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兮连忙接道:“应该的、应该的。” 片刻后,他自然而然地被请到了席边入座。 早在临近傍晚时,姜轻霄便托人在镇子上买了许多果蔬糕点以及清酒送到了山上。 白此唯带着几个熟识的小妖,布下了桌席。 小妖们久居山中,对凡人的吃食十分的好奇与向往。 客气不过几瞬便争抢着吃了起来。 夸赞与哄闹声不绝于耳。 在这静谧的山林中,显得格外热闹。 而这厢,本应是这宴会主角的青年却将女人抵在树干上,热切地索吻着。 柳惊绝抛却了男儿的羞耻心,头一次大胆而热切地将舌伸进了姜轻霄的口中,追逐寻觅着她的。 最后犹如蟒蛇绞缠住猎物一般,拼命地吮吸着甜香。 经久后,二人方气喘吁吁地分开。 姜轻霄摸了摸他的脸,声音有些慵懒,笑着发问,“怎么了,怎么突然这样?” 柳惊绝闻言,摇了摇头。 抱紧了她,半晌后才闷闷言道:“没什么,就是太开心了,好爱妻主。” 青年不敢告诉他,自己方才是在恐慌,害怕她与胡兮说了几句,便被对方施了魅术勾了魂去。 青年迫切地需要做些什么,以此来证明姜轻霄对他的爱。 姜轻霄闻言,吻了吻他的发顶,温声回应。 “我也爱你。” 片刻后,二人重又牵手自灌木丛中走了出来。 彼时的一众小妖们,早已吃得心满意足,抱着滚圆的肚子打嗝。 就连一向挑剔的胡兮,也正捏着一块桃花酥,吃得眯起了一双狐眼。 十分的惬意。 不少小妖见他们自始至终都牵着手,十分恩爱的模样,纷纷打趣与起哄来。 有些小妖说的话,直白得令同为妖的柳惊绝听了都面红耳赤。 而一旁的姜轻霄则一直紧握着他的手,神态从容地应对着。 最后,小妖们也都衷心地祝愿他们能够长长久久、百年好合。 听到朋友们的一声声祝福,柳惊绝感动之余的同时,也忽地明白了姜轻霄为他举办这场生辰宴的意义。 当他将心中的想法悄声说与对方听时,女人微微一笑。 “阿绝很聪明,可惜只说对了一半。” 闻言,柳惊绝疑惑地睁大了眼睛。 姜轻霄见状,唇角的笑意愈发深刻,她捏了捏青年颊边的软肉,温声解释。 “其实,不光是想借此机会,获得他们的认可。” 她定定地望着柳惊绝,眸中盛满了柔情。 缓声地言道:“更多的,是不想看到你和我在一起后,便没了朋友。” 姜轻霄说着,指腹轻轻地抚摸着他的侧脸,一字一句地言道。 “我希望我的阿绝,一直都是快乐的、自由的。” “你那么好,不应该只有我爱你。” 闻听此言,柳惊绝神情怔愣片刻后,蓦地环紧了她的腰身。 满腔的爱意与感动激得青年眼眸酸热无比,哽咽地不住喃着:“妻主,你真好。” 其实,没那么多的爱也无妨。 只要姜轻霄愿意爱他,就够了。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山林中突兀地传来了梆子与锣鼓的声音。 声音十分的清脆响亮,惊飞了不少枝头的山雀。 就在众妖疑惑惊慌之际,白此唯连忙站了出来。 “各位莫慌,这是小医仙为我们从凡间请来演皮影戏的,想看皮影戏的跟我来。” 众妖闻言,你看看我,我瞧瞧你,一时都有些拿不定主意。 毕竟他们妖只要下了山,便是人人喊打。 还从未听说过凡人愿意上山为他们表演的。 但最终,对究竟什么是‘皮影戏’的好奇战胜了犹疑。 大多数的妖,也就成群结队地跟着去了。 偌大的一个空地上,支起了长十尺宽七尺的白色幕布。 六人端坐其后,手中各拿着一片五颜六色的皮影小人。 随着一声悠长的吆喝。 梆子一敲,锣声一响。 弱小的凡人用一个个色彩鲜艳的皮影,为一群妖构建了一个奇幻的世界。 随着主角的登场,剧情的深入,所有的妖都渐渐地安静了下来,目光紧随着幕布上的皮影移动,或眉头紧皱,或无意识地张大了嘴巴,神情如痴如醉。 甚至就连最是活泼好动的猴妖们,此时也抱紧了身下树枝,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幕布上的皮影。 待演到女男主角终于捅破那层窗户纸,心心相印时,有几只多愁善感的小妖,甚至还跟着激动地落了泪。 坐在最后排的柳惊绝起先还有些担心他们是妖的身份在凡人面前暴露。 可随即,姜轻霄的一句话,便打消了他的担忧。 “不用担心,她们都是瞽者,不能看只能听。” 这是她托陈大娘特意找来的。 先前姜轻霄便听说过桐镇上有群以演皮影戏为生的瞽者,由于翻来覆去只会演一两场旧戏,便逐渐没落了下来。 她就在戏班子再也支撑不下去时,寻到的她们。 柳惊绝闻言,放下了紧绷着的心弦,依偎进了姜轻霄的怀中,可还未过一会儿,他便蓦地坐起了身。 神情有些激动地指着幕布上,此刻正甜蜜相拥的主角二人。 “是我们吗、是我们吗?” 闻言,姜轻霄笑着朝他点了点头。 柳惊绝蓦地便知晓了女人伏案那么多晚,究竟在做什么。 她将他们的故事,写成了一个话本,又编排成了皮影戏给旁人看。 也明白过来,今日种种,便是姜轻霄口中的那个惊喜。 三百多年来,凡人口中的生辰日,在他眼中不过是一个极其普通的日子。 甚至都不如他与轻轻相识之日,那般特殊珍贵。 值得一生纪念与铭记。 可姜轻霄却愿意为此费尽心神,甚至还瞒着他,提前一个月筹划,邀请他所有的朋友,庆祝他的诞生。 一想到这儿,柳惊绝的心便软热得一塌糊涂。 姜轻霄见青年如此欢喜,伸手揉了揉他的鬓发。 “我知道你不喜欢《狐殇》这个故事,所以就动笔写下了这个。” 接着,她凑近了些,望着青年晶亮的眼眸,笑着问道:“不知夫郎,可还满意?” 闻听此言,柳惊绝连连点头。 “喜欢的,妻主。” 边说边倾身去吻她。 “好喜欢。” 姜轻霄也顺势抚上了他的后颈,温柔地迎了上去。 二人在昏暗的角落中,交换了濡湿绵长的一吻。 唇瓣分开的刹那,柳惊绝便觉出了一些异常。 青年疑惑地唔了一声,将发中的异物抽.出来拿在了手中。 定睛瞧去,只见静静躺在他手心的,是一只木簪。 木簪通体成黑沉的墨色,盈润如玉,质地甸沉触感极佳。 簪身如蛇形蜿蜒,弧度优美,一直延伸向上缠绕着一支含苞待放的姜花。 与其共同组成了簪头。 不知是否被姜轻霄做过处理,凑近了些,还可以嗅到一股同她身上类似的浅淡药木香。 借着不远处的烛光,青年随即发现了更多的细节。 他抬眼看向女人,眸光熠熠亮如星子。 姜轻霄弯唇,解释道:“我之所有选小相思木,正是瞧中了它木纹如蛇鳞,十分衬你。” 更重要的一点是,小相思木性坚质沉且密,能历经数百年而不折不朽。 凡人的寿数终归有限。 姜轻霄希望,在自己故去前,可以尽可能地多留下点东西,代替自己长长久久地陪在柳惊绝的身边。 而就在这时,戏台后的女声突然高声吟唱。 锣鼓与笙箫齐响,一同将气氛推上了最高.潮。 “海誓山盟永不移,从今孽债染缁衣,相思木做簪,簪君如意,望君欢喜。” 听罢唱词,柳惊绝已然红透了双眼。 片刻后,青年哽咽着开口,“妻主,让我瞧瞧你的手......” 他在簪子上嗅到了一缕属于姜轻霄的血腥气,定是在刻簪时受伤留下的。 一想到轻轻因自己而受伤,柳惊绝便觉得一颗心抽搐般的疼痛。 谁知,姜轻霄却摇头拒绝了,接着便将青年不容拒绝地拥入了怀中。 戏台上的女声还在继续。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愿似他并翅交飞,鹣鲽情深两不疑。” 姜轻霄接过他手中的发簪,慢慢地插.入了青年墨如团云的发中。 最后吻了吻他的耳垂,弯唇浅笑。 “阿绝,生辰吉乐。” — 往后的日子温馨且幸福。 闲暇时,姜轻霄会传授柳惊绝一些简单的药理,支持他在药房中拿药,去给山上救治受了伤的小动物。 她每一次上山采药,青年也都会陪着。 不仅保护她的安全,还时常帮助姜轻霄辨别一些陌生的植物。 若是碰到有用的,还会被姜大夫拿来入药。 在那段时间里,二人成功救治过数例疑难杂病。 不仅如此,姜轻霄还在师父留给她的医药典籍中,找出了数点谬误。 在一一纠正过后,她还将自己所获得的经验与病例批注其上,最后向外人公开。 并且允许并鼓励同行进行篆抄学习,期望以此来减少误诊现象的发生。 渐渐的,姜轻霄的名声在当地也越发得响亮。 提及她的人,无一不交口称赞,心生敬仰。 日子一天天过去,不知不觉便入了秋。 朔风卷携着枯叶远去,橙黄的灿阳西沉。 问诊回来的姜轻霄,一踏入院中,便发觉出了些许不对劲。 往常,柳惊绝都会在门外迎她。 可今日,院子里连同着檐下青年挂上的风铃,都静悄悄的。 姜轻霄淡淡蹙眉,放下肩头的药箱后,声声轻唤。 “阿绝。” “阿绝?” 连唤了几声后,屋内方传来了青年虚弱的应答。 姜轻霄连忙进了寝屋。 刚一跨进门,便瞧见柳惊绝神情痛苦地蜷缩在榻上。 面色潮红,微露的脖颈处,沁出了密密的汗珠,甚至浸透了他的里衣。 见状,姜轻霄连忙将起扶起,把了把脉后又与他额头相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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