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首领咬牙切齿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没有他的首级带回去复命,你我全都得死。” 其余人等瑟缩了下脖子,感觉到濒死的寒意,匆匆下山,继续寻找宋青乔的踪迹。 涓涓流淌的溪流边,魏浅禾卷着裤腿,蹲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手中拍拍打打,清洗着几件男子样式的服饰上附着的淤泥。 背对着的方向,顾沧恒整个人浸泡在水中,只余一副冰冷无比的吃人表情,唯一柔和的是他飘散在后背的湿发,随潺潺溪水飘荡着,无所归依。 魏浅禾边认命干活边抱怨道:“大人,你洗了这么久也该起身了,我们现在可是在逃命,要不得那些讲究,差不多冲一冲就行了,这空旷之地若是再来一支飞箭,我可活不了了。” 顾沧恒没好气道:“拖着那一身脏污,你叫本……你叫人如何再走?况且你衣物都没洗好,我穿什么?” 魏浅禾仿佛忽然意识到问题,扭头去惊奇问道:“对啊,你让我把衣服洗了,待会儿你穿什么?” 顾沧恒没想到她会突然扭头,转身的一瞬间身体不自觉又往水下瑟缩了本公分。 魏浅禾敏锐察觉到他的羞窘,差点笑出声:“你个大男人怕什么,我都没怕看见不该看的东西长针眼呢。” 顾沧恒从来不知她如此牙尖嘴利,于男女大防上又如此不忌讳,只能恨声道:“不知羞。” 魏浅禾不逗他,笑着扭过头,道:“我是医女,看过不知多少光/溜溜/的身体,在我们医者面前,男子的身体,除了遍布疑难杂症,有那么些挑战性,其余时候,没多少吸引力。” 顾沧恒惊了:“此话当真?” 魏浅禾笑道:“我骗你干什么?” 一瞬间,莫名的复杂情绪盈满顾沧恒的胸膛。 他不知自己是为她看过那么多男/身,而自己却从来不知道,是以失落,还是只因她说,对男子的身体不太感兴趣,所以惆怅。 顾沧恒恍然意识到,魏浅禾多姿多彩生活中经历过的事情,只有她主动倾诉,他才得以知晓,她不想说的,他一概无知。 魏浅禾将手中的衣物最后过一遍水,装作漫不经心的问道:“你方才承认了自己是顾沧恒的人,那他派你来做什么?” 顾沧恒沉默着,没有吭声。 魏浅禾不死心,接着问道:“看着我?还是想要找机会惩罚我?” 顿了顿,她又补充道:“总不会是叫你保护我吧。” 她压低声音,小声嘟囔一句:“他都该恨死我了。” 顾沧恒被她问住了,一时也迷惘了,他到底执意跟着她做什么的呢? 一开始的确是想要找机会惩罚她的,后来看她受苦,又后悔叫人教训她,只想着近身看着她,看看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再后来,不知不觉中,竟变成了寸步不离的守着她,只想将她分毫不差的护好。 桩桩件件的心思,皆被她猜中了。 顾沧恒说不出教训二字,又不甘心说是保护,纠结犹豫许久。 他一愣神没有来得及回答,魏浅禾突然间却又不想知道了。 她觉得自己甚是没意思。 主动放手的也是自己,又何必多问。 管他怎么想的呢。 魏浅禾甩甩脑袋,忘掉那份好奇,重新问道:“所以你叫什么名字?梓宥不是你的真名吧,顾沧恒身边的人好像都姓柳,你叫柳什么?” 话题转移的太快,顾沧恒一时没反应过来,仓皇中随口答道:“柳樟。” 魏浅禾挑眉,啧啧道:“哦,原来你叫柳樟,你跟柳榆是亲兄弟吗,为什么以前从来没见过你。” 顾沧恒道:“我是暗卫,柳榆是我弟弟。” 魏浅禾了然,点点头道:“哦,怪不得,你们兄弟俩在他身边做事,一明一暗,倒是应景。” 顾沧恒不理解她说的应景是什么意思,但也不想再问,他只关心,她为何又对自己为何派人潜伏在她身边这个答案不感兴趣了。 他问道:“你想他派我来做什么?” 魏浅禾一愣,没想到他会想把话题重新生硬的拽回来。 顾沧恒略显急切,等不到她回答,又追问一句:“为什么又不在意他为什么让我来了。” 魏浅禾将拧干的衣服放在石块旁边,小声答道:“因为在意也没什么用了吧,都过去了。” 都过去了。 四个字如雷贯耳,直击顾沧恒的心底。 魏浅禾不想再聊这个,主动站起来准备往回去。 “你先委屈委屈,穿这套湿衣服回去吧,晚间我们生火烤一烤,明天就干了,现下白日,还是不要多在此处逗留,小心为上。” 身后哗啦啦的一片水声,魏浅禾知道他站起来了。 收拾完,两人边抹着行迹边往回走,身上衣物潮湿,紧贴着皮/肉,又黏又冰,搞得顾沧恒十分难受。 他正嫌弃的扯着衣领,魏浅禾突然抓起他的袖子,躲到他身后:“那里有个人,不会是那些刺客吧。”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溪水边缘,一个人影不知死活地倒在那里。 顾沧恒定睛细看后不住地拧眉。 这个钩云,真的是无处不在啊……
第13章 谈心 ◎你到底喜欢我们王爷吗◎ 二人在溪流的下游发现了宋青乔。 他从悬崖上坠落,期间借着手中的刀刃和峭壁间的树杈不停减缓下坠的速度,即便这样,落入湍急的流水中时,仍然被巨大的冲击力一下拍晕。 就这样失去意识的宋青乔,随着流水一直往下漂,最终被浅表的几块石头勾住,停留在此处。 幸好,发现他的人是魏浅禾。 两人合力将他从水中拖了上来,魏浅禾不顾业已打湿的下身衣裤,第一时间蹲下来查看他的伤势。 扒开血呼里拉的外衣,纯白内襟早已血红一片,处处皆是划破的刀口。 魏浅禾小心翼翼查看一番,仰头去看顾沧恒。 “得尽快将他送到安全的地方疗伤,伤口泡了水,就算用药,也得看他自己能不能挺过去。” 顾沧恒自然看得出宋青乔身上的伤有多重,那些人不知何故追杀他,下了死手,招招致命。 他认命地背起宋青乔,二人加快了速度往那个可以暂时栖身的山洞赶。 一路上,魏浅禾随手就摘下可用的草药和果子,塞到一块衣角布条做的简易包袱里。 如今他们是三个人了,还有一个无知无觉的病患,饱腹取暖的需求都将增大,她不得不多思虑着点存活下来的必需。 回到山洞后,两人将宋青乔安置到最里侧,魏浅禾留下为他敷药疗伤,顾沧恒再次折返出去寻找果实,捡拾可供取暖的木枝。 就这样,夜幕很快再次降临,终于能够踏实坐到火堆旁烤一烤火的魏浅禾长舒一口气。 即便落魄、狼狈,但如此境遇下,还能有人在旁边,还能烤上火,属实不赖了,她不奢求更多。 顾沧恒躲在木头支起来晾衣的架子后面换衣服,潮湿的衣物白日基本阴干了,魏浅禾提醒他还是要脱下来烤烤火,这样不容易生病。 扭头看一眼全身脱得只剩个襟裤的宋青乔,他安然躺在那里,从上到下的血口上都敷着莹绿泛青的药泥。 魏浅禾自回来忙活了许久,已为他换了三次药。 她没有骗他,这样体格健硕,极富魅力的男子躯体,在她面前只是一个需要疗伤的病患。 她翻来倒去的鼓弄,眼神中毫无杂色。 做医者,她向来严谨认真,从无懈怠。 伸手用一根粗一些的枝杈拨了拨火堆,魏浅禾道:“此山偏僻,没有信号发出去,应当没有人会来救援,我找的这处洞穴隐蔽,沿路捡的这些柴火和果实,暂避几日应当不成问题,先躲躲再说吧。” 身后窸窸窣窣又响起了换衣服的声音,魏浅禾没有了扭头去逗他的心思,只自顾自的说道:“柳樟、柳榆,是顾沧恒给你们起的名字吗?” 为侍为婢,一般会由主人赐名,是以魏浅禾猜测他们的名字是顾沧恒起的。 顾沧恒边把已经烘干的内衬往身上套,边鄙夷。 哼,人后,倒不一口一个王爷的叫着了,顾沧恒顾沧恒,叫的挺顺口的。 魏浅禾不知他心中腹诽,还在说:“名字倒挺好听的。” 顾沧恒手中动作一顿。 好听?柳樟这个名字好听? 有顾沧恒三个字好听吗? “你到底喜欢我们王爷吗?” 顾沧恒一时冲动,脱口而出,尔后又觉得以目前这个身份来问太过突兀不合适。 他急忙又语无伦次解释道:“我意思是,听柳榆说你们之间闹得有点僵,否则王爷不会派我来,我就是好奇,魏姑娘你,真的有喜欢过我们王爷吗?” 魏浅禾没有料到,顾沧恒身边的暗卫竟然一点藏不住话,主子的隐私他也敢好奇。 一般暗卫不都是谨言慎行,最最守得住秘密,从不多问多看多听吗?这个柳樟怎么还主动打听起来了。 她没惯着他,只含糊答了一句:“这不好说。” 顾沧恒知道自己稍显急迫了,稳下心绪换了个方向问道:“那王爷,他在你心里是什么样的人?” 魏浅禾见他挺执着于打听自己对顾沧恒的看法态度,不答反问道:“那我先问你,桃李去哪里了,顾沧恒真的派人把她卖到了南边的窑子里吗?” 顾沧恒一愣,他早已忘记了那个什么桃李的存在,哪会想到当初气恼之下的无心之举,会遭来她的怨愤记恨。 但他又瞬间了然这份恼恨。 怎么会不恨呢,他可是在她痛失亲人,最伤心无助之时,又抢走了她身边唯一的依赖。 “没有,没有卖到窑子里。”他急忙辩解,又皱眉不语。 魏浅禾看出他的为难,紧赶着追问道:“那她现在在哪里,顾沧恒把她弄到哪里去了?” 倘若再次见到顾沧恒,魏浅禾第一时间只想弄清楚桃李的下落。 她的桃李虽是婢子,却从小陪伴在她身边长大,天真单纯,不谙世事,是从没受过苦的小丫头片子。 倘若桃李因顾沧恒受罪,她定要他付出代价。 顾沧恒犹豫再三,还是决定说实话。 “王爷原本是打算把她卖到南边窑子里的,中途改了主意,吩咐把她放在府里后宅软禁着,因为看管不严,没几天她就自己跑了,王府派了人找,一直还未找到。” 魏浅禾瞪大双眼,不敢置信:“怎么可能,桃李那个丫头见识浅,没怎么出过府,她自己跑了,王府那么多明卫暗卫竟然找不到她?” 顾沧恒略显难堪,道:“关起来以后便无人在意过,后来发现不见了想要再找的时候,已经无从找起了,王府每天那么多事情,怎会将精力放在找她一个小婢女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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