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客房院落,她累得再无气力,渐渐步履蹒跚。 李继宗给她吃的药发作了,头好晕...... 她不能停,绝对不能停下,她要回兽园...... 可是回去又如何呢?萧默还是会找到她,将她重新送到李继宗榻上。 路过拐角处,她听见了声响,跌跌撞撞躲到廊外花坛里。 “子深人呢?不是说好要捉奸在床,好好戏弄戏弄李继宗那个蠢货?要叫全皇城知道他的丑事么?” 竟是宁王的声音! “萧大人怕是喝多了酒回房休息去了吧?” 宁王:“他为了叫那个蠢货名声扫地,不惜献出新得的美妾,这会儿他却睡了?!” 郁阙揪紧衣襟,她知道了,萧默他诡计多端,将她送到李继宗房里只为了捉奸在床。她不敢想象若这样的事真发生了,宁王看到她被李继宗...... 泪水一直落,待人走远之后,她沿着长廊继续往萧府大门走去。 萧府就是个魔窟,她今夜必须离开...... 头越来越晕眩,郁阙扶着墙亦步亦趋。 身后传来叫嚷声。 “那个贱人呢?那个贱人在何处?我要杀了她!” “李公子,前面是绿水苑,我家家主的住处,你不得擅自闯入!!” 前面就是绿水苑了...... 少女的身子越来越软,挪动几步,踉跄一下跌入了门中。
第22章 萧相府的侍女竭力拦住李继宗,不叫他往绿水苑去,恐打扰了家主休憩。 “谁敢拦着我?!!我要将那个贱人五马分尸!!” 李继宗的声音越来越近,郁阙忙不迭地往绿水苑里躲,足下软绵,跌跌撞撞,头晕目眩寻不到任何方向。 身上所有的力气都被抽走了,火红艳丽裙裳裙摆破碎,发髻散乱,乌黑发丝披散肩背,满身的酒污,她好冷好冷,她好想回家...... “子絮......救救我......” “沈子絮......” 她呜咽呢喃,其实她每日都期盼,希望沈彦能将自己从这魔窟里救出去,可是他一直都没有来。 李继宗远远瞧着那道纤柔的身影入了绿水苑,用力推开萧府的侍女,跟着就要往里走,一个小小贱妾竟然敢伤他至此,即使萧默也不敢保她!今夜非得折磨死她不可!! “哎呀呀!这不是县主家的李继宗么?!”宁王与随从瞧见李继宗正心急火燎地到处乱蹿,伸手拦住了他的去路。 “元瑞你给我滚开!!!”李继宗的母亲是宁王的姑母,两人小时候在宫宴上见过几面,并不对付。 宁王瞧他额头伤得厉害,鲜血淋漓的,想来是出自那位御史夫人的手笔,他是瞧不上李继宗这人的,他宁王虽也嗜好女色,但对女子都是以礼相待,绝对不会强迫,这李继宗真是丢尽了皇家颜面! “此处是萧默的府邸,我父皇亲赐,你这蠢货知不知规矩?!来人!将他给本王捆起来!!” 李继宗怒火中烧,“你给我滚开!!!” 宁王被狠狠推开,不禁与随从嘀咕道,“宴会上你不是弄了迷、情酒给他喝么?他怎么相安无事?还这么清醒?” 宴请过半的时候,宁王替萧默想了个好主意戏弄李继宗,下药将他弄得兽性大发、神志不清,再将他与御史夫人丢到同一张榻上,当场捉他个正着,说他调戏相府的妾室,再将他扒光衣服游街示众,一路送回他母亲县主府里,好叫李继宗在皇城名誉扫地!! 随从思考一番,“没错啊,奴才亲眼瞧着他喝下了那壶酒,除非婢女们上酒的时候上错了。” 宁王皱眉:“等等,倘若这李继宗没吃下那迷、情酒,那么一整壶迷情酒到底是谁给喝了?” 随从心虚了,“奴才哪知道啊......” 仔细回想当时情景,不会是大水冲了龙王庙,那迷、情酒入了萧相大人的口吧? 李继宗险些闯入绿水苑,幸而闻声赶来的萧府侍卫将他拦住了。 宁王大喊:“还等什么?!快快将这蠢货扔出相府!!否则你家家主该恼了!” 天旋地转,身后李继宗的声音越来越遥远,郁阙跌入软绵的被褥之中,院墙隔绝了外头的吵闹声,被褥上有着她熟悉的沉香气息。 恍惚间她似回到幽州的那两年时光。 “子絮......子絮......” 她的夫君是天下最温雅守礼的君子。 在幽州那两年,虽然清苦,但初夏时节,清闲之余,沈彦会手持书卷与她坐在院中凉席之上,听着山野间的蝉鸣。 她则在边上做他爱饮的茶,累了则轻轻枕在他腿上,他会吟上几句她喜爱的诗。寒冬时节,两人一道煮酒观雪......这是两人最亲密的时光。 没有李昭儿,也没有萧默,只有她与沈彦两人。 ...... 可是回到皇城,一切都与从前不一样了,沈彦得以入御史台,他清正廉明,直言敢谏,前途无量。 萧默在朝堂上只手遮天,祸乱朝政。她祖父去世时,叮嘱沈彦一定要压制萧默,沈彦也立誓,必定会铲除这个奸佞。 郁阙在祖父病榻边将一切都听得清清楚楚。 可如今她家世破败,再难助力她的夫君,故而沈彦弃了她,又回去找了李昭儿...... 而她呢?竟然因一时糊涂成了萧默的妾室,签了卖身契,坠入尘埃,任由他糟践,她是祖父祖母悉心教养出来的啊,若是祖父祖母在天有灵知道这样的结果,不知会如何训斥她。 宽绰华贵的金丝楠木榻上,男人眼眸阖启,发丝散开,心口灼热,华丽繁复的衣袍微敞着,肌理遒劲、胸膛轮廓分明,肌肤上渗着一层薄汗。 他急需饮一捧山涧甘泉去浇灭心中那团熊熊燃起的烈火。 他大约猜到自己误饮了那迷、情的酒,宁王那个蠢货!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他得去客房,将李继宗那个蠢货扔出府邸!!绝对不能叫他...... 挣扎起身,眼角余光就在此时瞥见到了床榻那侧的一抹纤柔身影。 昏暗房间,这一抹莹白色隐隐散发着光,好似月华之下那一汪甘甜清泉。 冰凉凝脂般的肌肤,如瀑乌黑的发丝...... 再克制的人也会为之疯狂。 他贪婪地汲取着清凉的泉水。 薄唇去吮女人耳侧那只珍珠耳坠。 此夜若彼夜。 他永远都会记得,在庄国公府昏暗的书房里,她突然出现在幕帘之后,手持灯盏,一袭茶白素裳,珍珠耳坠,好似仙坛上高贵的神女步下了凡尘。 高傲如他,在此夜深人静时,也不得不承认一件事。 或许从见到她第一眼起,他就已经想据将她据为己有。 但她心有所属,仍旧对前夫念念不忘。即使她成了他的妾,也不可能对他投怀送抱,她一身的傲骨不易折,在她心中,他是奸佞权臣,是洪水猛兽...... 如梦似幻,既然是梦,何不更加放肆一些。 艳丽的薄裳早已经破碎不堪,无瑕茶白衣袍层层叠叠如花瓣般出现眼前。 檀舌轻扫藏在鬓侧的珍珠耳坠。 金钗坠地,玉带绕指。 榻上美得不可方物的女人气息渐起,“子絮,是你么......” 微凉手指穿过男人的发丝,她热泪盈眶,一双柔荑轻轻捧起他的脸颊,面前妖冶的脸在黑暗中模糊不清,她看到他轻抿的薄唇,眼眸堪比天下星辰,勾心夺魄。 “夫人在唤谁?”他低声耳语。 谁也不比谁多一分理智,她泪流满面,侧首绕过男人高挺的鼻梁,轻轻印在那双唇上,夹杂着血与泪,倾诉着这些时日的心酸苦楚。 “子絮,你怎么才来,我等你好久......” 梦里的她好缠人,不是唤他又如何? 神女终究步下仙坛。 虽然是梦,但梦醒之前,几多温存又如何? 唇齿交缠间,男人以手尖拨开那层茶白色华裳。 “夫人再抱得紧些也无妨。” 一双玉臂横在男人肌理遒劲的后背,又多用了几分力。
第23章 梦境悠长。 郁阙梦见了沈子絮,梦见他身披华美衣袍,深色锦缎上大朵大朵赤红色彼岸花开得繁盛。 梦见男人褪下华袍,贴身的里衣用最纯白的雪锻制成,入眼所见是比雪缎更无瑕的肌肤,轮廓分明的身躯。 子絮...... 沈子絮...... 子絮,子絮,沈子絮为何要休了她迎娶李昭儿?为何她会沦落至此?为何所有人都欺她辱她? 她轻声呢喃着与他唇齿相贴,全力攀附男人宽绰脊背,以身依偎,若藤萝系甲般紧紧缠绕。 然而等她抬眸看向男人那双眼。 这不是记忆之中清澈的眼眸,妖冶的脸上,那双凌厉眼眸沾染了俗世的欲念,眸光紧紧攥着她,好似她是猎物般,下个瞬间就要将她完全吞噬。 她想逃的,男人却不给她一丝生机。 他拽着她,入无人之境。 她在一片混沌之中再难自持,男人身躯温暖,蛮横强势,不理会她的哀求,却真实地叫她领略了从未领略过的一切。 逼迫她松开牙关,不可自抑地呢喃,他在她耳边唤她夫人,生生地将她的呢喃吃入口中。 她闭着眼眸,心想着唤她夫人,那除了沈子絮还能是谁呢? 那个男人么?绝不可能。他说对她的身子毫无兴趣。 他是只手遮天的奸臣! 他以折辱她为乐! 他心性高傲,绝对不会碰她。 她也不会委身于他。 唔...... 郁阙缓缓苏醒时不知是何时辰,她背对着床沿,从身后伸来的手强势地环过她心口,然后...... 子絮...... 然而她实在没有一丝力气将手臂移走,只能蜷缩在褥子里,再度合上双眸休息。 直至天明。 睡梦中的男人依旧眉头紧蹙,廊下有声响,眼眸骤然睁开,撑坐起身,宿醉的结果是他头痛欲裂。 什么时辰了?今日宫里有大朝会,下人怎么没有唤他?真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 掌心扶额,刹那间,眼角余光瞥到了身侧那鼓起的衾被。 萧默僵滞。 他从不酒后乱为,这种荒唐事绝对不会发生在他身上,他不会随便拽个女人就上榻。 昨夜...... 女人身上裹着锦被,身背对着他沉睡,如瀑般的乌黑发丝散在褥子上,堪堪遮住雪白纤柔的肩胛。 昨夜确实有两个美妾侍候他左右,萧默记不清她们的容貌。 会是谁?眸光定了定,女人乌黑的发丝里露出一只珍珠耳坠,珍珠硕大,晶莹雪白,是皇室贵妇才能佩戴。 若他没记错,这样的珠宝他只给了那个女人。 一个妇人,御史之妻,他动用手段折辱之人,他竟然与她有了肌肤之亲?! 他承认自己酒后失了分寸,记忆翻涌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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