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蹙起了眉,神情低落,“对不起妻主,是我无能,我没有......” 谁知他话还未说完,便被女人蓦地打断了,“说什么呢。” 姜轻霄低声叹息,无时无刻不惊讶于青年心思的敏感与脆弱。 方才,那些跑过去的孩子,不过是让她回忆起了昨晚那个梦而已。 梦里自己与柳惊绝也有了一个女儿。 而且她作为医者,深切地明白,生不出孩子有时并不是男子一个人的错。 即使是在妻夫双方都身体健康的情况下,能不能有孩子,也都要看缘分。 所以对于孩子一事,姜轻霄从不强求。 她捏了捏青年的手,柔声安慰他,“孩子对于我们俩来说,是锦上添花,不是雪中送炭。” “所以无论有没有孩子,我都爱你。” 柳惊绝闻言,抑着满腔的酸涩与感动,伸手抱住了她。 “妻主你真好,我也爱你。” 话毕,他又很认真地补了一句。 “好爱好爱你。” — 吃罢早饭,姜轻霄便被棠镇上一大户人家的小厮给请去,为其老主君请平安脉。 由于对方的一再客气挽留,直到日中才放她出府。 走在街上时,姜轻霄不知不觉地来到了一间成衣铺前。 犹豫片刻后,抬脚跨了进去。 听罢她的要求后,店掌柜惊讶地扬眉,又反复地与她确认过许多遍数量与地址后,才敢吩咐手下的人去做。 “好嘞,小姜大夫你放心,东西做好后我们会立刻给您送到地儿的。” 店掌柜扬了扬手,客气地将她送出了门。 姜轻霄见天色已不早,随即便往家赶去。 行到村口处时,她又在老杨家买了一份红糖糍粑。 糍粑条在热油中被炸得焦黄,在油纸上整齐码好后,又淋上一层赤褐色的红糖浆,最后撒上炒好的黄豆粉。 看得人食指大动。 姜轻霄接过后礼貌道了声谢,刚要走便听摊主杨大娘笑着喊住了她。 “小姜大夫,俺儿子最近生了个大胖闺女,俺儿媳妇高兴坏了,要请人今晚在隔壁村打铁花,你莫忘了带着你夫郎一起去啊。” 闻言,姜轻霄点了点头,柔声应下了。 今日的晚霞甚是荼烈,丹如残血,涂满了大半天空。 姜轻霄还未走近,站在院门口等候了许久的青年便眼尖地瞧见了她。 快步小跑着迎了上来。 一下便扑进了女人的怀中。 “妻主,我好想你。” 待到柳惊绝抱紧了她,莫名不安了一日的心才渐渐落了地。 “怎的了?” 姜轻霄笑着亲在了他的额头处,亲昵地拉住了他的手,牵着青年一点点往回走。 一边走,一边问道:“是身体不舒服吗?” 闻言,青年蓦地一顿。 不知为何,他这几日确实有些体虚乏力,灵力也波动得厉害,时不时便会在家中露出鳞片或者尾巴。 可是他并未在意。 只当是不断巩固惕妖铃,灵力减损的缘故。 柳惊绝摇了摇头,笑着否认,“不是,是太想妻主了。” 姜轻霄闻言,曲指刮了一下青年高挺的鼻梁,笑叹道:“你个小黏人包,以后干脆挂我腰带上得了,走哪带哪!” 柳惊绝假装没有听出女人语气中的打趣,惊喜地说道:“好啊好啊。” 他抱紧了姜轻霄的手臂,眉眼漾满了憧憬与期待。 “不过用不着那么麻烦,我化作原形,盘在妻主手腕上便可,就像第一次见面那样,这样的话就可以时时刻刻陪着妻主了!” 姜轻霄眸中笑意愈盛,神情宠溺地道了声好。 二人说说笑笑,一同进了院中。 与此同时。 崎岖的山道上,衣着华服却神情憔悴的少年倚在颠簸的轿壁上,正兀自怔神。 就在这时,轿外的侍从突然隔着帘子,低声对着他言道。 “郎君,还有半炷香的功夫,就要到村口了。” 闻言,水衣方醒过神,随即想到了什么似地拍了拍轿身。 “快、快放我下来!” 侍从们不明所以,可还是顺从地停下了脚步。 少年在撩开轿帘,望见问晴山脚自己那熟悉的一草一木时,便瞬间红了眼眶。 宽袖之下,他蓦地攥紧了双手。 死死遏制着腔子里的委屈与苦楚,才没有当着潘府一众家丁的面哭出声来。 好半晌后,水衣方哑着嗓子命令道:“你们先去前面等着,我在这里透透气。” 谁知他话刚说完,一旁的小侍便皱着眉走前上,“郎君,这恐怕不行,家主吩咐过要我们好好地看着......” 少年闻言,顿时板起了小脸,立喝道:“这是我家,你还怕我跑了不成?” 小侍还想再说些什么,便被水衣一脚踹到膝盖,当即便跪坐在了地上。 “多嘴,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 见状,侍从心中纵使有再多的不满,也不敢得罪这在家主面前正当宠的十五房夫郎。 当即低着头,连连道是,随后带着轿妇几人先走了。 这一踹,水衣使尽了气力,站在原地缓了好半晌,他唇边带着畅意的笑。 可抬头,已是满眼泪光。 少年随意地从袖中取出一只锦帕,揩净了面上的泪水,慢悠悠地走到了一处悬崖边。 这是他先前上山采药时,发现的一处好地方。 在这里,他可以将山脚下那个女人的家,一览眼底。 自姜轻霄成婚后,他便日日来这里,一坐就是大半天。 直到自己被官家人带走...... 往后的事情,水衣不再去想。 只要不去想,他就一直骗自己,没有被相依为命的阿爹抛弃、卖儿求荣。 只要不去想,自己便没有被个那年过五十的潘员外多次强.暴,他还是干干净净的一位少年郎。 只要不去想,那些没日没夜的鞭笞与饥饿便没有发生过。 只要不去想...... 水衣的眼睛,一眨不眨死死地盯着山下院中,紧偎在一起的二人。 积蓄已久的怨恨、痛苦与嫉妒,如冲天的火焰,一下烧红了他的眼。 少年眼睁睁地瞧着,那条本属于自己的浅青色巾帕,正被青年拿在手中,笑着去揩女人的唇角。 二人相拥着,亲密无间的姿态彻底摧毁了水衣的理智。 可是......那些都是在他身上发生过的。 他怎能不去想! 撕心裂肺地哀求阿爹不要抛弃他是真,跪地卑微地乞求潘禽兽不要碰他是真。 日复一日的强.暴与侮辱也是真。 而给予他这一切苦难的始作俑者,柳惊绝! 此刻,却心安理得地躺在本该是他的妻主怀里,笑靥如花。 他水衣,怎么不恨、怎么不怨! 自己恨不得,将那只蛇妖,碎尸万段! 就在这时,少年的背后传来一声尖利的鹰啸。 水衣蓦地回头,只见一只巨大的雄鹰在空中盘旋一圈后,俯身朝他猛扑过来。 山脚下,姜轻霄望了一眼西斜的残阳,估摸了一下时间后,伸手捏了捏青年柔软的脸颊。 “好啦,一次不要吃那么多,对肠胃不好。” 接着,她顺势递给了青年一杯茶,笑道“要还想吃的话,我下次再给你卖就是了。” 闻言,青年虽恋恋不舍,仍乖顺地点了点头。 姜轻霄见状,仔细地揩净了他唇边的黄豆粉,温声道:“快去换身衣服,我带你去隔壁村看打铁花。” 青年闻听此言,倾头在她温热的唇瓣处啄了一口,弯起一双柳眼,欢喜地言道。 “那我去穿妻主新送给我的那件夕岚色的长衫好不好?” 待女人点过头后,柳惊绝方一步三回头地走入了屋中。 换完了外衫,青年不经然地低头,发觉苍翠的尾巴不知何时又跑了出来。 接连试了几次都没能成功收回去后,柳惊绝心道兴许又是灵力波动导致的。 随即去了梳妆台,取了一枚白此唯给的驻丹来。 拿在手中犹豫片刻后,吞了下去。 待到驻丹开始生效后,他方缓缓走出。 姜轻霄已等了许久,见青年换好衣服后,随即伸手牵住了他。 笑着夸赞道:“很好看。” “我们走吧。” 柳惊绝点点头。 正当二人刚跨步抬头,看向院门时,却齐齐顿住了。 院门口,正站着一人。 好半晌,姜轻霄淡淡蹙眉。 轻唤了一句,“水衣?” 可少年对此好似置若罔闻,他一只眼好似受了伤微眯着,而另一只眼则死死地盯着对面的青年。 锐利狠毒的眼神,让人不寒而栗。 也让柳惊绝分外眼熟。 女人见状,刚想上前,却被青年抓住了手臂。 “妻主别去!” 柳惊绝回身望了一眼毫无动静的惕妖铃,警惕地盯着面前怪异的少年。 肃声问道:“你是谁?” 谁知他话音刚落,少年面上浮现一抹微笑。 唇角不断地向耳后拉扯,瞧起来诡异至极。 下一刻,一声尖利的鹰啸声陡然响起。 惊得青年心下大骇。 同时也引起了正在附近喝酒的白此唯注意。 “妻主快走!” 柳惊绝焦急地推了身侧的姜轻霄一把,随即上前应战。 青年万万没想到,徵鹏鸟会铤而走险,抛弃肉身附在水衣身上。 也正因如此,惕妖铃才对此毫无反应。 可纵使抛弃了肉身,对方的实力仍不容小觑。 柳惊绝抓起一旁的药扁,扔向了面前的徵鹏鸟,细碎的药屑扬起,极大地阻碍了对方的视线。 青年趁其不备,大力踹在了他的胸口。 徵鹏鸟被踹得一个趔趄,面上陡然露出凶狠的神色。 伸出尖锐的五指,朝着柳惊绝的面门直扑而去。 “阿绝小心!” 身后的姜轻霄见状,急声喊道。 青年应声躲过,可徵鹏鸟的招式又狠又利,他很快便落了下风。 手臂以及胸腹处,皆被抓伤,深可见骨。 更要命的是,纵使方才他已将驻丹及时逼出。 可仍有一半的驻丹化在了他体内,周身的灵力皆被死死压制着,四肢更是发软无力。 好几次都没能及时躲过,生生接下了对方的进攻。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119 首页 上一页 46 47 48 49 50 51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