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景行也只能把手抬起来, 露出了那剩下半张纸。 岑博士怒不可遏, 揪住了徐景行的耳朵,“孽徒!伸手来!” 徐景行咬牙, 闭眼,视死如归地伸出了手,心中咒骂桑枞千万次。 还习武射箭呢,扔个纸团都能害他挨打,小废物! 岑博士对男学子可没有一点儿怜香惜玉的心,直接一戒尺打下去,‘啪’的一声,隔壁的公主殿下都忍不住抖了一下,她可是尝过这戒尺的滋味。 徐景行挨打了,桑枞当然也难免,而且还因为桑枞打到了岑博士的头,多加一戒尺。 两人都被岑博士揪了耳朵,然后被赶到了课堂外顶着书罚站。 公主殿下幸免于难,岑博士也非常为师之道,知道自己冤枉了公主殿下,还跟公主殿下道歉。 公主殿下那叫一个受宠若惊,要知道公主殿下长这么大就挨过三个人的打,其中一个就是岑博士了。 当然,以岑博士的性情,公主殿下当然不是无缘无故的挨打啦——给岑博士的茶里加盐巴,趁岑博士小憩时在他脸上画乌龟,导致岑博士顶着小乌龟去给学子讲课,那可叫一个丢人。 什么调皮的事儿她都干过,就在岑博士处,折戟沉沙过一回。挨打过后回宫告状还被父皇耻笑之后,公主殿下就长记性了,这位岑博士是不能惹的,主要是惹了之后没人替公主殿下撑腰哇。 幼小的公主殿下有了阴影,在岑博士面前也就格外乖巧。 今日面对岑博士冷脸,公主殿下还以为自己难逃一劫了,真是万幸啊万幸。 岑博士可真是个好夫子呀。 谢宴疏本还想替公主殿下向岑博士解释,倒是没想到桑枞徐景行这两人交代‘罪行’倒是十分迅速。 就是公主殿下刚坐下就拉着他说悄悄话,感叹自己今日的确非常幸运,等下也要去武举科的训练场随机挑选一个幸运鹅切磋切磋。 谢宴疏嘴角上扬,极其轻声地说了句好。 岑博士耳聪目明,发现公主殿下又在搞小动作,顿时咳嗽了一声,公主殿下立马正襟危坐,俨然就是个乖宝宝。 好不容易等到岑博士宣布放课,公主殿下才长舒一口气。 不过站在外面的那俩倒霉蛋可就没这好的运气了,他俩被岑博士勒令要写一篇课业心得,明日就得交,不得敷衍,不得代笔,若是有错字,错一个字一千遍。 有这么件大事儿压着,桑枞和徐景行也只能忍痛放弃了与公主殿下的训练场之行。 然最后,公主殿下的训练场之行也还是没能去成——谢宴疏那该死的亲爹容王,亲自找到国子监来了。 当着公主殿下的面儿就要把谢宴疏强行带走,可谢宴疏才被他气得吐血,行走都得靠轮椅。公主殿下想起那日容王在太师府的态度,想着谢宴疏要是被这爹带走,指不定要怎么折磨他呢。 于是公主殿下先假公济私了一回,直接以太子命谢宴疏去东宫编书为由,拒绝了容王的要求。 容王对于这位公主殿下如此袒护长子这件事感到十分离奇,回到容王府之后命人去打探一下在谢宴疏来京城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容王回府之后不久,谢恒安就来请安了。 容王谢季育有两子一女,实则此人天性薄凉,三个孩子都不是他抚养,而是交由老王妃抚养长大的。谢宴疏生母早亡,与谢季关系也并不亲近。 至于谢媞与谢恒安姐弟,老王妃也不拦着他们姐弟俩亲近王妃,只是姐弟俩性格秉直,王妃言语之中常有拈酸吃醋,欲与谢宴疏比个高低。三个孩子感情不错,这样时间长了,谢媞便也不怎么乐意与亲母打交道。 此番入京贺寿,容王府的主子除了老王妃都来了。 容王虽不亲自抚养孩子,但也会时不时去看看。尤其此人惯会装样,谢恒安待父亲仍有孺慕之情。 谢恒安是知道容王这次出门是去接谢宴疏回府的,可现下只看到了容王一个人,心中未免有些失望。而小孩子养气的功夫不到家,他那点子失落都叫容王看了个正着。 容王笑了笑,摸摸幼子的头:“思念你阿兄了?” 谢恒安点点头,“嗯。” 容王每次见到幼子如此依赖长子,就觉得古怪。谢宴疏连他这个生父都不亲近,去亲近一个继室所出的孩子?他又想到自己之前寄到京城的信,想必谢宴疏也没有跟幼子提及信中内容。 当下就是个好机会,他翘了翘嘴角,笑着问道:“二郎想不想去太师府读书,这样的话,你也能日日见到你阿兄。” 谢恒安一愣,想到长安道驿馆的事情,他低头咬唇,声音却很清晰:“不去,不想去。” 容王不解,追问道:“为何不想去?萧太师可是当世大儒,若他肯收我儿为亲传弟子,岂不是美哉。” 谢恒安也是个倔强性子,他坚决不肯:“不去,不想去。” 容王也没有非要逼他去的意思,让他去萧家读书,也不过是想恶心一下萧家。既然他不愿意,他也不会勉强。寻老师的事,自然有他母妃和王妃去做。 “不去便不去吧,你阿兄这些时日怕是不会回府,你也别太惦记他了。” 谢恒安还想问问为什么,但看容王脸色不太好,他也只能应了一声就走出去了。 正好就碰见了来给容王请安的阿姊谢媞。 “阿姊。” 谢恒安规规矩矩行礼。 谢媞颌首回礼,“乖,见到阿兄了吗?” 谢恒安摇头,小脸上布满委屈:“阿兄没有随父亲回来。” 谢媞也不意外,刚来京城就去阿兄的外祖家闹了一通,他会想回来才怪呢。 既然兄长没回来,谢媞不想去给容王请安了,她拉着弟弟的手,道:“走吧,阿姊陪你去练字。” 谢恒安茫然了一下,昂头看向阿姊,“阿姊不去请安了吗?” 谢媞莞尔,美丽的容颜上绽放出笑容来,“不去了,想必父亲这会儿心情不好,我就不去给他火上浇油了。” 谢恒安不太明白,孩童的直觉告诉他,阿姊去请安发现阿兄不在的话,可能真的会对父亲发脾气。 不过谢媞也误会谢宴疏了,不是他不想回来,是公主殿下担心他回家受欺负,才不让他回来。否则的话,以谢宴疏的性子,他回了王府,谁让谁受委屈还说不定呢。 毕竟现下京城都传开了,容王行事无度,还把亲子都打得吐血,谁人不心疼一下谢世子呢? 谢恒安有心事,练字时心不在焉。谢媞看出来了,她挥退了仆从,走到幼弟身边,拿过了他的笔,在旁边写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字,只是字迹工整清秀,比谢恒安心有旁骛写出来的字要好看得多。 谢恒安顿时羞得满脸通红,他动了动嘴巴,最后小声道:“阿姊……” 谢媞性情沉稳,从不轻易发脾气,对幼弟也非常有耐心。看到他练字下笔虚浮,眼神呆愣,就知道这孩子心里藏着事儿。 “有什么想告诉阿姊的吗?”谢媞放下笔,坐在了谢恒安旁边。 谢恒安沉默了一下,他也不知道该不该把这件事告诉阿姊。虽然他以前就知道母亲不太喜欢阿兄,可是他是真的没有想到,母亲会派杀手去刺杀阿兄…… 而看阿兄的模样,仿佛已经习以为常。 那是不是……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这样的事情已经发生过很多次了? 谢媞也不催促他,只在侧静静地等着幼弟做决定。 她也不知道这么小的孩子有什么心事,可能叫他这么上心的,大概也不会是什么小事。她的弟弟她了解,不是什么事都会挂在心上的人。 谢恒安脑海中天人交战,其实阿兄早就知道了,不想他为难所以才对这件事绝口不提。可是他现下知道了,要装作什么都不知吗? 他扭头看向阿姊,阿姊恬静的面容,沉稳的气质让他感受到了一丝安心。他鼓足了勇气,牵了牵阿姊的衣角。 谢媞察觉到幼弟情绪的松动,准备好要洗耳恭听。 谢恒安深呼吸了几次,这样慎重的态度让谢媞也随之提起了警惕,也有了一点点不安。 “二郎等等。” 谢媞起身推开了书案前的窗户,门口她已经叫人守着了,就怕窗口有些不安分的。 谢恒安一顿,又迟疑了起来,然谢媞的直觉告诉她,不能再让幼弟拖延,一定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既然是你拿不定主意的事情,不妨与阿姊一同探讨。”谢媞微微笑,“阿姊什么时候把二郎的秘密说出去过呢。” 谢恒安点头,真要说,门口却来了人,说是王妃过来了。 谢恒安顿时脸色大变,从母亲来到京城,他还没有去见过母亲的。 谢媞见状,心中愈发狐疑起来,到底是什么让恒安这般忧心?
第030章 谢媞抬手摁住了幼弟, 神色淡淡地摇摇头:“不要乱了方寸,不着急。” 谢媞一语双关,谢恒安便是年纪小也领会到了谢媞的提醒。他深吸了口气, 定了定神, 恢复了自若的神态, 谢媞见状心中欣慰。 房门被推开, 迎面就是一位装扮奢华的贵妇, 头上带着金簪, 耳边还带着精美的珍珠, 美则美矣, 只是面相上略显尖刻。 “安儿,媞儿也在啊。” 这贵妇便是现任容王妃姚氏。 她本来只是想来看看儿子, 没想到女儿也在,她看到了书桌上摆着的笔墨, 露出个笑容来, “媞儿来陪安儿练字的吗?真是个好姐姐。” 谢媞带着幼弟给母亲行礼,听到她这样说, 也只是轻轻点头:“母亲来有什么事吗?” 容王妃面色一僵,她知道长女和自己不亲近,她来看看孩子难道还非得有什么事情吗!容王妃心中气闷, 又知道长女素来口舌了得, 自己若跟她计较也计较不出个什么来,还会把自己气得半死。 她努力地平心静气,硬是做出一副慈母的模样来:“母亲来看看孩儿, 哪里非得要什么事才能来。” 谢恒安垂着个脑袋, 显然情绪控制住了,心情却并不是很好的样子。 容王妃便想上前关切, 刚伸出的手都还没碰到谢恒安,这孩子就往后缩了缩。谢媞看到幼弟这个模样,蹙了蹙眉头,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他想说的的事情上。 难道,恒安要说的事情跟母亲有关? 这个想法一旦成立,谢媞那种怀疑的感觉就愈发地强烈起来。 “安儿这是怎么了?母亲见你神色萎靡,想关心你,你连碰都不想让母亲碰了?” 容王妃也觉得很奇怪,这孩子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就跟她这么生分了。 谢媞有心维护幼弟,便替他找了借口:“二郎是怕自己不舒服,给母亲过了病气。” 容王妃立刻道:“既然不舒服,还不快去请府医来给安儿看看。” “不,不用了。我只是一时晕眩,休息休息就好了。” 谢恒安也知道自己没病,若是请来府医就更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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