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长指轻挑去解她的衣带,早就该叫她搬来绿水苑住了,省去了前头那么多麻烦!他也不会被踹下榻,赶出房间了! 层层叠叠的素白寝衣散开,萧默这会儿不端着了,“夫人这小衣确实小了,该制新的了。” 他能不言语么? 郁阙有些羞恼,她不喜欢他的眼神,也不喜欢看到他,“大人去将灯熄了吧。” “大人?”萧默道,“夫人打算一直这么叫我么?” “子深,夫人唤我子深。”萧默语气带点儿命令的意味。 “如此逾越不合适。” “你这么唤沈御史合适,唤我就不合适?” 她抿着唇,一双美目湿漉漉地看着他,萧默心想这种时候,何必与她多言,得了实惠才好! 俯身吻住了她倔强的唇。 “你先把灯熄了!”郁阙含糊不清道。 已经遮起的幔帐再度被掀开,绿水苑正房的灯熄了。 ...... 他在榻上逼迫她叫人,非要听那一句子深不可,她不肯,他就有想要听。 “子深......” 她被欺负得没有办法,哭着唤他的名字,萧默这才心满意足。 这是这一声又好似往他心里那团火上浇了油。 一时折腾至深夜也不肯停歇。 待一切平息之后,萧默瞧着枕边人的睡颜,仍旧心潮澎湃。御史夫人的滋味是好!是妙!难怪沈彦当年要娶她! 只是郁阙歇了不到一个时辰就又被弄醒了。 萧默时时刻刻记着宁王的指点,他并不心急,唇一刻不停地轻吻她,带着点儿讨好的意思。 昏暗的幔帐内,郁阙对上男人的视线,即使再厌恶他,也不得不承认,他生了一副十分漂亮的皮囊,比起那个李继宗好太多了。 房里燃着炭火炉,从前在庄国公府时,每月的碳火定量,而且不是这等没有烟味的兽金碳。 然而纵然这般,她依旧憎恶萧默。 ...... 天已亮,萧默没有停歇的意思,郁阙抬手轻轻贴合男人心口,没有使了力气推,“大人保重身体。” 萧默轻笑。 自小严苛教养的高门贵女,在榻上也是这般拘谨,即使催促的话也很含蓄。 他俯首埋入女人乌黑的发丝,“夫人又忘了,该叫子深。” 外头的奴仆等着,泽元心急,怕主子又迟到,连着几趟了,皇帝再宠信家主,昨日也颇有微词。 郁阙不肯,他便折腾,惹得她张口咬在他遒劲的肩上。 他不恼,反而更痛快了。 又是一番疾风骤雨。 萧默轻轻靠到她馨香颈侧。 “夫人真的是,真的是,”他好似沙漠渴极了的人终于饮了甘甜的清泉,略带薄茧的手心正握着她的足踝,“妙不可言。” 郁阙额头渗了薄汗,抬手轻轻擦拭,她累极了,仍旧起身伺候他穿戴。 发现自己在他身上留下了淡淡痕迹,肩上的齿痕,害怕他又刁难。 萧默留意到了她的眼神。 知她矜持,带着几分坏心思道,“往后榻上欢好时,夫人可以随意咬本官,本官不会计较,夫人咬得越狠,本官还越高兴。” 下流! 郁阙狠狠腹诽。 纵然她不言语,萧默也知道她此刻在心里骂他。 郁阙转身去衣柜里找里衣,意外瞧见他悬挂着的几身常服外袍,大多玄色、绛色、或绣着大多的花卉图腾,或干脆是巧夺天工的缂丝,“怎么都是这么花里胡哨的。”郁阙嘀咕。 这句意外叫萧默听见了,认真问她,“那夫人觉得,我该穿什么衣袍好看?” 郁阙瞧着他漂亮的脸,星眸长眉,幸而眉宇间透着几分戾气,不至于太像女子。 他已经这么漂亮了,就不该穿花里胡哨的衣裳。 “你穿浅黛色好看。” “这不是女子惯穿的颜色?” 郁阙摇摇头,“你肤白,穿着好看。” “正好该制春衣了,夫人去库房里挑些喜欢的料子,交给奴仆,自有人送进宫里尚衣局,夫人若得空,那就替本官也挑两匹。” 吃饱的男人脾气特别好。 郁阙点头应下,“好......” 两人的关系不似刚开始那么剑拔弩张了,这样很好,郁阙琢磨着待衣裳做好,她就向萧默提一提夏幻儿所托之事。 *** 萧府硕大的府邸,不算兽园,也已经大到荒谬了,院落里还都不是空着的,上千奴仆住满了,余下的宅子都被用来存放东西,皇帝的赏赐,他人的行贿,每日一车车的银钱、字画、古董送入宅子。 郁阙进了绮罗院,两层的大宅子专门用作堆放名贵的布料,架子上堆满了绫罗绸缎,薄绡狐皮。 大奸臣,贪得实在是太多了。 郁阙喜欢看男子穿浅黛色,沈彦平日里的常服,她也大多挑选了这颜色。萧默不缺衣裳,她只给他挑了两匹布料,一匹浅黛色,一匹茶白色。她更喜欢第二匹,交给奴仆,交代给萧默制一身浅黛色外袍,至于第二匹,那便制两身衣袍,一身是她的,奴仆说即刻会送进宫去。 宫里的尚衣局专门给宫中贵人们制衣裳,倒是被萧默用得像是自家的奴仆,实在实太荒谬了。 但自古以来,越是烈火烹油,越是浓墨重彩的家族,最终的结局越是悲惨,到了那个时候,她应该已经全身而退了。 她在府里的一举一动,萧默回来之后总能得知。 “夫人挑的布匹,本官已经命尚衣局加紧做了,不过三日就能到手。” 郁阙疑惑:“我听闻尚衣局制陛下与宫中贵人娘娘们的衣裳还都忙不过来,你怎么能这般明目张胆地叫她们先做你的,难道宫里贵人能忍让你么?” 萧默一脸傲气,“尚衣局人手上千,总能抽出人手来做本官交待的事。至于宫中的贵人娘娘们,她们的事也得靠边,夫人只管等着吧。” 郁阙是个谨慎之人,她生怕这目无尊卑、以权谋私的罪名到时候落自己头上。 萧默似乎对衣裳特别上心。 郁阙正研墨,萧默他夜里缠她缠得紧,她实在无力承受,只想着督促多练一会儿字,好分散他的注意力。 “这还是头一回有人给本官做衣裳。”萧默的手臂顺势环上她的腰身。 她沐浴完散着头发,瞧着纤柔温软,高贵素净。 郁阙按住他不安分的手,“说得好似大人从前的衣裳不是绣娘制的一般。”她瞧他的衣裳件件精致,花费了颇多人工。 “这不一样,她们只是绣娘,只听从我的吩咐罢了。夫人却想着本官穿什么颜色好看,”他将脸埋入她馨香的颈窝,“夫人......” 什么恶犬,郁阙此时觉得萧默就是只温顺的狐狸。 “你先练字......”她将他推开,铺陈纸张。 “好。” 萧默今夜特别好说话,这大概就是夏幻儿说得顺毛顺对了? 绿水苑是整个萧府之中最奢华的院子,想必起兽园那个逼仄的小院子,郁阙白日里也松快许多,萧府的奴仆这几日待她也越发恭敬了。 “我瞧着西厢房还空置着,能不能给我用作书房?”趁着萧默心情好,她试探道。 萧默停笔瞧着她。 郁阙局促不安,这话是不是显得自己想在绿水苑长住了? “不用什么家具,只需要一张书桌,一把椅子就行了......” 萧默唇角忽然晕开一丝笑意,眉宇也舒展开来,“夫人还记得自己当初进府时多么抗拒,宁愿死都不叫本官亲近,如今会教我练字,会关心我的衣袍,还会问我索要东西,可见夫人也并非冥顽不灵之人,这般甚好。” 郁阙不大明白他的意思,这是在嘲讽她软骨头? “夫人可千万别误会。”萧默看着她湿漉漉的眼睛,“我的意思是夫人这样很好,自己得了实在,本官也舒心。” 这男人话说得冠冕堂皇,里头的意思还不是嘲讽她委身于他了。 她这点落寞神色,萧默看在眼里。 “放心,夫人跟了我,这一生的荣华,算是板上钉钉了。” 这哪里是安慰,还不是笑她贪慕富贵? 不过两日的工夫,尚衣局已经制好了一身衣裳差遣宫女送来,这日萧默休沐,李阁老寿辰,宴请了同僚前去寿宴。 清晨郁阙伺候萧默更衣,惊讶于尚衣局的办事效率。这还真是放下了宫里娘娘们的衣袍,先紧着萧府这里的事,可见奸臣仗着皇帝宠爱有多横行霸道。 浅黛色的广袖长袍,瞧着款式简约大方,实则在绣工方面颇费工夫,竟两日就做好了,可见汇聚了多少绣娘的心血。 郁阙想将衣袍挂入衣柜。 “放起来做什么?今日本官就穿这一身赴宴。” 啊? 郁阙抱着衣裳,“可是今日外头落雪,这一身恐怕太单薄了。”这可是春衣啊...... “不妨事,外头再添件氅衣便可。” 郁阙就替他换上了,事实证明她的眼光真不错,萧默身姿挺拔,剑眉星眸,妖颜如玉,一袭浅黛长袍冲淡了他几分颜色,勾勒出几分出尘之姿。 远远观之,心旷神怡,郁阙再厌恶他,也不得不承认,萧默这幅皮囊简直完美,担得起皇城第一美男的名号。 “夫人?” “啊?”郁阙眸光微动,回过神来,指尖还停留在男人脖间玉扣。 男人捉了她温润的指尖,握在手心里轻轻揉,“夫人费心了,我很喜欢这身衣袍。” 这话若是被陌生人听了,还以为两人是举案齐眉的恩爱夫妻,实际的里头的意思,也只有郁阙自己知道,一声声地叫她夫人,还不是提醒她曾是御史之妻,提醒她贱妾的身份。 “大人喜欢就好。”她抽回指尖。 萧默自认这几日对她以礼相待,“今夜恐怕晚归,喝了酒少不得想亲近夫人。” 郁阙明白他的意思,温顺地点了点头,由得了她拒绝么? 自从她搬来绿水苑,萧默夜夜求、欢。 但唯一叫她欢喜的事情是西厢房布置得十分雅致,白日里的闲暇时光,她都可以坐在书房里看书。 男人初尝了情、欲滋味,一时间沉溺其中,这样下雪的日子去赴什么宴,在暖阁里拉着御史夫人缠绵才有滋味。不过才登上马车,心里便记挂起了她,想着中午吃了宴就回来。 白色狐氅之下是一袭浅黛色春衣,确实单薄了些,架不住她喜欢,他也喜欢,这颜色的衣裳他从前确实一件都没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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