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之后,外头李继宗闹得越发厉害了。 郁阙梳妆打扮去了绿水苑。 她沐浴过后,特意挑了件茶白色云锦华裳,上了最淡的妆,戴上那副圆润洁白的珍珠耳坠。 步入绿水苑时,萧默已经换下官袍,身上的广袖墨色绣云纹长袍显得他那张漂亮脸蛋愈加妖冶几分。 皇城之人封了四大美人,自然也有天下四大美男,萧默就占了一席之地,余下的有宁王殿下,王师玄,还有便是沈彦了。 “夫人深夜前来,是有何事么?”他抬眸看过来。 明知故问。 若郁阙没有看错,男人唇角边浮现一丝得意的笑,来之前想好的软话,此时竟然难宣于口。 “夫人要来伺候本官更衣么?”萧默眼神富含深意,朝着她伸出手掌。 袖下捏成拳的手心轻轻松开,她轻轻地放到男人手心。 “夫人的手很凉。”男人眼底含笑,带着点儿得逞的意思。 萧默吩咐门口仆人,“将后院养着的两只狼狗放出去!” 郁阙微微骇然,“你用如此激进的手段对付李继宗,就不怕县主去皇帝面前告你一状么?” “本官什么都不怕。” 屏风之后,郁阙伺候萧默褪衣,匀淡的气息却渲染了内室的氛围逐渐暧昧。 随着外袍褪下,男人显出高大修长的身架,他看着她,好似看着一件新奇的玩意。 他凑近她脖间,细闻她鬓发间若有似无的馨香。 他的手,好玩似的轻轻拂过她腰侧。 眉宇间散发着愉悦的信号。 “夫人不吻一吻我么?”他笑着问她。 当初酒醉了才那般荒唐,如今真要她主动亲近,真跟被架在火上烤似的。 细嫩的指尖不由自主地揪着他的衣襟,眸光落在男人那叫人厌恶的上扬唇角,郁阙屏住呼吸,轻轻地印上。 与酒醉那夜一般无二。 她气息孱弱,在男人的眸光下,她嗫嚅着样央求,“倘若将来腻了我,放我离开好不好?” 她好似孤注一掷的飞蛾扑火。 或许这般轻柔的声音叫男人那八百年未曾动过的恻隐之心微微触动。 男人沉声应下,“好。” 出乎意料的是,这个不可一世的男人在情、事上,原比她想象的笨拙。 她明明躺在榻上任由他褪衣,他却仿佛对女人的衣裳一窍不通。 若不是亲自跟着他去过那酒池肉林的欢场,郁阙真要怀疑眼前的男人是十五六岁什么都不懂的少年。 她不主动也不拒绝。 只是不想再将这么熬人的时间延长,要杀要剐就痛快些吧,郁阙扯下男人的手腕,主动褪下了外袍。 密实的衣袍之下是贴身的小衣与衬裙,萧默去窗口将灯熄了。 她后仰靠在床头的软枕上,微凉的身子感受到男人的靠近,来寻她的唇。 男人平日里讽刺的话可不少,此时倒是安静得出奇。 他吻得......即使郁阙没什么经历,也知道他的吻技并并不好,磕磕绊绊,他很强势......似乎很想要她,可就是磕磕绊绊。 手指勾缠她腰后小衣的结,扯了几次没扯开。 倘若这般下去,恐怕她要熬整夜了。 “大人游戏欢场这么多年......只习得这番本事么?”她认真问他,绝对没有挖苦讽刺的意思。 他对上她晶莹目光,她的目光透着几分困惑。 两人几乎额头相抵,她的目光很直白地向他透露了一个信息:你的榻上功夫可真烂啊。 男人活了二十八年,从不曾遇到过这样的进退不得的时候。以至于平日里再好的口才,此刻也无法施展出来回答她这话。 她是嫁过人的妇人,自然精通此道! 他唯能再度埋首在她温暖颈窝,汲取她身上的温暖馨香,光是这般滋味已经叫人神魂颠倒。 他越来越强势。以至于这样的强势掩盖了原先的笨拙。 她以为他流露了本性。 ...... 更深露重,一双美目蓄满了泪水,倘若他再逾越一分,这满眼的泪水将要落下。 纵然他神魂颠倒,但这一切与酒醉那夜大相径庭。 他听见她鼻间的吸气声,看到她眼睫沾染的泪水,看到她捏着他的衣袍,因为隐忍以至于指尖发白。 这是她的劫,她想尽快度过,然而回到兽园那间狭小的房间将自己关起来。 她最憎恶、最恐惧的人,朝堂上人人敬畏的奸臣,甚至她祖父临死前,都想着要对付的人,此刻与她亲密无间。 男人眉头紧蹙,薄唇轻轻附在她洁白的耳垂,“夫人,别这样。” 如此低沉的声音蕴含着无形力道。 她以为他会是欢场高手,即使自己懵懂,他也会轻易将她玩弄鼓掌,事实却是,并不是的,她都不知是谁的过错。 郁阙无力地依偎,轻轻依靠在他颈侧,男人浑身都漂亮,雪白修长的脖颈,与乌黑墨发形成程泾渭分明的对比。 泪水沾染男人脖间雪肌。 “萧默、” 声音伴随着彷徨与怨气,混杂着鼻息又显得格外轻柔,快哭了。 男人掌心紧攥着她的手臂,攥到指节都发白。 “你弄疼我了。” 这一声才真叫人疼到了心坎里。 黑暗中男人坐起身。 凛冽目光看向她,郁阙无法承受这样的直视,撑坐起身扯过衾被,盖住双膝。 她知道,他不高兴了,自己惹怒他了。 “我不是不愿意,我只是、”她启唇解释,萧默却翻身下榻,离开了房间,再也没有回来。 郁阙自己回到兽园。 隔日清晨她没有去绿水苑伺候萧默更衣,傍晚他也没派人来传她。 所以他应该是对她没有兴趣了......这样甚好。 郁阙又独自坐在窗口的椅子上翻书。 *** 萧默带着郁气去宫里上了朝,浑浑噩噩整日,就连朝堂上遭人弹劾,他也没有好好反击,又被皇帝留下来用了晚膳,夜里同僚包下教坊请客。 台上舞姬身段妖娆,勾魂夺魄,身边的下属看得尽兴时,拽了身边的女人去了屏风之后。 萧默眼角余光瞄了一眼,又独自倒酒。 片刻之后,屏风的方向传来女子的轻咛声,直至到了他无法忽略的地步,似痛苦,似愉悦,但绝对不是拒绝。 宁王凑过来了,“子深怎么一个人喝闷酒?有何烦心事?” 萧默不言语。 边上是嘉宁郡王家的小公子陆子俊,“宁王殿下,我倒是有一桩烦心事。” 宁王转过身去,“说来听听。” 陆子俊:“我母亲给了我一个通房......” 宁王一听这语气就知道少年的烦恼是什么了,一把搂过少年的肩,两人埋头说话去了。 ...... 萧默继续饮酒,下属们不敢上来打扰,想着萧相大人必定正思虑朝堂之事。 宁王:“......总之,她虽然身份卑微,但你在榻上也不能什么都不做,等着她来伺候你。又不是沐浴更衣吃饭这等杂事!身为男子,在此事上应该更主动地取悦女子。” 陆子俊听得云里雾里。 宁王指了指稍远处一对男女,“你瞧他们,这就是调情。你下一回,或在房里燃上女子喜欢的香,或者换一床柔软的蜀绣被褥,你也换一身她喜欢的衣裳,这些都能叫她心情更好。” 萧默朝着宁王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确实有一对男女正在调情。 女子风情万种,细长的手斟了一杯酒,朝着男人依偎过去,酥心半掩,眼波流转。 男人吃了酒,却又握住女子的手轻舐。 “男女之间讲究的就是这若有似无的暧昧,而后循序渐进,慢慢得寸进尺。” 此时男子在女子耳边说了句话,惹得她眉开眼笑。 萧默收回视线,宁王传授的都是些无用的,那个女人从不曾对他笑过。 宁王:“待进入正题,你也不可如莽夫一般。若说方才的讨好是言语上的,态度上的。接下来就要实打实地落在实处。” 宁王事无巨细地讲解,最后拍拍陆子俊的肩。 “......唯有等她动了情,主动求索,你接下来得的回报才多,诶,子深你去何处?”宁王话说一半,瞧着身边独自喝闷酒的男人起身出去了。 萧默的脸色瞧着不太好,宁王打了下自己的嘴,必定是嫌他说得话不正经,这才不喝酒要回家了。 郁阙深夜被婢女唤醒,请去了绿水苑。 昨日他离开时压着火气,瞧着对她没有丝毫兴趣了,郁阙不确定萧默为何唤她,但总逃不过羞辱她这个目的。 踏入绿水苑卧房时,郁阙闻到了她喜爱的沉香,卧房里换了几件精致摆设,萧默已经换下官服,换了一身......玄色云锦长袍。 这袍子真好看。 “家主唤我来所为何事?”她毕恭毕敬,这个男人事出反常必有妖! “夫人先喂本官吃一杯酒。” 啊......?郁阙眸光颤颤,男人昨夜在榻上的深沉迷茫荡然无存,他那双眼眸透着傲气,完全命令的语气。 郁阙这才留意到,往日只摆放茶盏的矮几上摆放了一壶酒。 郁阙走过去,倒了一杯酒男人递手边,不曾想男人忽得倾身靠近,她下意识地缩手,酒杯从指尖滚落。 一时间场面尴尬。 原来萧默原打算就着她的手吃酒,现在吃了个空,那张漂亮的脸蛋上,俊眉微蹙。 “夫人坐过来。”他态度温和,轻轻地将她牵到面前,迫使她坐在他腿上。 他亲自倒了一杯酒。 郁阙不明白他的用意,这酒水有毒? 那不应该,哦,郁阙想明白了,他这做法与上一回李继宗在宴上给她喂酒是一个道理,不过是折辱她。 郁阙早已经没了当时的心气,轻轻启唇饮了酒。 萧默面色冷峻,令当下的气氛愈加怪异。 男人瞧着女人的神情,她满眼困惑,一双美目颤颤地盯着他,哪里有半分愉悦的神色。 于是他又伸手倒了第一杯酒。 郁阙不肯吃,“萧相刚从欢场回来?” 郁阙:“学了这等调戏妓子的手段,就回头来辱我。”她从他怀里起来,“我不是那等妓子,还请大人高抬贵手。” 在朝堂上舌战群雄的男人一时间没有说话,眼神不善地盯着她。 比起欢场上的女人,她穿着自己带来萧府的衣裳,遮得严严实实,发丝也一缕不落,真不知道哪里吸引他了! “夫人猜得不错,在教坊没尽兴,今夜还得劳烦夫人伺候!”萧默将手里的酒杯放回原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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