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安有些惊愕。督公居然放过了夫人?这是第一次听见他放过了什么人。 他一蹙眉:“谁?” 魏玉只冷笑一声,向福安投来一个阴恻恻的目光。福安马上知道自己多嘴,忙闭上嘴:“奴才多嘴,督主息怒。” 他误打误撞得了新线索,心情好得很。徐音出来的时候,瞧见他玩弄着一件刑具,修长的手指在刑具上流连,漆黑的眼眸中看不清楚情绪,看这架势,下一秒像是要凌迟她。徐音浑身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怯怯地走上前来,就连呼吸也变得急促。 隔了那么远,方才他又在刑房,应该不知道吧? “怕吗?”像是感应到徐音过来,他头也不抬地淡声问。 徐音屏着呼吸,颤巍巍地回答:“怕……我怕。” 总觉得厂督好像发现了什么,自己有种“做贼心虚”的不安感,就怕刑具用到自己身上啊! 陡然间,魏玉抬起眸来,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这刑具可是厂狱特制,是咱家的宝贝。夫人想听听它背后的故事吗?” “不不不、厂督、厂督我听话!”徐音吓得双腿一软,嗓音也含了哭腔,“厂督千万别把这宝贝用在我身上!” 魏玉嗤笑一声,倒是有几分眼见力,居然也晓得讨饶。 “细皮嫩肉,不禁吓。”他慢悠悠地放下刑具,转头走在徐音跟前笑道,“走,你不是要逛街吗?带你见见世面。” 徐音忙提着衣裙跟了上去,见魏玉心情似乎不错,试探地问了一句:“厂、厂督,徐家的人什么时候午门抄斩来着?” “本是三日后,”魏玉笑意更浓,徐音却浑身发寒,“但咱家突然又不想这个时候杀了,要去向陛下上奏,延缓刑期呢。怎么,夫人舍不得家里人?” “不不不,”徐音急得舌头打结,冒出一句浑话,“我跟了厂督,念及他们作甚,有厂督就够了呀。” 原来厂督居然延期了!延期……这是什么意思?厂督又想做什么? 魏玉神色怪异地瞧了她一眼。倒是油嘴滑舌,他倒想看看这小姑娘,能翻出多大风浪。毕竟把她按在手心狠狠欺负,看她挣扎的滋味才有趣,不是吗? · 主大街。 街上人潮涌动,车来车往,热闹得很。 二人下了马车,魏玉与太子的幕僚约在掌灯时分,在醉香楼见面,商议谋反大业。 醉香楼乃是京城第一大酒楼,繁华无比,是多少纨绔子弟流连之地,但也是无数情报、消息的传送之地。 徐音这个小丫头就放在醉香楼看戏罢,叫福安看着她,也好见见世面。 走到醉香楼前,徐音睁大一双圆溜溜的杏眼,左瞧右瞧,感叹道:“这酒楼好大啊!” 魏玉看见身边蹦来蹦去打量高楼的小姑娘,嗤笑一声:“醉香楼是京城第一大酒楼,自然一绝。” 徐音思忖,魏玉去醉香楼做甚?难不成,是为了寻花问柳! 虽然他寻花问柳与自己无关,但漂亮的姑娘,她也想见识见识呀。 徐音忙凑上前来问:“厂督,我们是来见世面的吗?那我能不能去见漂亮姑娘?” 漂亮姑娘? “我楼上有事,”魏玉冷然道,“你见见世面就够了。” 徐音没懂他的意思,正想再问,却听魏玉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衣襟,抛下一句话:“福安,给咱家看好她,别让她瞎跑。” 说完他便往楼上走,徐音在底下瘪嘴,锲而不舍地喊: “那、那漂亮姑娘呢?我不是来见世面的吗!” 台下有人不少人看歌舞,舞女乐姬上台,奏一曲靡靡之音。徐音只能看不能摸,坐在台下唉声叹气。漂亮姑娘再怎么样也在台上,她也想像风流公子一般,左拥右抱。 正瞧得发困,她看见福安正看得起劲,便试探着问他:“福安,我去趟茅房,马上回来。” 福安正瞧歌舞呢,看也没看她一眼,含糊应着:“去吧去吧,早去早回。” 徐音得了令,忙拨开人群,往空旷处走。没了福安盯着,也不必在人群中看歌舞,她心里舒坦了许多,拍着心口呼吸。 她找了个长桌坐了,正抬眸之际,倏然对上一双清朗的眸。 那是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少年头戴华冠,衣着鲜艳,五官干净清朗,正是鲜衣怒马少年郎。 少年看着她许久,看得痴了,他喃喃道:“你莫不是观音?” 观音?徐音一阵慌张,忙摆手道:“我不是的,你是谁呀?” “你是哪家的姑娘?”少年回过神,急着说,“我明日便找人来提亲。” 徐音瞪大了眼,以为自己听错了。她正想再问,少年骤然被踹了一脚,“哎呦”一声,捂着膝盖蹙眉道:“你做甚?我好不容易带你出宫,你居然还打我!” 出宫……这二人莫不是宫里的人?! 徐音抬起头,看见一红衣少女冷笑一声,用腰间的红缨枪架在他脖子上,又踢了他一脚:“我们这是来干什么的?你看见姑娘就上来提亲,不知道多少回了,别祸害人家姑娘。” 红衣少女行为举止飞扬跋扈,五官张扬明艳,和徐音大抵年纪相仿。 徐音正想偷偷离开,手腕却一紧,她回过头去,看见少年拉着她的手腕,目光诚恳:“这次是真的,你是哪家的姑娘,若是嫁与我,我定会对你好!真的!” 自皙纤细的手腕被他拉住,有些发疼。少女收回了红缨枪,神色有些不快。 徐音欲开口拒绝,看向自己的手腕。少年的手倏然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一扯,硬生生将二人的手扯开,却并未弄疼徐音。 随即来人紧紧抓住徐音的手腕,示威一般将她拉扯到自己身旁,她感受到脊背的寒意,还有手腕上的冰凉触感。 力度太大,少年吃疼,和徐音双双抬头。二人看见一绯衣男子牵了牵唇角,笑意冷然。魏玉抬起一双凌厉的凤眸,杀意藏不住:“提督府家的夫人,你也敢娶回家?”
第10章 假戏真做 听见“提督”两个字,红衣少女的脸色立马变得极为难看,白得像纸一般。少年立马闭了嘴,讪讪地收回手:“原是厂督的夫人,本王失礼了。” 魏玉冷笑一声,目光像是一把冰冷的刀剑,向他刺过去:“小王爷若是想寻花问柳,这里有的是,但下回看清楚,这是咱家的人。” 少年正色,忙解释:“厂督,我有十个胆子也不敢呀!您放心,我就是口上说说,绝对不打她的主意!” 徐音不敢去瞧厂督,手心已是出了一手的汗。她心想:小王爷?这少年原是王爷呀! 红衣少女脸色依旧煞白,深深低下头。魏玉笑意正浓,瞥了一眼红衣少女,慢悠悠地问:“五公主私自出宫,就不怕圣上禁足吗?” “厂督、别,我马上回去!”五公主吓得魂飞魄散,连那张扬跋扈的性子也没了,活像被大人责骂的小孩儿。 原来是五公主。上回听太后说,五公主最喜着一身红衣,深得宠爱,性子张扬跋扈,但心性却是纯真。那她身边的便是—— 听太后提过,唐家是大齐唯一的异姓王,这一代的小王爷最喜欢和五公主混在一起,有事没事便带她出宫,实在是令人头疼得很。 但唐家为大齐立下赫赫战功,小王爷又会带兵打仗,五公主受宠,皇帝也没深究,每次骂一顿禁足草草了事。 徐音思忖着,实在是没听清楚魏玉说了什么,只喊人护送公主回宫,黑沉着脸抓着自己的手腕往前走。 他和太子幕僚没说多久,刚想回去的时候,却见这丫头居然被小王爷盯上了。 这胆大包天的东西,居然敢盯上他的人!怕是活腻了? 行到马车前,徐音还在神游天外。魏玉冷嗤,手心用了两分力,她吃痛“呜”了一声,一双圆溜溜的眸委屈地看向身旁的厂督,见他一脸怒意,马上噤声。 他冷冰冰地叫了一声:“福安!” 福安知道自己闯了祸,忙灰溜溜地上前:“奴才知罪。” 魏玉气得想踹他两脚,正想抬脚,手臂却骤然被人所摇了摇。 他烦闷地回头,徐音正抱着他的手臂,眨了眨清澈的眼:“厂督。” 声音娇软,能酥了人的骨头。魏玉没想到她还有这等本事,心上的不耐莫名其妙消散了些。只听她抿了下嘴,摇着他的手臂:“厂督,我错了,你要罚就罚我,是我让福安放我走的,行不行?” 魏玉气笑了:“你在和咱家叫板?” 她压下惧怕的情绪,凑到他耳边压低了声音:“厂督,这街上那么多人,闹起来……” 魏玉听了这话气消了些。这傻子倒是提醒了他,在街上闹起来,也不像个样子。福安识趣地放上脚踏,他抓着徐音的手腕上马车。 喧嚣声被隔离,马车内只有徐音和魏玉两个人。她觉得尴尬,手腕已经被抓红了,示意让魏玉松开。魏玉硬是不松,冷嗤道:“夫人擅自离开福安的视线,真是好大的本事。若是被人所抓走,谁也找不着你。听说京城最近不太平,有人贩子,最喜欢抓你这种小姑娘,剥皮,抽筋。” 徐音眼眶一红,知道自己闯了祸,噘嘴安分坐着。听到“人贩子”,她心里涌上恐惧来,忙低下头,不敢去看魏玉。 他骤然俯下身,扼住她雪白的下颔。骤然间马车一颠,徐音跌在他怀中。魏玉是个没良心的,娇软入怀,他没半点反应,反而扼得更重:“咱家说过,夫人嫁与咱家,就是咱家的妻,若是敢逃,咱家第一个杀了你。” 徐音吓得像只红了眼的兔子,连连摇头:“我、我没敢逃,厂督你、你别杀我!” 魏玉看见她眼尾泛红,心里涌上烦闷来,居然还有一丝……慌张。 最讨厌看她哭了,真烦。每当她哭,就让自己束手无策。 “行了,”魏玉不耐,“下回不许离开咱家,更不许逃。” 今日和太子幕僚商议,徐音的作用虽小,但这身份原因,也能拉拢太后一方势力。而如今太子如今需要的,正是拉拢势力,安插党羽,徐音,不能丢,更不能死。 徐音懵懂地连连点头。到提督府时候,已经是晚间。京城上下,都笼罩在一片薄薄的暮色中。天边偶尔掠过成双的飞鸟,点过远处黝黑的高塔剪影。微醺的风拂面,院子里一片寂静,隐隐看见京城的千家灯火。 二人在饭桌上没说一句话,徐音更是为徐家的事情发愁。 回到浣雪院的时候,她托着雪腮唉声叹气道:“怎么办啊,我答应了要救徐家,那些人总不能白白去死吧?!” “厂督也真是,喊打喊杀天天说要杀了自己的,我也不敢去找他。” “唉,活着真不容易!” 福安领了板子,厂督今日不知怎的放了水,没打那么疼。他扶着腰走进来,身后跟了两个丫鬟:“夫人啊,厂督说给您拨了两个丫鬟,就放在院子里,您使唤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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