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冠礼上崇明帝亲临赐字,少允。 帝王亲临赐字,可想而知是何等殊荣。 行冠礼之后,日子也一下子快了起来,很快就入了年关。 冬寒席卷过了长街,满城的梅花正争着开放。 谢琼霖已经快走了一月有余,也不晓得什么时候能够回来,本来说能在过年之前赶回来,但眼瞅着到了月底也还没甚音讯。 谢府上到处都已经挂上了红灯笼,皓月当空,满院的灯光,丫鬟们忙忙碌碌走着,准备过年的事宜,丫鬟一溜儿路过墙边,身影被灯火映照在了墙上,人影幢幢,好不热闹。一年过去,到了年底,国公府里头一片喜气洋洋。 夜晚寒凉,外头已经落了一夜的稚雪,天地之间只余下一片白茫茫的景象。 宋殊眠虽然体热却十分地怕寒,况近些时日下雪,整日里头能不出门就不出门了。 谢琼婴这人倒还同从前一样,就算是及了冠对他来说也不过多了个字而已,一年到头也见不得个人影。 屋里明明已经烧了不少的炭宋殊眠却还是觉得冷,于是就早早窝上了床。 快要过年了,沛竹情绪也十分的高涨,这会正坐在床旁边的矮凳上同宋殊眠说着小话。 虽然上回沛竹求着长宁让宋殊眠和离,但差点被打死之后,宋殊眠再也不让她提起这事。沛竹看着宋殊眠近些时日状态不错,心情也不似从前那样低沉,而且因着手上有了一些二房的权力,也不会再被人像从前那样瞧不起了。 日子好像是越过越好,沛竹便也以为宋殊眠是接受了这样的生活,然而她每回事后却又会喝避子汤,这便是让她又有些摸不清楚了。 沛竹也不多想了,随便捡了些话谈天,她道:“晴萱前些日子从宫里回来的时候又带了好些糕点,说是皇太后赏她的,她便拿回来和我分着吃了。宫里头的糕点吃着果然不一样,可好吃了。” 前些日子也不晓得是有什么事情,晴萱被那皇太后喊到了宫里,早上去的,下午就回来了,还带了一盒皇太后赏赐的糕点回来。糕点说是两个人分着一块吃,实际上多半是进了沛竹的肚子里,晴萱不过是吃了一两块就说没了胃口。 宋殊眠窝在被子里头,只露出了一个脑袋看着沛竹,笑道:“晴萱待你真不错。” 沛竹听了这话也笑了笑,她继续说道:“从前在徐家的时候可没人会管我们,可是如今,小姐总算是可以自己管事了,这样好歹也是比从前热闹一些。” 确实如此,在徐府的时候宋殊眠只能窝在自己的院子里头,生怕出去冲撞了人,而她的院子除了徐彦舟会来以外,便是无人踏足。但徐彦舟这人不喜欢热闹,宋殊眠每一回年都是过得冷冷清清,没有一点人气。 如今在谢家自己操持着过年的事宜,忙起来了也算是有点年味了。 可这里热热闹闹,宋殊眠就难免想到了在泉州的祖母。祖母孤孤单单一人在宋家的老宅里,若是自己能陪在她的身边该有多好啊。 沛竹察觉到了宋殊眠情绪低落,知道她是想到了伤心事,她方想要开口劝慰却听得外头传来了声音。 看着架势,应当是谢琼婴回来了。
第三十九章 沛竹见此也不再多留, 起身到外头候着去了。 谢琼婴到了屋里头的时候还带了几分外头的寒气进来,他今日穿得是一身玄色锦袍,外头披着一件黑金大氅,上头还坠着星星点点尚未消融的雪花。 他的手上拿着一个四方木盒, 大步走到了床边。 屋内的光不亮, 只有桌上还燃着一盏灯。 谢琼婴坐到了方才沛竹坐着的那条小矮凳上, 他的个子高, 坐到那条小凳上有些突兀。他把小木盒放到了床边,抬眼见得宋殊眠在被窝里头露出的那双圆眼正一眨一眨盯着自己。 谢琼婴笑着问她,“你猜猜这里头是什么?” 谢琼婴的声音听着有些沙哑, 见宋殊眠没什么反应,又将木盒往前推了推。 宋殊眠哪里会晓得是什么, 他已经快连着十天未曾归家,谁晓得又在哪里混了, 这会自然是不知道他打的什么哑谜。 谢琼婴只是随口一问罢了, 倒也没有真要她猜出个所以然来。 见她面色疑惑, 便打开了那个木盒。 是金饰,一整套的黄金头饰,有金钗, 耳环, 手镯,还有凤钗...... 金子在昏暗的室内发着耀眼的光亮, 非常晃眼。 上回宋殊眠随便同他说了一嘴,每回过年父亲母亲都会给自己打金子来, 没有想到谢琼婴竟然还记得此事。 屋内沉寂一片, 炭火时不时地发出哔啵作响的声响,凛冽的冬风死死拍打着的门窗, 时不时地发出哐啷声响。 谢琼婴他好像真的没有那样坏。 不知道是黄金太晃眼了还是怎地,宋殊眠一时之间竟然没了反应,只是呆愣地看着那个小木盒。 几日未见,看着这样的宋殊眠,谢琼婴没忍住揉了揉她的头,他轻声说道:“这些东西可是我亲手打的,你快起来看看喜不喜欢?” 宋殊眠坐起了身来,她拿起了小木盒里头的首饰细细看了看,一看便是上好的做工,谢琼婴他又非工匠,怎么会这些? 宋殊眠显然不信,“你打的?” 谢琼婴的手肘靠在床边撑脸,他看着宋殊眠的眼睛里头似有星光在闪烁,他道:“我骗你做什么?我去怀荷街的银楼里头找了个师傅,教我做了这些,你若是不信,就去往银楼里头师傅那里打听打听,前些时日是不是来个聪明绝顶的小少年,给家里头的媳妇打了金饰品。” 那师傅夸谢琼婴是他见过最聪慧的人了,一天便学会了这些,他只用在便盯上几眼就完事了。 谢琼婴这话虽是在贫嘴,但宋殊眠的心中却是相信了几分,她这才往谢琼婴的脸上打量,发现他的面容虽与从前相比并无两样,但若是细细看去便能发现唇边确实冒出了些许的青茬。 “所以你这十天一直都待在银楼里头。” 谢琼婴点了点头。 宋殊眠的眼中好像看到了谢琼婴坐在灯下,神色认真的给她凿刻金饰的模样。 她的鼻子有些发酸,却只是问道:“从前我给你做冬衣的时候,你不是说这些东西有下人去做吗?你花钱就能买到的东西,为何还要自己去做。” 谢琼婴没想到宋殊眠还记得这件事情,他愣了片刻后说道:“不一样的,自己做的就是不一样的。” 谢琼婴那双桀骜又薄情的眼带了几分认真,额间的碎发也遮不住他炽热的视线。 宋殊眠若是低头,便能看到他眼底渗出来的细细密密的情意,但她没有去看他。 谢琼婴进了净室里头,宋殊眠下床将这个小木盒好生收好,光这一个空隙就冷得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谢琼婴从净室里出来的时候,就看见宋殊眠在床上冷得发抖,他方洗完澡,身上还带着热气,便摸进了被子把人抱住,宋殊眠的身上暖和,谢琼婴有些奇怪,“身上这样热,为何这么怕冷?” 宋殊眠哪里晓得,每个人的体质总是不一样的。但她也不再同从前那样抵触害怕谢琼婴了,而且被他这样抱着倒也确实没有方才那样冷了。 宋殊眠靠在谢琼婴的胸前,谢琼婴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了她的脖颈之间,激得人起了一片涟漪。 想来近些时日他确实太累了,也没再闹腾,一会就传出了绵长的呼吸声。 然而宋殊眠今夜注定不得安眠,谢琼婴今日这样她是断断没有想到的。 但她要去相信他吗?她不知道。谢琼婴万一不过是贪图一时新鲜,到了后头若是厌弃她了又该如何? 他若是像以往那样对她的话,倒是能叫她狠下心去。但如今谢琼婴的好于宋殊眠来说倒有些像是枷锁了,让她产生了犹豫,一时之间竟然陷入了迷茫。 到了快要过年的时候,谢琼婴也没有再出门了,整日里头都呆在春澄堂里头。 春澄堂里头也挂了不少的灯笼,门窗上已经贴上了大红剪纸,就连外头的那棵杏花树也挂了些许红色的绸缎,看上去喜庆了许多。 往年的谢琼婴是怎么过的年?谢琼婴几乎记不得,先前几年的时光总是模模糊糊,不那么清晰。 但是今年,看着宋殊眠忙里忙外的身影,他连家门也不再舍得出了,就是杜鹤安拉着赵承轩亲自上门拉人也是没用。 很快便到了除夕夜,因着明氏怀胎的缘故,今年谢家的除夕晚宴交给了宋殊眠来办,宋殊眠前前后后忙了十几来日,除夕这天还在不停轴地转。 临近傍晚,待到宴席终将开始的时候,这事才算完。 谢家老太爷和老夫人前些年间相继离世,如今只剩下了三兄弟,除夕夜自然是要聚在一块用饭。 席面摆在了荣德堂里头,一大家人绕着黄花梨大圆桌坐了一圈,堂屋里头四处掌灯,灯火辉煌,看着便是暖洋洋的。宋殊眠和谢琼婴到了的时候人已经差不多到齐了,三家长辈这会挨着坐,就连平日里头见不着几回面的那两三房嫡子庶子今日也在场。 宋殊眠和谢琼婴坐到了明氏的身边。 两人的容貌出众,一入席连带着周遭都亮堂了几分。 因着除夕夜谢琼霖不在家里,明氏的心情也有几分低落,不论周遭多么热闹,她的面上却始终带着几分愁绪,她的膝上正坐着品哥儿,这会子正朝宋殊眠伸着手,嘴里头喊着,“叔母......抱抱......” 品哥儿如今都快要四岁了,已经会简单地说些话了。 他今日头上带着虎头帽,脚上蹬着虎头鞋,一身喜庆的大红色圆领褂,衬得小人儿更加粉嫩可爱。 宋殊眠从明氏的手上接过了品哥儿,转头对明氏宽慰道:“嫂嫂放宽了心来,算着时日二哥不久也要归家了,到时候晓得嫂嫂有了身孕,可不得高兴坏了?” 明氏听到了宋殊眠的话面色稍霁,勉强笑道:“除夕的日子,我总是担心他一个人在外头过得不好。也不知最近的眼皮子为何一直跳,我心里头更是慌得不行。”她又抱怨道:“也不晓得我爹是怎样想的,都要过年了,非要叫郎君去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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