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殊眠确实是用了谢琼霖的亡母激恼了他,拿死人来说事,这一巴掌她挨的心甘情愿。但,谢琼霖他不是爱做戏吗?说得谁还不会似了。 他今日这巴掌能打下去,明日风言风语就能遍布京都。 晴萱大概明白了宋殊眠的心思,只是说道:“三奶奶,你这样,三公子会心疼的。” 提到了谢琼婴,宋殊眠思绪万千,她说谢琼婴怎会突然好了起来,甚至还会因为当初的事情道歉。 从以前那副模样变到了如今这样,他好得太过古怪,太过突然,以至于宋殊眠实在觉得有些不真实。 但或许是因为,他从前本来就很好。 她最终也只是长长地叹出了口气,笑着对晴萱说道:“挨了巴掌而已,又不是叫人捅了一刀,还能死了不成?这点小痛,不妨事的。” 因为一笑又牵扯到了一旁的脸,宋殊眠疼地“嘶”了一声,晴萱见她这样也不再说了。 因着方才在谢家门口闹得那些事情,待到到了吕府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宾客们都已经到场了,里头已经开始给吕家老夫人贺寿了。 眼见宴席开场谢家的人都未曾来,原以为是不来了。谁知门口的小厮说进来通传说道:“老太太,太太老爷们,国公府的人来祝寿了。” 吕老夫人这会正端坐在堂屋的主座的太师椅上,听着底下人贺喜的声音。 说起这位吕老夫人也算得是一位奇女子,她出身将门世家,年轻之时和吕家的老太爷感情甚笃。那尚且还是前朝的事情,吕老太爷上战场,这吕家老太太也提刀要上,甚至就连吕方都曾是在军营里头生的。这吕老夫人左劈右挡,给自己砍了个将军名号回来,待了后来战事渐定,便和吕老太爷一块从前头退了下来。 前几年吕家老太爷因着年轻时候在战场受过伤,沉疴旧疾,患病离世,如今只剩了吕老夫人一人在世。 那边武德将军吕知羡已经赶了回来,这会已经换上了锦服坐在底下,听到谢家来人也没什么表情。 今日是吕老夫人的寿辰,吕方也不想让母亲在这样的日子不痛快,他去瞥了眼她的神色,想看她是何态度。 吕老夫人满头白发,那张脸上已经布满了皱纹,即便如此,却也不见她身形有佝偻之态,她面色淡淡,本微眯着眼,这会听到谢家来人,睁开眼来问道:“琼婴可来了?”
第五十六章 在场的人听到了谢琼婴的名字都露出了一股嫌恶的表情, 也不知道这吕老夫人怎么想的,怎么就非得对这个谢琼婴这样看重? 也对,吕老夫人年轻的时候就叫人摸不着头脑的,谁家的女子会提刀剑随夫一起上刀剑场。文官们看不上武将, 更看不上一个女子当武将。 那厢下人答道:“谢三公子未曾来, 来得是谢二公子、二少夫人, 还有三少夫人。” 听到谢琼婴没来, 吕老夫人的面上也见不得什么失望,只是说道:“既然人来了,楞着做什么?还不去把人引进来。” 三少夫人?吕知羡神色微微一变, 未想到谢琼婴竟已经娶妻了,但算着时日, 也是该娶妻的年纪了。 那边三人本就来得迟了,也不敢再多耽搁下去, 吕家虽大, 从门口到堂屋几人却花了一盏茶不到的功夫就到了。 今日是个大好的晴天, 只不过风大了些,宋殊眠的斗篷帽子兜在头上,头一低, 一张脸就被遮得严严实实了。 进了屋后, 若是再在长辈面前这样戴帽,便是不守礼节, 甫一踏入堂屋,她便摘了头上的帽子。 她虽跟在谢琼霖夫妻身后, 然而帽子一摘便引了所有的人视线看去, 那张白璧无瑕的脸上赫然是五个指印,十分明显扎眼, 又看她眼眶泛红,看着像是方哭过的样子,一时之间人心各异,只不过都未曾说什么。 谢琼霖恭敬说道:“将才出门的时候耽搁了些时辰,晚辈们来迟了,还请吕老太太莫要怪。” 他举止得体,尽管方才经了那一遭,然而面上却看不出片刻怪异。 他说完这话便吩咐身边的人把带来的贺礼奉上,道:“这是国公府为老太太备的贺礼,家父还托我同老太太贺上一句:福如东海水长流,寿比南山不老松。” 吕家和谢家的龃龉,京都里头的人也都晓得几分,看他们自从都督府一分为五之后便没了往来,从中也能猜出一二。 两家虽然闹掰,却也还算体面,这会吕老夫人也只是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 她没有再看前面站着的两人,只是将视线投向了他们身后站着的宋殊眠。 只见她站在后头恭而有礼,双手交叉于身前,一副安安静静的样子,即便是脸上顶着那么大的个巴掌印也丝毫不掩其风姿绰约,反而更显人楚楚可怜。 这副样子,谁看了都心疼。 那厢吕知羡本好奇谢琼婴会娶个怎么样的妻子,见人脸上顶了巴掌印,又想到他近年来行事越发不羁放荡,不经心中暗骂,这谢琼婴现在这么混账了?就连娘子都打,那张俏生生的脸也亏他下得去手。 不等别人说话,那吕老夫人就先开口说道:“后头跟着的可是谢家老三的媳妇?走近些叫我瞧瞧。” 吕老夫人先前未曾见过宋殊眠,她也不提她脸上的巴掌印,只是把人叫到了跟前。 吕老夫人与皇太后的眼神截然不同,宋殊眠知道,皇太后看她的时候眼中不带丝毫善意,恍若只要她做错了一点,就要落得和那被打死的宫女一样的下场,而吕老夫人看她的眼神,却不是这样,虽也是在打量,但不曾带着恶意。 这吕家老太可不是对谁都有这样的好脸,谢琼霖见此脸色也沉了些下来。 当初谢琼婴时常来吕家跑,如今谢吕两家闹成了这样,那吕老夫人还待人这样,可见还是把谢琼婴记挂在心上的,对宋殊眠不过是爱屋及乌。 吕老夫人拉着她的手看了起来,看了好一会,像是才看到她脸上的巴掌印一样,问道:“瞧瞧,生得这样好,天可怜的,是谁打的你的脸成这样了?是琼婴?” 这吕老夫人一副把宋殊眠当成了孙媳妇的样子,吕方见此,咳了两声,道:“母亲,这是谢家的儿媳。” 意思便是让吕老夫人注意分寸,莫要管人家的家事。 吕老夫人闻此给他扫了一个眼刀,“我还没老成这样,谁家的儿媳还分不清楚了。” 宋殊眠怕惹得人家母子吵架,忙道:“同郎君没关系的,是我不小心同人起了争执,不打紧的。” 吕老夫人眉目轻敛,“起了争执?什么狼心狗肺的东西起了争执能把人打成了这样。这谢家的媳妇还能给人打了?还有这样的好理。” 宋殊眠也不知道这吕老夫人突然来了这一出,她原只想着顶着这个巴掌印晃个两圈,露露脸,让人只管猜得抓心挠肝。到时候今日那些个看了热闹的婆子们迟早会将在谢家门口看到的事情传开,不出几日,谢琼霖动手打了她的消息自然不胫而走。 宋殊眠见吕老夫人要深问,却始终不肯说出来。总归这一巴掌挨了,谢琼霖怎么赖也赖不掉。但今谢琼霖也在场,他这人若是跳出来把杜家拿出来说事,便又要去掰扯一通。 吕老夫人见她不肯说,便也罢了,任人站在了自己的身边。那厢谢琼霖没想到宋殊眠竟然没有将他动手打人之事供出来,虽躲得过今日,可他掌掴宋殊眠的事情总归是会暴露的,到时候他便没了机会辩驳。 他心一横出声说道:“是我打了弟妹。” 在场的人闻此皆是一阵惊骇,谢琼霖继续说道:“今日与弟妹出门之时起了争执,弟妹提及亡母,我一时之间失了心绪,不慎伤了人。” 谢琼霖的面上尽是愧色,恍若是真觉得十分对不起人。众人知晓谢琼霖生母早早亡故,一时间看宋殊眠的眼神也变成了刁难。 有好事者道:“这是说了多难听的话能逼得好脾气的谢郎中动了手,我曾经记得三少夫人的母亲也早早亡故,为何不能以己度人?” 宋殊眠叫这人讥讽,眼中瞬间一片通红蓄上了泪水,“竟不曾想二哥如此想我,既然如此,那千错万错便都是殊眠的错了,我给二哥赔不是。” 宋殊眠这副样子,什么都没说却又像是什么都说了。高门院里头的腌臜事一大堆,在场人心知肚明,如今这样看来,宋殊眠是和谢琼霖不对付了。 只是不知道是单单他们二人之间不对付,还是那两兄弟之间。 若是那两兄弟之间不好了,谢家可是有得好闹了。 谢琼霖见宋殊眠这副样子还欲再争,那坐在底下的吕知羡忽起了身,他走到了谢琼霖面前挑眉问道:“不慎伤人?” 终究是手上沾了血的将军,谢琼霖纵使比他年长几岁,却还是叫这一阵气势威慑了些许。 吕知羡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直截道:“我倒是未曾见过不慎伤人能往人脸上招呼的,也不曾见过哪家的兄长会打人弟弟的妻子,你倒还真是头一份。谢琼婴如今就这么没用,就连自己的娘子挨了打也不去管。” 吕知羡在外头当将军,又不怕得罪这些京官。 宋殊眠听这人的口吻,便猜到了他的身份。吕家有个远离京都,常年在外的小将军,想来就是眼前之人了。 谢琼霖还想辩解,他道:“不是,是她......” 谢琼霖话还没有说完,吕知羡就冷声说道:“你就说你打没打人吧,打了就是打了,哪来这么多的借口。怎么,你打了人还想往人的身上泼脏水?真脸都不要了。” 宋殊眠看着吕知羡这样的彪悍狂妄,心中不经感叹,难怪文官们不喜武官,因着这些武将分明不把文官酸儒那一套所谓的礼仪道德放在眼里,你同他们辩论是非,张口闭口之乎者也,他们转头同你来一句:我去你大爷的。 谢琼霖一时无言,谁叫他确实动手了,纵使有万般说辞也全被吕知羡这一番话堵在了肚子里头。 这是在吕家,看那吕家人这样护着宋殊眠,他纵使说破了天去也没用,况且谢沉对吕家有愧,他再争,同吕家闹得难看了,谢沉那边也会对他有所微词,他不再说,只道:“君子不当动手,如今这样,是青良的过错。今日我代父亲来贺寿,寿礼既送到了,青良便也不再多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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