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定是我太弱了,才救不了她......” “妻主别怕,我这就带你去找她,她一定能救活你的......” 柳惊绝踉跄着将女人抱起,摆动着巨大的蛇尾,冲破了篱笆,朝着山上极速游去。 一路上,撞断了不少树木。 待终于来到一棵巨大的槐树下时,青年勉强化成了人形,跪倒在地。 一双腿,伤痕累累。 “槐婆婆、槐婆婆!” “我求求您出来,救救我妻主!” 青年声泪俱下地呼喊着。 少顷,自槐树后缓缓走出一位老妪。 她虽身材矮小、白发苍苍,面容却是十分的慈祥和蔼。 槐婆婆瞧见面前的场景,惊讶地皱紧了眉。 “孩子,这是怎么了?” 柳惊绝闻言,快速膝行了几步跪在了她面前。 泣不成声地恳求她,“槐婆婆,我求求您了,救救我妻主好不好,我不能没有她,求求您了。” 青年的神情悲痛至极,面上满是泪水,拼命地哀求着。 “只要您肯救她,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求求您了......” 与此同时,更是不断地向她俯身叩首,头颅撞击地面的砰砰声,听得人牙酸齿寒。 没几下,柳惊绝那饱满的额头,便磕到皮开肉绽、鲜血直流。 槐婆婆见此情景,面上流露出怜悯,于心不忍地答应了他。 “我尽力一试。” 柳惊绝闻言,连连点头,心中重燃了一丝希望。 只见老人简单地掐了个诀后,蓬沛的灵力自她指尖溢出,缓缓地注入了地上女人的心口处。 可随即,又自姜轻霄的七窍出溢出,消散在了天地间。 槐婆婆见状,惊愕地皱紧了眉,一连试过几次都无果后,颓唐地结束了施法。 她望着一旁的青年,缓缓摇了摇头。 遗憾地言道:“姜大夫人已经走了,老身实在无能为力。” 闻听此言,柳惊绝神情难以置信。 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整个问晴山,除了从未现身过的山神,便属槐婆婆灵力最为高深。 “不、不可能,妻主她还没死!” 青年激动地反驳道,眼泪又不可遏制地涌了出来。 大滴大滴地落下。 他扑到姜轻霄的身边,颤抖着捧起她的手。 证明给对方看。 “婆婆你瞧,她身体还是软的,摸上去还是热的,我妻主她还没死,求求你再救救她,求求你了......” 柳惊绝声声哀求着,嗓音嘶哑又绝望。 让人闻之落泪。 槐婆婆的鼻头忍不住酸涩起来。 她虽活了近千年,却还是会为情所感,更何况面前人还是自己看着长大的。 如果不是实在无能为力,自己拼尽全力也会一试的。 老人低低地叹了口气,“姜大夫生前是位善人,所以死后与常人不同,即使脉搏心跳停止,也会身体柔软、面色红润,就像睡着了一般。” 她停顿片刻,接着又言:“不过这种现象不会维持多久,她就会一点点虹化,最后彻底消失。” 槐婆婆望着此刻神情痛不欲生的青年,温声劝道:“孩子,人死不能复生,你得学会放手,让姜大夫安心去吧......” 柳惊绝闻言,死死地攥紧了双拳,一双血红的眼睛簌簌地坠着泪。 好半晌,他才身形僵滞地朝着老人跪谢。 接着抱起地上的女人,踉跄着离开了。 槐婆婆望着青年远去的背影,摇了摇头,神情满是悲悯。 低声感叹道:“如此执着,伤人伤己。” 柳惊绝带着姜轻霄,回到了他的洞穴。 将其轻柔地放到石床上后,青年的眼眸一瞬不瞬地凝望着她。 只见面前的女人双眼紧闭,面色红润柔软,俨然一副熟睡中的模样。 柳惊绝曲起手指,用干净的手背小心翼翼地蹭了蹭她的面颊。 神情满是爱意与温柔。 哑着声,兀自低喃着,“我妻主她只是睡着了,才不是死了呢。” 话毕,眼泪又毫无预兆地落了下来,大滴大滴地砸在了女人的面上。 柳惊绝慌忙伸手去揩,却发现此时的姜轻霄,周身净是血污。 想到妻主平素最爱整洁,青年当即便寻来了一盆水为她擦洗。 用过的布巾丢入盆内时,水中瞬即荡开一片血红。 随后,柳惊绝又去墙边立着的衣柜中寻找可替换的衣物。 打开柜门的瞬间,青年的身形蓦地顿在了原地。 只见里面满满挂着的,皆是姜轻霄曾经送给他的袍衫。 木柜顶端悬挂着一个香囊,散发着幽浅的药草香。 恍惚间,柳惊绝的耳畔又恍惚响起她曾经在这里说过的话。 【这里可以添一件衣柜和梳妆台,到时候装我送你的衣服还有首饰。】 原来轻轻曾许诺过他的,都做到了。 瞬间,柳惊绝心口泛起剧烈的绞痛,一股腥甜涌入他的喉头。 青年抿紧了苍白的唇瓣,状若无事般地又将其吞了下去,在衣柜的最深处寻到了一件姜轻霄的衣裙。 转身时,忽然想起了方才槐婆婆曾劝他放手的话。 柳惊绝凝望着石床上的女人,漆黑的眼眸中,酗满了奋不顾身、孤注一掷的爱。 青年一点点走近,俯身爱怜地吻住了姜轻霄的唇瓣。 他才不会放手,这辈子都不会放手。 — 白此唯寻了半日,直到夜深时才在山上的洞穴中找到他。 此时的青年换了件干净的衣袍,正静静地蜷缩在女人的怀中,一动不动。 少年心下一惊,连忙走上前去,急声呼唤,“阿绝......” 谁知他话刚开口,便被石床上的青年轻声打断了。 “嘘——” 柳惊绝缓缓起身,将头转向了他。 “小声一点,莫要打搅了妻主安睡。” 闻言,白此唯心头一酸,抿唇噤了声。 青年下了地,徐徐地走到他面前。 站定后,柳惊绝抬眸看先白此唯,面色染上了几分愧疚,“抱歉小白,今日伤到了你。” 白此唯闻言,连忙摇了摇头,“无碍,不疼的。” 可随即,他又皱起了眉。 总觉得此时站在面前的好友,有股说不出的怪异。 他方才的言行看似理智又清明,细想起来却十分的荒诞与癫狂。 少年用余光瞥了一眼石床上的女人,担忧地问道:“阿绝,你怎么样了?” 闻言,柳惊绝轻轻扯唇,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面上满是柔情,“我很好啊,等妻主醒了,我们便要下山去看打铁花了。” 听罢,白此唯面上的神情有一瞬间的僵硬。 他曾听闻,有的人在遭受到巨大打击后,会自动遗忘那件事,或者记忆一直停留在事情发生之前。 以此来缓冲强烈的痛苦。 料想柳惊绝兴许是接受不了小医仙离世的巨大打击,才会如此。 白此唯再不敢像白日里那般,出言刺激他。 只能等柳惊绝有朝一日,自己可以想通走出来。 于是含糊地嗯了一声,沉默地抿住了唇。 就在这时,青年突然开口。 “小白,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白此唯闻言,下意识地紧张了起来,磕绊地问道:“什、什么事?” 柳惊绝见状,温声道:“麻烦你在此照看一下妻主,我想下山一趟。” 夜色浓重,月光惨白。 面前不大的小院里,狼藉一片。 篱笆墙破了口,攀牵其上的喇叭花被碾压进了深深的泥土中,破碎的花缘在夜风中轻颤。 竹扁架倒伏在了一旁,晾晒的草药倾洒了满地。 再不复平日温馨景象。 青年僵滞片刻后,抬脚走了进去,沉默着复原篱笆,扶起竹架。 又一点点收拢起姜轻霄白日晾晒的草药,将其归置进了药房。 待做完这所有的一切后,柳惊绝静静地伫立在院落一侧。 那一大滩的血迹面前。 鲜血渗进了土中,将泥土浸染成了赭黪色,犹如一把烧红了的墨刀,破开了浓稠的黑暗,直插进了青年的胸口。 剧烈地翻搅与炙烧过后,会迎来短暂的麻木。 直到柳惊绝微微俯身,捡起一片沾染了姜轻霄血渍的甘草片。 放入口中。 随着腥苦的滋味渗进喉头,心脏处的伤口才开始隐隐作痛。 最后炸开时,剧烈到青年无法承受。 静谧的山林中,陡然传来一阵凄冽的鹰唳。 惊飞了无数山鸟与小兽。 青竹根根直插云霄,却在一瞬间,被一条强有力的蛇尾拦腰折断。 无风的夜晚,竹叶簌簌晃动,被撞裂的竹身,纷纷向着两边倒去。 如绿毯一般的林海很快便被破出一条游移的细线。 又是一声凄厉的鹰啸。 一只巨大的黑影腾空而起,利爪处紧抓着一条青翠的巨蟒,摇摇欲坠地向着头顶的苍穹飞去。 可刚刚飞越林海,便被巨蟒绞缠住了脖颈。 巨蟒高昂着头,紧咬住了徵鹏鸟的一只翅膀。 任凭对方怎么拼命挣扎都无济于事。 接着用力,将其生生撕了下来。 尖厉的鹰啸,一声接着一声。 失去了一只翅膀的徵鹏鸟自高空直直坠下。 最后撞断了崖尖,重重地砸在了险滩的乱石之上。 挣扎几番后,便绝了气息。 自始至终,巨蟒都以同归于尽的姿态,酣然赴死。 一直紧缠着它。 即使在对方断气之后,仍不断收缩着身体,将其骨肉全部绞成肉絮齑粉才作罢。 过了许久,巨蟒才渐渐地松开了它。 疲惫地朝着山下缓缓游去。 险滩石上,被拖拽出一条长长的血痕。 蛇身经过石面,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黏腻声响过后,原地只剩下一堆破碎的苍翠鳞片与殷红的碎肉。 细细的尾巴尖,被锐利的鸟喙,啄得皮开肉绽。 露出惨白的尾骨。 轰隆隆—— 暴雨倾盆而下,将青年周身的血迹冲刷得一干二净。 柳惊绝一步步行在雨幕之下,苍白的手中紧攥着一颗散发着靛蓝色光芒的妖丹。 最后,停在了一户人家面前。 当银蓝的闪电划破天际时,青年瞧清了院中停放的一口棺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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