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是如此说,但想要辛璟不干涉朝政,也并非杀人这一条路。 辛玥缓缓打掉辛照昌扶着自己胳膊的手,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裙,“我还不知父皇驾崩,连丧服都未穿,太不合礼数,皇兄若是没有其他事,我先更衣换丧服。” “不急,不急,你若不想在大殓时举哀祭拜,朕便对外说你昨夜受了惊吓,这期间,你在揽月阁休养即可。” “我想去祭拜父皇。”辛玥立刻道。对外说她受了惊吓,张重渡必定担忧,再者举哀祭拜时,文武百官都在,她还能远远看一眼张重渡,至少告知他,自己安好。 “父皇驾崩,我作为女儿,理应祭拜悼念。” 辛照昌是有旁的心思的,他想要迎娶辛玥,就必定要给她改换身份,认识她的人越少越好。 辛玥一向深居简出,朝中没有几人识得辛玥,等朝政稳定之后,他便对外宣称辛玥重病离世,再和外祖父商议,让辛玥以镇国将军远方亲戚的身份入宫。 如此一来,哪怕朝中有人认出,大可以说相貌相像。 只要辛玥对他也有心,这些都不是事。 “皇妹不愿去可以不去。” 辛玥微微一笑,“我知皇兄是怕我累着,无妨,父皇生前对我不怎么好,但我作为子女,理应在最后尽孝道。” 辛照昌拉着辛玥坐下,不以皇帝的身份,仅仅是作为辛照昌这个人面对她,“皇妹,我有个秘密要告诉你,这个秘密就连外祖父和齐顺都不知道,这只是我一人的秘密,如今,我想把她告诉你。” 辛玥慌忙道:“既是如此,皇兄还是守着秘密,不要告诉任何人。”她一点也不想知道辛照昌的秘密,她只想去祭拜,去见张重渡。 “可若不说这个秘密,我便不知道今后该如何和皇妹你相处了。” 辛玥心头一惊,辛照昌莫不是要在此刻表明心迹吧,不可,万万不可! “我们兄妹之间怎么还能不知如何相处呢?之前是如何相处的,今后便如何相处。” 辛照昌蹲在辛玥身前,牵起了辛玥的手。 辛玥下意识甩开手,站起身道:“皇兄,我这个人最害怕知道别人的秘密了,皇兄还是别说了。” 辛照昌笑道:“别怕,我愿意对你说这个秘密,就是我对你最大的信任,这个秘密是关于我身世的。” 身世?辛玥瞪大眼睛看着辛照昌。 “我是德妃娘娘从别人手里抱养的。” “什么?”辛玥万分震惊,她脑子懵了一瞬,茫然地往后退了一步,“皇兄这是说笑了。” 辛照昌表情严肃,“我没有在说笑。” 辛玥自然知道这样重大的事情,怎么可能是说笑,只是她并不想知道这样重大的秘密。 她只想在这个皇宫中,活着等到张重渡。 辛照昌继续道:“这是德妃在最后油尽灯枯意识不清时亲口所说。之前很多事,我记不得了,母妃薨逝后,才慢慢记起一些,还记得母妃怀八弟到三个多月时,有一日出了很多血,从那日后,母妃不再像刚怀上八弟喜食一些酸甜之物,过了两月,还看见母妃身边的老嬷嬷撤换有血渍的被褥。 当时不懂,如今细细想来,被褥上的血渍应是癸水,试问有身孕的女子,怎会来癸水?想必德妃是坐不住胎的,我和八弟都不是她所生,她想利用自己的孩子谋夺权力,只是不知为何,德妃没有隐瞒最后那个孩子的逝去,或许是瞒不住了,也或许是找不到合适的孩子。” 辛玥不由叹息,这皇位争来争去,最后落入了不是辛氏血脉的人手里,而辛照昌又为何告诉她这个秘密?难道这个秘密不应该永远隐瞒下去吗? 辛照昌往前走一步,“皇妹,我和你根本没有血缘关系。” 辛玥蹙了蹙眉,辛照昌接下来要说的话,她有所预料,她不想让他继续说,“无妨,臣妹会一直将皇兄当成兄长,当成亲人的。” 辛照昌笑着摇头,“你知道朕为什么要夺皇位吗?除了不想死,除了至高无上的权力,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他再往前一步,扶住辛玥的肩膀,“我不想再当你的皇兄了,我想让你做我的皇后。” 辛玥打掉辛照昌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下意识走到窗边,“不,皇兄你一定在说笑。” 她没想到辛照昌是这样的身世,更没想到他能在登基的第一日就对她说这些话。 “方才皇兄说的话,臣妹权当没听见,皇兄今后也别再说了。” 辛照昌站在原地不靠近辛玥,“我知道,你一时很难接受,我给你时间让你慢慢接受。其实你对我也是有感情的不是吗?你担忧我的身体,你害怕我出事阻止我争夺皇位,这都说明你是在乎我的,如今抛却了兄妹的身份,你还是一样会关心我的是吗?” 辛玥转身,郑重地说道:“臣妹一直将皇兄看作是兄长,从未有过其他的想法,抛却了兄妹的身份,臣妹也还是皇兄的妹妹,在臣妹心里,不管皇兄身世如何,都是臣妹的兄长。” “不对,不对。”辛照昌走向梳妆台拿起上面的金凤钗,“这金凤钗皇妹收下了,我就当是皇妹接受了,皇妹,不不,我不能再这样称呼你了,我记得之前静嫔喊你玥儿,以后我便喊你玥儿如何?玥儿,我知道你需要时日考虑,我给你二十七日,脱下丧服那一日,我希望你能给我想要的答复。”他顿了顿又道:“一定会是我想要的答案,玥儿你说是吗?” 辛照昌越说越慢,虽然语调温柔,听着却有些奇怪,且眼神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仿佛只要她说一个不字,他就会要了她的命。 辛玥颤着声音道:“臣妹会好好考虑的。” 这一刻,她的六皇兄早已不是在黄粱寺中陪她一起去罗汉长廊的六皇兄了。 或许他从来都不是她所认为的那个六皇兄,只不过在得到至高无上的权力后,他才成为了真实的自己。 辛照昌将金凤钗戴在她头上,“真好看,玥儿要乖,以后每日都要戴着它,听到了吗?” 辛玥站在原地,不敢动也不敢说话。 “这揽月阁离紫宸殿太远,陈设老旧,外殿庭院太小,明日你便搬去庆德宫,住得宽敞舒服些。” “陛下,臣妹喜欢住在揽月阁,这里是母妃一直住的地方,我不想去其他的宫殿。”她巴不得离紫宸殿远一些。 辛照昌思索片刻道:“也好,搬来搬去的麻烦,届时我给你换个身份,让你一趟入主坤宁宫。” “对了,既然玥儿你想去祭拜父皇,那便去,跪累了就别强求,直接回来歇着便是。” 辛玥恭恭敬敬福礼,“臣妹,谢皇兄。” 辛照昌满面春风地走出了揽月阁,辛玥却抚着窗棂,半晌说不出话来。 “公主,六殿……陛下说了什么事?”王嬷嬷见辛玥看着窗外,以为她是在目送辛照昌离去,“公主同陛下兄妹情深,如今陛下即位,等过了丧期,公主可向陛下请旨,让陛下为你和太傅赐婚。” 辛玥收拾好心情,坐到软榻上,“皇兄让我搬去庆德宫,但我拒绝了。” 她不打算将此事说予王嬷嬷和小灼,让她们跟着一起忧心。 辛照昌给了她二十七天的时间,她便在这二十七天里想出解决的法子。 王嬷嬷道:“庆德宫虽好,老奴还是习惯了揽月阁,不去就不去。” 辛玥道:“嬷嬷,我昨夜没睡好,想再休息一会。” 说完她便躺上了床。 “昨夜还真是,那刀剑声,嘶喊声,公主肯定没休息好,不过小灼应该已经快准备好午膳了,公主用些再休息?” “不用了,我累了。” 王嬷嬷道是,为辛玥盖上锦被,放下帏幔,退了出去。 * 张重渡三人入了姜府,小厮将他们直接引到姜霖房中。 看见躺在床上的姜霖面色苍白,张重渡从怀中拿出伤药,“这是柯将军自己调配的伤药。” 梁宽和齐山玉对视一眼,柯将军是何人?他们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姜霖拿过药,“我安好,就是些皮外伤,失了些血,没什么要紧的,休养两日也就好了。” 梁宽并不多问,齐山玉却开口问道:“张兄,柯将军是何人?” 姜霖接过话茬,“没什么,就是我之前认识的一个已致仕的老将军罢了。” 齐山玉道:“张兄,我能感觉得到,你身上有大秘密,只是你不告诉我。那日你说做完一件事后就必须要辞官了,这位老将军是不是同你要做的事有关?” 张重渡先不理会齐山玉,而是问姜霖,“三公主可安好?” 姜霖道:“安好。” 张重渡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了,他拍拍姜霖的手,“有些事,到了该告诉他们的时候了。” 他起身看向梁宽和齐山玉,“新帝即位,这件事也该解决了。” 张重渡将自己的身世说于梁宽和齐山玉,之后他自嘲一笑,“曾经以为扶持明君登位,就能为玄甲军沉冤昭雪,没想到最后却是我从未扶持过的六殿下登上皇位,好在我同六殿下也没有过龃龉,他就算不想再用我,也不至于立刻降职免官,但我不能等,再等下去我手中的权利会越来越少,为玄甲军昭雪也会越来越难,况且六殿下对三公主存着那样的心思,我不能再等。” 梁宽初听很是惊讶,但当张重渡说完这番话,他很快接受了这个实事。 “当年玄甲军之事,我并不了解,但我相信张兄你,也相信玄甲军的清白。” 齐山玉一副轻松的神情,“我还以为是多大的事呢,不就是罪臣之后,张兄想要为祖辈父辈平反嘛。好办,反正先帝也驾崩了,只要说服当今圣上即可。就说先帝被奸臣蒙蔽,受其挑唆,误杀忠良。至于这个奸臣,先帝在世时,杀了那么多朝臣,随便拉出一个顶包就好。” 张重渡道:“可实事确是,先帝并未受任何人挑唆,只是忌惮祖父,欲加之罪罢了。” 齐山玉道:“张兄你也知道,这样是无法平反的,怎么能让皇帝承认自己的父皇错了呢?先帝能错一件,就能错十件百件,先帝只能受奸臣蒙蔽,是绝不可能错的。再说先帝斩杀了那么多朝臣,其中有冤枉的,也必定有十恶不赦之人,反正死无对证,我们造好证据交给陛下,为玄甲军平反即可。” 姜霖道:“昭为,山玉说得对,我们就如此做吧。” 梁宽道:“干脆就让前任礼部尚书赵宣为这个奸臣吧,科举本是为我朝选拔人才最公平的考试,此人为官这些年,收受考生贿赂,让无德无才之人中举,却让心怀大志之人落榜,毁了多少学子的前程,那些在他的举荐下为官的,又残害了多少百姓?此人罪大恶极,最为合适!” 姜霖道:“那就是他了!昭为,你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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