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能让她成为大秦最尊贵的女人,但是他敢保证,不会让她面对那般的非议。如若有人那般欺侮她,自己也不会如公子疾那般心慈手软。 可是,徐瑾瑜如今对自己的态度大变,不仅没有了之前的熟稔,在她的眼中他甚至还看到了害怕和无措,那表情就像小白兔看到了大老虎。 难道是知道他是太子,她害怕了?“瑾瑜快坐吧,莫站在门口了。”他无奈道。 徐瑾瑜心里默默流泪,她是不想坐下么?她是纠结,坐到哪里啊! 嬴驷和樗里疾两边各有一张食案,刚进门时太子跟她打招呼邀请她坐下,手是指向他这边的那张食案的,可是樗里疾方才让她坐是指向他那边的食案。 就左右为难(男),好难选。坐到公子疾旁边,扫了太子的面子;可若是坐到太子身边,公子疾怕是要被气死,回去指不定要怎么跟她算账。 就在她左顾右盼,纠结之时,樗里疾对旁边的侍女说道:“给旁边食案添副用具,再斟杯热茶。” 徐瑾瑜听樗里疾吩咐,也不用纠结了。他都直接让把茶具、餐具放他旁边了,那她只能恭敬不如从命,挨着他坐到左边了。 被小风扶着坐下后,屋内再次陷入沉静,面对这个略显尴尬的场面,徐瑾瑜战术性喝水。心道,只要我的嘴在忙着,就不用开口说话,她是绝对不想主动找话题的。 她现在只想自闭,安安静静地呆在一旁,像个乖乖的小鹌鹑缩在一旁,让两人都忽略她的存在。 然而,这似乎是不可能的,一个是未来的秦王,一个是未来的大秦“智囊”,都是大秦顶尖人物,那讲起话来都是口若悬河的主,怎么会让场子冷下来。 这不,未来秦国的一把手开始讲话了。 “瑾瑜,自从知道你那日只是重伤,养好伤后还去了河西军营,我就无比欣喜,也一直想去找你。奈何咸阳事务繁忙,我一直抽不出身子,只能让项桓转交两封书信,想着军中苦寒,极为不便,便交代老太医多照顾一下你。”嬴驷说道。 徐瑾瑜放下杯子,郑重道:“谢谢太子挂念,民女感激不尽。” 樗里疾听徐瑾瑜对太子恭敬的语气,嘴角微扬,修长的手指捏着一个坚果,剥着皮,附和道: “兄长说的极是,我一男子在军中都觉得事事不方便,莫说瑾瑜这个姑娘家。在军中,冬日尤其难熬,所以我在入冬前便把小风带到军营,命她在瑾瑜身边伺候。” 他将果仁剥出之后,将之放入盘中,然后又拿出一颗,接着剥着皮说道:“军医营虽然也给瑾瑜分了个随侍,叫费朔,但是男子伺候终究是不便。小风自小便在我府中,办事妥帖还身手极好,有她在瑾瑜身边贴身伺候,我也才放心。” 徐瑾瑜谢完太子后,就捏着颗侍女端过来的果脯,轻轻咬着,然后听樗里疾说话,不过她咂摸了下方才对话,怎么跟这果脯的味道有点儿像呢? 虽然从进门,到现在,他说的都是事实,但是结合着太子说的话,她品出了点其他的味道,就有点酸。 嗯,事实证明,她当鹌鹑的选择是明智的,如此修罗场,能少讲就少讲,少说话,就少出错。 原来她对于嬴驷的认识,全部来源于原身的记忆,那时的他还只是游学士子赵惠。 平日日里穿着的是粗布的麻衣,和普通村民一样到山上砍柴,他自己还开垦了一片荒地种菜。他在田间劳作的样子,几乎跟民夫没什么两样,对于捯饬庄稼也是熟练的很,所以任谁也没将他跟太子联系在一起。 然而她今日亲眼一见,还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嬴驷如今换了太子穿的常服,跟之前简直判若两人。 若之前他在徐家沟时是谈吐优雅举止得体,行为落落大方,颇有君子风范。那现在他单单是往那一坐,不用说话,便能看出气度不凡,不威自怒。 她能明显感觉到,那传说中的王霸之气。心中暗叹,不愧是大秦第一个称王的秦君,即使如今还是太子,就有如此风范。 就在她咬着果脯,愣愣地看着对面的嬴驷之时,樗里疾已经剥好了一盘子果仁。若仔细看,便能看到那盘果仁还分四种,按照扇行摆在盘中。 “小风,把这果仁端给瑾瑜,都是她爱吃的。”樗里疾吩咐道。 小风对此事也见怪不怪,小姐爱吃坚果,但是力气小,总是剥不开,都是她替小姐剥。 她也很喜欢这个活儿,只是要注意控制好力道,不然力气大了坚硬的外壳是捏烂了,那里边的果仁也碎成渣渣了。 不过,若是小姐跟公子在一起,这个活儿就被公子抢走了,公子最喜欢剥着果仁,然后一颗一颗喂给小姐。 只是今日有太子在场,若非如此,公子哪用得着用盘子来装果仁,直接就跟小姐凑到一张食案了,剥好直接喂到小姐的嘴里。 徐瑾瑜也被樗里疾的话打算了思绪,小风将盘子放下后,她便开始捏着吃了起来,心想,终于可以换换口味了。 现在水果可是稀罕物,而且刚开春可没水果,所以桌上放的除了茶水,便只有坚果和果脯。 水她方才喝了两杯了,不能再喝了,想吃坚果她剥不开,小风今日也不给她剥,她便只能吃果脯,但是果脯吃多了也太酸了,只能一小口一小口咬着吃。 樗里疾给她剥的这盘,可简直是雪中送炭呐!终于可以吃上果干了,可以接着不说话了。 樗里疾看着徐瑾瑜笑逐颜开,一脸满足地吃着果仁,心情也十分愉悦,接过郯明递过来的湿帕擦着手。 嬴驷看着对面两人的互动,觉得口中的果仁有点涩,便挥手让身边剥果仁的侍女退下。腹诽道,原来在这里等着呢。 他说屋内分明有这么多侍女,樗里疾吃个坚果何需自己动手。他看樗里疾自己拿着坚果剥,还都将果仁放到盘子里,是他的习惯,到时候要一起吃。 毕竟他跟这个弟弟也十几年未见了,对他真的不算很了解。回到咸阳之后,他也只是了解樗里疾这些年在军中以及在朝堂的事,对于他的生活习惯并未探听。 没想到,樗里疾这剥了一盘子的果仁是给瑾瑜的,而且瑾瑜对于樗里疾给她果仁,也是没有丝毫的惊讶,连声的“谢谢”都未说。 这说明樗里疾不是第一次给她剥果仁了,可能是很多次,她才如此神态如常。 未曾想到,他们二人之间,竟如此的熟稔。瑾瑜对樗里疾,也不像对他那般毕恭毕敬,保持着距离。 终究是太子这个身份,让她敬而远之了么? 曾经,他和瑾瑜也曾亲密无间,一起上山去砍柴,一起爬树摘野果,一起下河摸小鱼,一起崖边看日落,他们一起度过两年的时光。 那时他虽未言心悦,但是他能感觉到,她看自己时,眼神是温柔的,她应该也是喜欢自己的,他以为他们二人心是相通的。 那日看她和凶徒同归于尽,他心都要碎了。他后悔,为何没有跟她表明自己的心意,他竟不知,她会如此护他,为了救他连命都不要了。 知道她还活着后,即使伯父嬴虔告诫他:他是未来的秦君,即便徐瑾瑜还活着也不可能成为他的妻子。他还是想要试一试。 于是他便给瑾瑜写了封书信,让项桓命人送过去。心中期待着她收到书信知道他是太子后,她会给他回信,他甚至想,她会向他表明心意,说喜欢他。 然而那信送过去后便石沉大海,他没有等来回信,却从公父那里听到瑾瑜和樗里疾在一起的消息。 公父甚至还问他,如果他以秦君的名义给樗里疾和徐瑾瑜赐婚,宗室的反对的话该如何应对。 他当时心如刀绞,思绪也乱成一团,答道,儿臣不知。 他不甘心,于是在知道瑾瑜回来之后,命人叫她过来,想要亲眼见见她,甚至亲口问她。 只是,今日一见,他觉得,自己好像是个笑话。 他们终究是回不去了,她再看他时,眼睛已经不再温柔,也没有了那闪闪亮光,只剩下惧怕和疏离。 公父曾自嘲道,成了秦君变成了寡人了。 然而他还未成秦君,只是太子,就体会到了其中滋味。
第63章 嬴驷送玉 嬴驷看着只顾着低头吃着果仁的徐瑾瑜, 感觉她距离自己只有几步之远,但似乎是咫尺天涯。 尤其是那盘樗里疾给亲手剥的果干,看着无比的刺眼。“让上饭菜吧。”他声音微冷吩咐道。 片刻之后, 侍女们低头小心翼翼地将饭菜陆续放到桌子上,屋内除了放碗盘的声音,还有那几不可闻的侍女脚步声,几乎再无其他的声音。 徐瑾瑜感觉此时的气氛比刚才还要沉寂, 便将果仁推到食案一边,拿着小风递过来的湿帕净手。 嬴驷被身边的侍女伺候擦干净手后, 看着斜对面的瑾瑜问道:“听公父说, 你不想到太医署。” 徐瑾瑜打起十二分精神,挺直了腰背答道:“是。” “为何?”他问。 他想不通,大秦那么多的医士以进太医署为荣, 因为进了太医署,不仅是对他们医术的肯定,还有赐予的田宅、丰厚的俸禄。而她竟然不愿进太医署。 他能想到的原因, 就是她想要远离他?所以想要远离秦宫, 连太医署也不愿意去。 徐瑾瑜没想到他还会追问, 便如实答道:“我性子比较散漫, 在宫中恐是不妥。另外将来我想走遍秦川,游历各国,跟师兄他们一起,修本草。” 听完她的回答,樗里疾嘴角不禁上扬, 那骨节分明的手指慢悠悠地摩挲着杯沿。 嬴驷则是心中一沉, 尤其是那句“我性子比较散漫,在宫中恐是不妥。”让他陷入沉思。 不知是不是自己多心, 总觉的她这话中有话。她这般说不仅是拒绝去太医署任职,或许还有一层意思,那便是即使不是以太医的身份,她也不想被拘在秦宫之中。 她还说想要走遍秦川,游历各国,要修本草。她的未来,很清晰,很恣意,只不过他不在她的计划里。 她没有虚与委蛇地找一些借口,比如说自己医术不佳,还需要继续跟老太医学习,不能入宫等等。而是直接说她性子适合呆在秦宫,她要在秦国乃至各国游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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