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能时常与尚在江南的父母通信。 “此举甚好。”裴兰烬知晓沈落枝有这个本事,他最喜欢的也是沈落枝这一点,她有足够高的眼界与野心,并非是那种心甘情愿受困于闺阁之间,不知天高地厚的愚钝女子。 她的出身决定了她有资格做裴氏的主母,但她的聪明才智,才是他对她另眼相待,不惜千里求娶为正妻的原因。 裴兰烬越想越觉得好,若是能拉上南康王做助力,西疆会多很多便利,便赞叹道:“是个生财的好法子,你若是能弄出一条官道来,日后说不准能帮着西疆做很多事。” 西疆到现在都没有一条安全的官道,走哪儿都会被抢,就是因为这里有太多的金蛮人和浑水摸鱼的土匪。 说话间,裴兰烬蹲下身,低头看摆放在郡主府仓库中的玉石成色,道:“西疆一直都盛产玉石,而且有很多矿山,只是这些矿山处于三国交界之处,属于一个混乱地带,所以一直都没有人能去开发,只有一些小型势力暗地里开采,西疆的玉石,是一个大买卖,若是能做起来,定能出一番功业,落枝,没想到你一来,便叼中了最值钱的行当。” 沈落枝闻言勾唇,还未等回话,便瞧见裴兰烬的后颈处有一道吻痕。 沈落枝笑意尽消。
第24章 发现背叛修罗场 她迟早要抓出来这个女人与裴兰烬的马脚。 厢房之内点着烛火, 盈盈光辉如水流淌,落到了裴兰烬的后颈上。 他是文人,从不习武, 虽会些君子六艺,但依旧是文人身, 后颈白而细腻, 与女子肌理相差不大,因此,那暧昧红色的吮痕便显得格外明显。 吻痕与旁的痕迹都不一样,吻痕是鲜艳的红,到了时日后, 也会变成深深的红, 汇聚在一起, 张牙舞爪的彰显着。 因伤在了后颈下,故而未曾被裴兰烬自己瞧见,若非他蹲下查看玉石时衣摆被坠下、衣领拽放了些, 比他还要矮的沈落枝也绝不会瞧见。 在看到裴兰烬后颈吻痕的那一刻,沈落枝纤细的指尖掐进了掌心里,脑海中有一瞬间的嗡鸣。 她的脑海中想过了很多可笑的辩解,万一是被蚊虫咬的呢? 可这西疆的冬, 冷冽寒风, 哪里有蚊虫可活呢?谁家的蚊虫, 又能将人的脖颈都叮出一片红呢? 沈落枝忍不住又靠近了些。 而在此时, 裴兰烬突然站起身来了, 他后脖颈上的痕迹也骤然被衣领掩盖而下, 什么都瞧不见了。 而此时的裴兰烬一无所知, 他查过了玉石成色, 估算了价格后,便起身道:“这玉石是在何处购买的?” 他起身过后,回过头看沈落枝,便看见沈落枝垂着眸看着地上的玉石,纤细的身子立在原地,玉颈微垂,似是看的极认真,烛光落到她身上,浮光掠影,好看极了。 裴兰烬又问了一遍。 片刻后,沈落枝答道:“城东马市内的一家铺子里,你知道,我自小便喜爱玉石,会辨认一些的。” “落枝当真是我的宝贝!”裴兰烬站直身子,那双瑞凤眼中含着几丝喜意,他道:“日后落枝若是要做商队,我定鼎力相助。” 说话间,裴兰烬还有些感叹——他在纳木城这么久,一直想做出来一条官道,但是一直缺少一个足够聪明,足够有分量、又足够忠诚的人来。 现下荒里甜的种子已经种下去了,等到时候需要分批种下、得出很多种子分放给民众时,一定需要很多银钱来运作,正好在这时候,沈落枝出现了,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沈落枝当真是他的福星。 “落枝,你在西疆的时间不长,你不知道这西疆的矿石情况,西疆矿多,有一些矿被人占下了,是有主的,有一些矿没有主,谁来了都能挖,便被称为野矿,西疆的每一处矿,都是由人守着,日夜开采的,我们大奉里,不知道很多民众都被抢走去矿呢,而受限于没有官道,有再多的矿玉也运不出去,若是我们能做出一个官道,不知要赚多少银两。” 裴兰烬的话让沈落枝逐渐回过神来,她发麻的手臂与经脉渐渐重新恢复力气,纷乱的心绪还压在胸口,但她已经能自如的站起身来了。 她道:“我才刚来,官道的事日后再说,你莫要急躁。” 裴兰烬便也点头,道:“是,是我一时意乱了。” 顿了顿,裴兰烬又道:“不过此事重要,你多上上心。” 西疆的势力混杂,商队强势,以往裴兰烬根本腾不出手,现在有了沈落枝,他便动了心思。 毕竟沈落枝是南康王之女,若是南康王肯鼎力相助,定是极容易做成的。 沈落枝再开口时神态自若,仿佛什么都没察觉到一般,与裴兰烬道:“好,我会上心的,郡守放心吧。” 沈落枝说这些话时脸上还带着温润清浅的笑意,裴兰烬又沉浸在“官道”带来的欣喜之中,以至于裴兰烬没有发觉她对他的称呼从亲切暧昧的“裴哥哥”,变成了“裴郡守”。 “这自是极好。”裴兰烬道:“这是好事一件。” 说话时,沈落枝与裴兰烬便往外走,头顶的月华清冷,落在两人的脸上,一阵风吹来,沈落枝的发丝随风飘扬,月下的美人儿温婉静丽,姝色无双,勾唇垂眸时,那一抹风情,美的悄无声息又惊心动魄。 裴兰烬心口一动。 几日不见,落枝似乎更美了,周身那股泠泠的寒意,宛若仙子落尘一般。 他的目光自沈落枝的身上打了个转儿,喉头不自然的上下滚动了一瞬,继而道:“再过几日,我族中叔父便到了。” 沈落枝闻言脚步一顿,继而轻轻的“嗯”了一声。 此次她远嫁过来,裴氏派来了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大人来为他们主婚,待到这位老大人到了,他们的婚期也就到了。 月色之下,沈落枝抬眸望了裴兰烬一眼,眉目间似是带着一抹羞臊,她道:“今夜,裴郡守便歇在落枝这里吧。” 裴兰烬心神一荡。 此事自是失礼,他有心推拒,但沈落枝垂眸时那一抹风情,却直勾勾的勾着他的心,让他难以拒绝。 而沈落枝也没给他拒绝的机会。 她转身便快步跑走了,似是极为羞臊。 裴兰烬的心被沈落枝勾的痒痒的,便你推我走,顺从的应了。 当晚,裴兰烬歇在了偏院里,沈落枝还亲手为他熬煮了一碗汤,让摘星送来。 裴兰烬瞧见那碗汤时,只觉得心下一片滚烫。 如此体贴,落枝当真是...太喜爱他了。 他将那一碗汤都饮尽了,又梳洗过后,在榻间安睡了。 裴兰烬这一日本就劳累,喝完那一碗汤后,又莫名的困顿,一转头,竟然直接睡过去了。 更似是晕了过去。 而在裴兰烬睡过去一炷香后,一道人影出现在了裴兰烬的门外。 那道人影纤细高挑,手持一盏烛灯,慢慢走进了裴兰烬的房间里,走到榻前,盯着昏睡的裴兰烬看了片刻后,抬起手,慢慢的解开了裴兰烬的衣袍。 来人正是沈落枝。 沈落枝在瞧见裴兰烬后脖颈后那一点暧昧的粉红时,便心生疑虑,越想越不安,干脆将人留下,下毒在汤药中弄昏迷了之后,亲自查看。 裴兰烬睡觉时,只着了雪绸中衣,褪下中衣后,里面便是男子白细的皮肉,裴兰烬是清瘦的身形,他很白,白到像是玉做的,所以身上的痕迹便格外明显。 裴兰烬的锁骨上,胸口上,腰腹间都有痕迹。 她的目光透过裴兰烬的衣裳向下看,瞧见了在左胸上的吻痕的下方,印着一个小巧的牙印伤痕,像是被人重重啃咬过,已经结出小小的痂了,那痂也是一个牙印的形状,可以瞧出来那人当时有多用力。 确认了。 并非是她冤枉他。 是吻痕。 是牙印。 是睡过。 沈落枝的脑子里“嗡”了一声。 她坐在床榻边,看着床上昏睡的男子,那张禁欲冷清的脸下,是各种放.荡.淫.秽的痕迹。 沈落枝只觉得这烛火摇晃间,她连这个人都不认识了,一片混沌迷雾顶上脑海,她的记忆里瞬间无声的闪过了很多片段。 她想起了与裴兰烬初识的那个夜晚,街巷上灯烛汇聚成一片流淌的光河,她与裴兰烬隔着街巷人海而望,彼此都瞧见了对方眼底中的惊艳。 她想起了二人默不作声的走到同一个灯谜下面解灯谜,分明是很简单的灯谜,两人却都故作解不出来,目光看似是在看灯谜,但眼角余光却将对方的衣角打量上百遍。 她想起了裴兰烬给她写的信,信上说,江南烟雨醉玲珑,与卿朝暮共听风。 她想起裴兰烬来江南时,与她品茗听雨,煮一壶江南春雨,掺一些少年心意,彼此对视时,从对方的眉眼间窥见春意如许。 她想起了裴兰烬与她父亲提亲时,脊背挺的笔直,他不提他的功绩,不提他的出身,只与他父讲,愿与她一子一女,长相久伴游春山,不加三者过一生。 像是一棵松柏。 他生于盛世,却不安于繁华,立誓要真正为民做出功绩来,所以他不做那安稳生活的京官,一头扎到了西疆这块混乱之地。 他是大丈夫,是君子,沈落枝懂他,所以她也愿意抛下江南的富庶之地,与他一道囚困于此,与他一起执刀杀出一条路来。 她本是在江南院中赏雨拾花,眉挑人间烟火、闲观山河落日的人,却愿意为她的松柏奔赴万里。 但是,当她心爱的松柏枯萎生蛆,变成另一幅恶心的模样时,她该怎么办呢? 情爱这两个字,是世上最干净的东西,也是最容易被污染的东西,一旦起了一点疑心,那便再也回不去了,越想,越疑,越疑,越想,到最后真假难辨,昔日的真情就都成了恶心人的臭烂货,越是真爱过,才越是作呕。 沈落枝手脚都凉了,她站立不稳,又忍不住想更多。 这吻痕不是很新鲜,瞧着已经有几日了,是她没回来的时候么? 她在三元城时,青丛去接她,推脱说“裴郡守受伤”,且神色有些许慌张,只是当时她不解其意,所以未曾多想。 而她刚刚回来的时候,却没见裴兰烬受多重的伤,只是当时初见,心中万般思念,根本没有想到这一处去。 现在想起来,这时间在此刻就对上了,怕是她在三元城的时候,裴兰烬就在与别的女子纠缠。 她在金乌城与耶律枭搏命、她被绑走时,裴兰烬是真的没空来接她,还是想她不如干脆死在金乌城? 这个女子又是谁呢?未婚苟且,为礼教所不齿,应当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知礼自爱的女儿,或许是一些青楼妓子,亦或者,是裴兰烬房中伺候的婢女。 她得先查到是谁,然后才能知道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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