十年前前朝太子呢。 筠冉早早就被唤起,外头自有宫中尚宫和礼部官员来指点装扮, 她自己则乖乖坐在铜镜前由着婢女们梳妆。 宫娥们先是用麻绳在她脸上一绞,筠冉脸上一疼。 旁边服侍的嬷嬷和婢女们笑起来:“这下真是光洁如鸭蛋。” 筠冉便止住泪,由着她们摆布。 不多时她看镜中已经全然认不出自己,发髻被梳拢起来,脸上上了胭脂, 酒窝粘了珍珠笑魇, 重重的纯金点翠珍珠冠坠得她脖子疼。 筠冉吸了口气,前世她出嫁时只顾着惶恐,倒没有仔细留意过装扮。 旁边苏嬷嬷递过来一碗豆沙糯米团子:“娘子, 垫垫肚子,要饿一天呢。” 筠冉接过小碗,谢过她却没吃:“吃甜食怕颠轿时头晕,不如给我换几个胡饼并鹿脯。” 她吃米必会生病的事并未告诉过任何人, 因此也不会告诉苏嬷嬷。 吃完糕点后又稍微喝了几口水,白芷便急着将水都收了起来:“娘子今儿个要少喝水。” 筠冉点点头,便听话不再多喝。 侯府的女眷早围在周围闹着要看新妇,来的人除了顾家老宅族亲便是侯爷旧部下, 都艳羡盯着新妇的装扮看。 外头院里则摆着筠冉嫁妆,加上先前下定时送来的聘礼, 从内院一直摆到了外院,红箱红盖, 渲染得满侯府喜气洋洋。 族亲们心里感慨这铺天富贵,又有人想可怜侯府老太太是个没福气的,前些天摔了一跤,病倒在床,今儿个这大富贵也见不着。 不过这大喜的日子没有人提起她。都凑趣着说些吉祥话。 还有人提起新娘的母家,说起她舅舅家特意派人来京,更有成都府新嫁娘的姐姐遣送来的客人。 听说舅舅家和姐姐送来的添妆就有好几车。 一开始还有人听说新嫁娘父母双亡,存了想看看她嫁妆的心思,可今天一看新嫁娘的嫁妆满满当当摆了一侯府,并不逊色。 武盼儿笑吟吟陪着筠冉说话:“九公主说她在那边等你,这下你两头都有人陪,不算寂寞。” “小娘子这话一看就是未嫁之人。”旁边一位顾家嫂子打趣,“等花檐抬过去,那边便有太子殿下陪着呢。” 筠冉羞得连脸都抬不起来,屋内女眷打趣笑作一团,倒是武盼儿煞有其事:“不是寻常花檐,是厌翟车呢!” 寻常百姓嫁娶当然是抬着花檐来接,但皇太子娶亲依照礼仪用的是厌翟车。 正笑着忽然听外面有小孩闹:\"来了!来了!\" 筠冉忙执起遮面的帷扇,规规矩矩坐得端正。 孩童们蜂拥而出,就见外头停着一辆四匹马拉着、紫色团盖的大车,车四周并没有马车壁,全垂着彩色帷幕。 一下诸人议论:“原来这就是厌翟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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