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道:“阿爹性子有些刚直,阿娘说他这样的是硬茬子,在官场上是不讨喜的。可他从来与人为善,奴婢真的想不到,会与什么人结仇。” 萧弗没接话,怕他是不信,知知仰着头:“奴婢当真没有撒谎,殿下可能不知道,很多百姓都很拥戴阿爹的,家里不算富裕,但逢年过节,阿爹从来不会忘了施粥放粮,他说就算是杯水车薪,能帮那些贫苦的人家一点就是一点。” 萧弗恍然一笑:“你阿爹还真是好心。” 于是就这么教出了一个好欺的傻丫头。 知知用那只没被按着的手抵住了萧弗的胸膛,殷恳地求问:“所以,殿下要告诉知知的事是什么,可是阿爹的事有了进展?” 从来寡于敷脂抹粉的少女,今日唇上有了别样的艳色,可萧弗竟一点不觉得嫌恶,也许是她妆画颇浅的缘故,瞧上去便不那么腻味污眼。 看着她凑近过来,娇媚的樊口如此小幅地翕张着,他竟又想亲她。 但说正事的时候,该有的端肃还是要有,抛开二人此时的姿势不谈。 萧弗略微思索,正色道:“时疫起于远郊,因控制得当,至今未蔓延至城中,而狱卒犯人之中,亦只你父亲一人患染。” 知知瞬间会了意,胳膊都在发抖:“倘若这不是巧合,就是有人,要置阿爹于死地,对么?” 萧弗嗯了声,“我召人问过,他发病的时间,即在你入循崇之后。” 如此抽丝剥茧,好像一切都渐渐明朗,知知颓下了身子:“难道,难道那人是怕我,真的求得殿下为阿爹翻案……?” “还不算太笨。” 循崇院之内都是萧弗的心腹,人手简单,固有密不透风的高墙,可整个摄政王府却是构成庞杂,人丁众多,若是有心之人要探听这样一个不算秘密的消息,根本不是难事。 随意买通个下人就是了。 知知虽然一向天真,但并不蠢笨。 这些利害关系,她是听得懂的。 原来她迫切的翻案之心,反而差点成了阿爹的催命符。 那现在即便是阿爹病况得到了改善,有了转圜之机,难保下一次那人不会再伺机动手。 若她果真成了殿下的妾室,消息一放出去,想要害阿爹的人岂不是更加急眼? 阿爹能等的到云开月明的时候么? 知知一下子心神无主,仿佛啪塔啪塔的雨声不再是打在车顶上,而打在了她的心肉上,心肝都在颤。 不觉中,那秀致倩白的素指,慌慌张张地把萧弗的衣襟拽紧了,“殿下……能不能帮帮知知。” 有事相求就靠近,否则便要害怕得躲的远远的。 可萧弗的眼风逡巡过她,却终于看见那瞳仁的光华将他满映,严沉的脸色便有一丝松动,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那要看知知表现了。” “想要我帮你什么,嗯?” 他在笑不假,可笑时也不甚展开的剑眉,却教知知有些被抽干了底气,总觉得殿下此刻心情并不大愉悦,好似有些憋闷一般。 开口求他帮忙派些人手保护她阿爹的话,竟是怎么都说不出来。 于是吞吞吐吐地到了嘴边,就变成了:“殿下刚刚不是说…要帮知知擦口脂么?” 几乎是尾字落下的瞬时,那凉薄的唇就覆了下来,且碾且磨,反反复复汲温偷香,沉沦于这津甜,不知餍足。 而后良久,萧弗拢住这一抱水软山温在怀,克制着天性里攻占的本能,终于未再进一步。 知知软了身子,突然就成了一只乖觉的小雀,趴在他胸前,等候着他发话。 萧弗知道她在等什么,却故意拖着不说,只捉着她的瘦腕揉揉捏捏。 等怀里的娇躯终究坐不住了,怯生生地又唤了两声殿下,他才道:“你父亲那边,早便派人盯着了。” 知知一听,竟也忘了去恼他明知她焦心还戏耍于她,只觉得松了一口气。因而也未看见萧弗眼中正盛起的欲焰。 忽然,她柔弱无骨的纤手被带动着下移,就那么被带着按在了滚烫的地方。 等她惊觉时,萧弗的气息已慢悠悠地吹上她的粉耳:“知知,也帮帮我?” 如蛊似惑。 … 马车停在一处幽僻的巷子,下车时,天犹落着雨。 知知和萧弗各撑了一把桐油伞,她把伞檐压的低低的。 握着伞柄那一骨青竹的手都酸乏的使不上力。 身上还披着萧弗的外衣。 车夫穿了箬笠蓑衣,已率先前去叩门。握着兽口沉重的铜环敲击了没两下,很快应门的人便来了。 那人起先怔了一怔,看了两眼萧弗,情难自已地喊了声:“小主子,您怎么来了!” 这是老王爷还在世时,王府的旧仆一贯对萧弗的称谓,如今斯人故去了多年,可对于这些老仆而言,时间好像冻固在了当年。 萧弗似也被这一声触动,嘴角勾着温温凉凉的笑,没有驳正,“许久不见了,嬴叔。” 那老仆连脸上的沟壑里都是喜意:“人老了糊涂了,都忘记小主子如今已是摄政王了。还能再见到您一面,老奴这辈子也无憾了。” 萧弗道:“能再听这一声小主子,亦是长陵幸事。” 知知跟着萧弗走进了院子,嬴叔便在前头带路。得知二人的来意,他招呼着院子里为数不多的下人给二人煮驱寒的姜茶,自己则拿了银钱,去最近的成衣铺子为二人购置衣衫。 屋中,知知拿着布巾绞头发,不敢拿正眼瞧萧弗。 腕子到现在都活动不开,也不知是被他压得久了僵麻了,还是因…… 马车上的记忆,知知简直不敢去想。 她是求过殿下,在见她阿爹前不要折腾她,可似今儿那样,分明比直接要了她还来的可恶。 他怎么可以让她用手为他做那种事? 衣衫也被他揉的松松垮垮,里衿下的雪峰任人攀取,她还要分出手死死捂住唇,才能防止那些媚乱的娇啼盖过雨声,落到旁人的耳中。 下马车前,光是手忙脚乱的整理衣服,就理得她羞愤难当。 即便打算好了乖顺地报答他,知知还是觉得屈辱,背对着萧弗,气鼓鼓地把巾子拧得和麻花似的。 嬴叔在这这一片住了好几年,熟知哪家成衣铺子离的近货品又好,买的不是多华贵的衣衫,但都精致齐整,式样也好看。二人刚吃完一盏姜茶,没过多久他便回来了。 他站在房门口,把衣服交给萧弗,就又去忙活着张罗:“这里如今就剩老奴夫妻二人和两三个仆从了,小主子和这位小姑娘赶紧换上,别着凉了,我去让我家那婆娘给你们做桌好菜,午膳就在这里用,用了再走雨也消停了。” 萧弗没拒绝:“简单些便好。” 嬴叔把他们引到了同一间屋子当中,方才二人共处一室知知还不觉得有什么,可当捧着那青绿罗裙要更衣时,知知脑中便满是微微颠簸的车厢上,她衣衫半褪为他消解的样子,整个人红得像熟了的一弯虾,又为难起来了。 她屡屡想要说服自己,可和殿下相处总是让她生出新的怯意。 萧弗见她没动静,颇为好心地征询道:“你去屏风后换?” 知知如蒙大赦,忙不迭跑去了。 可那屏风用的是丝绡,用框架绷直了,画上山水花鸟,人往屏后一站,也能看出个大概的形廓。 萧弗无意中抬头,就看见衣衫尽除的女子侧立着,酥圆的雪顶,平坦的小腹,都被一盏白日的艳灯勾勒出玲珑清晰的曲线。 高低起伏,山水朦胧,像江雾中凌波而来的神女,慷慨赠赐一幅可望不可即的人间瑰景。 萧弗喉头一滚。 偏她此时磨蹭万分,浑然无知。 他放去腰间玉带上的手又拿下,哑声吩咐道:“动作快些,若好了,就来帮我换。”
第25章 【二更】泪水 “奴婢已经很快了。” 这么说着, 屏后那一剪姣美的身姿果然动作又加紧了不少,时而低鬓,时而抬臂, 端的是活色生香。 透过绡纱的屏障,知知也觉察到了那道看过来的灼热视线。 还好这些日子, 她的脸皮比从前十五年都要厚得快的多, 否则当真是要羞愤欲死了。 ……隐约记得,方才在车厢内, 殿下好似也这般对她说过:“乖,再快些。” 不能再想。 知知低头去, 嬴叔买的衣裳很是好看, 天水碧的裙裾, 松青色的披帛, 和知知还是闺阁小姐的时候穿的那些差不离。 只是如今到底也大半年不曾穿过制式这样精细的了,多少有些陌生费力。 等衣裳好不容易上了身,知知转了一圈,越看越欢喜, 心情也怡乐许多。 小女儿家,就是这般容易满足。 知知终于自屏后走出来时,萧弗一盏姜茶都喝的见了底。 他抬头,毫不掩饰眼中的赏赞惊艳。 一边起身, 配合地张开双臂, 等着她走近。 许是一进房殿下便吩咐人打水清洗过,知知总觉得他此刻身上的气息也清冽了许多,仿佛霜松孤柏。 而这样的姿势, 让她觉得自个儿则好似一只投怀的乳燕,而不是奔着为他更衣去的。 她很快忙活起来, 可知知虽当了那么久的奴婢,除却上次枕榻间为殿下宽衣,这辈子还没正儿八经地伺候谁换过衣衫。 男子的衣服和女子穿法又大相径庭,脱的时候毕竟只需解落下来便可,不必什么章法,知知还能勉强为之。到了穿的时候,却当真是直接两眼一抹黑了。 萧弗见她左比划右比划,闹的额头都快发了香汗,也没摸着门道。 况且一双柔蔓似的手这般在他身上乱按,难免勾动得人心猿意马,再好的定力恐也要分崩瓦解。 他按住她的手,低声道:“这也不会?” 知知咬着唇:“奴婢没伺候过男子。” 便是跟着老夫人的时候,她也只是端茶倒水,哪里会这个。 萧弗眼睑微垂,没放过她的小动作,低笑:“那以后,可得好好学。” 知知只能窘红着脸点头。 萧弗说完,倒也没再逼迫她,自己接过那大袖的袍衫,轻松便穿系妥帖。 还好这些事他平素都不假于人手,如今也不是非得指望着她。 知知促迫地候在一边,不大好意思看他,可若是不看,又不知该怎么学,竟是直到萧弗穿完了才松了一口气。 眼下身上的衣裳对于知知而言是久违的精雅,可之于萧弗却是掉了不少档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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