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望枝讶然,怎么可能!她丢了,她的未婚夫怎么能不来找呢? 她又想,可能是这商队刚来,白蒙山又太大,商队穿行其中,不曾得信。 但转瞬间,商队领路的转头打断了她的思路,说道:“姑娘早些上马车休息吧,免得惹了风寒,明早我们便到白蒙县了,虽不顺路,但某见姑娘受难,愿送姑娘回去。” 虞望枝感动极了。 她便说,这天底下处处都是好心人,唯独那土匪该死! 待到她回去,一定叫她未婚夫剿了那些该死的土匪,给她报仇! 一想到她的未婚夫,虞望枝便又多了几分气力,她谢过后回了车上,歪靠在马车榻间,晕晕乎乎睡过去之前还在想,她的未婚夫知她失踪,又近半个月没找到她,心底里当时极想她、极担忧她的吧? 她的未婚夫—— 虞望枝沉在美梦中,缓缓睡去。 商队则连夜从山林中向外赶,第二日便到了白蒙山,商队里的人还特意给虞望枝置办了一身不打眼的新衣服,换掉了那新娘服,将虞望枝送到了林府门口。 虞望枝本欲留他们,好报答他们的恩情,但商队推脱有货物要送,前脚将她送到,后脚就走了,虞望枝只好作罢,独自一人回往林府。 她回林府时,正是辰时,漫天飞雪沉甸甸的压在屋檐与路旁,路间车马慢,压出“嘎吱嘎吱”的声音,行人走的更慢,人人都裹成了个球,瞧不出眉目来,而林府在寒冬腊月间开着府门,车马盈门,似是有客来至。 虞望枝走到林府门口时,正瞧见府内走出了一个身穿月白色书生袍的清俊青年,外搭大氅,头戴玉冠,面若皎月,当时晨曦正好,透过细碎的枝丫而落,浅浅的金光映在他的面上,衬的其人仙人玉貌,眉目寒淡间,周身似是都绕着浅浅的松香冷气,高不可攀。 正是虞望枝的未婚夫,林鹤吟。 远远一望见林鹤吟,虞望枝眼眶潮热,劫后余生和再见心上人的酸楚涌起来,让她鼻尖发酸。 她快步向前奔去,想要抱住她的未婚夫,与她的未婚夫倾诉她这些时日受来的委屈,但她才跑两步,便瞧见她的未婚夫迎向了一辆马车。 马车上走下来了一个清新淡雅,杨柳扶风的贵女,身着一身狐狸白裘大氅,一张若清水芙蓉的面庞在雪中更显娇弱,她瞧见了林鹤吟,便羞涩的垂下眼眸,向林鹤吟伸出手去。 瞧他们的模样,真是好一对碧玉佳人。 虞望枝脚步一顿,心口骤然一拧。 她瞧见,光天化日之下,她的未婚夫,亲自接了另一个女人的手。
第2章 她只配为妾 这女人是谁? 许是分神太过,虞望枝脚下一痛,“噗通”一声摔倒在了地上,一声“鹤吟”不受控的从她口中惊唤而出,惊醒了远处的林鹤吟。 林鹤吟拧眉看过来,瞧见那个狼狈不堪、扑在雪地间的艳丽女子的脸的时候,他心脏骤缩,握住柳玉娇的手微微紧了一瞬。 他面前的柳玉娇似是察觉到了什么,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那匍匐在地上的女子,瞧见那女子妖艳妩媚的眉眼时,略有紧张的拧起了眉,声线也压低了几分,她也问:“林哥哥,这是谁?” 似乎这女子的模样使柳玉娇不安。 林鹤吟薄唇紧抿,眸色微乱,下意识地甩开了柳玉娇的手。 这是谁? 这是他的未婚妻,虞望枝。 他与虞望枝的事情,还要从两个月前说起。 —— 两个月前,白蒙县还正处十月。 漠北极寒,到了十月便已冷意逼人,白蒙县地处二十四峰间,背靠白蒙山,故而称白蒙县。 林鹤吟上任白蒙县令后,第一件事便是巡视全县。 他本是京城林府的嫡子,他父为大理寺正卿,但因卷进政斗中病逝,全家都被连累,他虽为高中的进士,却也没法留在京中赴任,遭受打压,被赶来了漠北做一个七品小县令,母亲遣散了大部分的丫鬟仆从,安置了一些姨娘庶子,随后带着剩余的家产,与他一道来了漠北。 若是没有意外,他们一生都将困于此。 家道中落,天翻地覆不过一瞬间,当时他正是郁郁不得志之时,每日在乡野间徘徊,恰好路遇了一个不慎落水的姑娘。 君子路遇危难事,自是要去救。 那日的河水冷的惊人,他将那姑娘自水里捞起来,正瞧见那姑娘艳丽的眉眼。 生死间走过一遭,姑娘惊慌失措的模样像是一只被雨淋湿的小猫儿,墨色的发裹着纤细的肩,湿透了的衣料裹着玲珑的身子,不安畏惧的望着他,简直可怜又可爱。 他一时升腾起了几分保护欲,一路将姑娘护送回去。 后来,这姑娘亲自到衙门去谢他。 姑娘性子活泼,像是叽叽喳喳的鸟雀,也像是屋檐上灵动调皮的猫儿,生于乡野间,没读过什么书,字也识不得几个,但是名字却极好听,名唤“虞望枝”。 与她在一起,林鹤吟只觉得分外轻松,好似京城的那些俗务都远离了他,他第一次感受到乡野的自在,空山的幽静,连土路上跑过的一只狸奴都是可爱的。 再后来,虞望枝送了他一个香囊,她自己绣的,在漠北,送香囊是“表情”的意思,虞望枝对他有情。 他思索了良久,去了他母亲房中,跪在母亲房中,说想求娶虞望枝。 他还记得那时的场景,重新修整过汁源由扣抠群,以污二贰期无儿把以整理更多汁源可来咨询的房间中点着熏香,隔着一层珠帘,母亲坐在窗边,冷冷道:“此等出身,只配为妾。” 但他是真的喜爱虞望枝,这是他这一生第一次爱上一个女人,他怎么能叫虞望枝为妾呢? 他对母亲百般恳求,说他这一生也只能如此了,娶一个乡野村妇又如何呢? 母亲大怒,抽了他两耳光,又难过垂泪,最终还是点了头,允虞望枝为正妻,但成亲一事需得等上一年。 林鹤吟便含着欣喜去虞望枝家中下了聘。 虞望枝父母双亡,自小与被村子中的村正抚养长大,林鹤吟怕她过得不好,直接将虞望枝接到了林府来养,只等着一年后成婚。 林大夫人不喜虞望枝,所以从不肯让虞望枝去晨昏定省,虞望枝人虽然住在林府,但却一次都没见过林大夫人。 林鹤吟只劝她“不要急”,与她说:“日后总有机会的。” 可是他们俩都没等来机会,反而等来了一个人。 柳玉娇。 柳玉娇,是林大夫人千辛万苦为林鹤吟挑来的未婚妻——文阁大学士柳家嫡长女。 林大夫人手中与京城柳府有旧,为了能让林府东山再起,林大夫人求着柳府嫁过来一个姑娘,然后以扶持女婿为由,替林家铺路,替林鹤吟升官,让林鹤吟从这漠北县城重新回来。 这也是当初林大夫人为什么一定要将虞望枝等一年再嫁的缘由——若是能得一个柳府的姑娘,那便不能要虞望枝,若是没有柳府的姑娘,那便勉强收了这虞望枝。 那一日,林大夫人召林鹤吟来见,一见了面,便给了林鹤吟一封信,心中正是聘书。 林鹤吟只要娶柳玉娇为正妻,就能回京城。 “我儿。”母亲是这般说的:“林府百年大业,你若是为了一个女儿耽搁了,日后下了九幽黄泉,有何颜面去见你父?” 林鹤吟拿了那封信,在母亲沉甸甸的目光中,浑浑噩噩的去找了虞望枝。 浩荡官途,繁华盛京,族辈期望,和一个女人,他要如何选呢? 那时,虞望枝正在与几个厨娘研究做饭,她是个民女,只懂这些东西,做一锅好饭在她眼里就是天大的事,灶台的烟灰飞到了她妍丽的脸上,掩盖住了她光华万千的面容,将她变成了一个粗扑扑的,毫不起眼的女子。 她围着灶台打转,说要将这锅饭送到林鹤吟房中去,希望林鹤吟喜欢吃。 她也就只能送这点吃食了,她对林鹤吟的作用,仅止于此。 林鹤吟远远望着她许久,最终选择接下这封信。 母亲终于再对他露出笑容,拍着他的头说道:“我们先将虞望枝送到山间,以我生病为由,叫她去山间祈福,等柳玉娇进了门了,此事的风头过了,再迎虞望枝回来,做个妾便是,左右,虞望枝与你不是真心相爱的吗?她不该在乎什么名分的,她只要得了你,便足够了。” “你日后可以带她重新回京城,让她见一见这辈子都没见过的京城风景,比起来她做一辈子的乡野村妇,也算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林鹤吟攥着那封信,想着繁华的京城,咬着牙点了头。 他不是想抛下虞望枝,他也是形势所逼,大丈夫不拘小节,送到面前的权势,他不能不抓住。 他心中当真有虞望枝,就算是娶了别人,他也唯爱虞望枝——而且,这只是暂时的,他日后得势了,一定会将她提为平妻,与柳玉娇平起平坐,谁都别想欺负虞望枝。 再后来,虞望枝走了之后,柳玉娇便携带众多嫁妆来了,先是见过了林夫人,随后便与林鹤吟商定婚期。 林鹤吟对这柳玉娇并不如何在意,左右双方都是父母安排的,那便成婚便是,他先利用对方再先,本该有些愧意,也曾想过对她好些,可是不知为何,真的拿到对方的嫁妆与帮扶的时候,他又开始不想见到柳玉娇。 就像是每一个赘婿一样,即要了人家家财,却又厌恶人家压在自己头顶上。 每当这个时候,林鹤吟都会更思念虞望枝。 但是他知晓,他必须娶柳玉娇,一旦开始,就回不了头了。 所以他对柳玉娇百般好,与柳玉娇便开始筹备婚事,一切按部就班,将婚事定在了两个月后,正值新年时。 可偏偏,今日间,柳玉娇出门去采购了一些东西,正撞上虞望枝回来了! —— 两个月前的所有事情如同飞花般在脑海中迅速闪过,林鹤吟骨头都僵硬住了,狼狈的立在原地,那张仙容玉貌的脸都跟着滞住,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记得虞望枝被送到了深山老林的庙里,那么远的地方,虞望枝都是不认路的,如何走出来的? 她今日又是如何出现的? 为何偏偏,是在他成亲前夕出现的! 虞望枝对他要娶另一个女人的事知道多少? “林哥哥?”披着雪氅的柔弱女子被甩开了手,面色也一点点白下去了,她望着远处的虞望枝,又问:“她是谁?” 林鹤吟转而看见了柳玉娇的面容,她今日簪了一支琉璃彩云簪,是京中独有的物件,将她的眉眼也映衬出了几分京城的贵气来,林鹤吟一瞧见那支簪子,慌乱的心立刻便定下来了,他的天秤无限的偏向了柳玉娇。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60 首页 上一页 1 2 3 4 5 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