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我把妖丹给你,只要你吃了我的妖丹......” “柳惊绝!” 白此唯恨恨地打断了青年,眼眶中充斥着泪水。 哽咽地问道:“你有把我当过朋友吗?” 见柳惊绝怔在了原地,他随即抽出了手臂站起身。 拽了根鸡腿坐在桌边开始大口大口地吃起肉来。 “我才不要你的妖丹呢,孩子你也得自己养。” 他抽了下鼻子,忍住眼泪。 “活着才有希望,傻子才会去寻死呢!” 闻听此言,青年缓缓地跌坐在地上,忽然苦笑扯唇。 “小白,你不会懂的......” 不懂那种眼睁睁地看着心爱之人死在面前,而自己无论做什么都无法挽回时,是怎样的一种绝望。 不懂好不容易得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一切,却在最幸福的时候又突然失去是什么样的滋味。 更不懂期待了许久的孩子到来时,最爱的人却再也不能知道了的那种感受。 柳惊绝缓缓转头,与其对视。 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多想没有这个孩子,因为对我来说,失去她后,只有死亡才是解脱。” 白此唯无措地眨眨眼,一瞬间被他眸中铺天盖地的痛苦与绝望震撼到了。 片刻后,他慌忙地站起身,颤声说道:“阿绝、阿绝你别这样......” 白此唯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能一遍又一遍地说着会好的。 片刻后,屋外突然传来了一阵响动。 接着,便听有人喊:“小姜大夫在吗?” 闻听此言,白此唯连忙带着幂篱走了出来。 屋外,停靠着三架马车,为首管事打扮的女人见有人走了出来,随即上前拱手。 笑呵呵地问道:“这位郎君,请问小姜大夫在家吗?” 白此唯:“她不在,请问阁下有什么事找她。” 女人闻言,指挥着手下将身后两架马车上的罩布给掀开,露出了里面堆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 “开春的时候,小姜大夫在我们店里订了六百套的成衣,还有一个长命锁,要我们做好后送到这里。” 说着,便将手中装着长命锁的木盒递到了白此唯的手上,“如今这些都完工了,郎君检查一下,若是可以的话我们就先回去了。” 待他点过头后,女人坐上了马车。 临行之际,对方冲白此唯招了招手,高声道:“郎君,小姜大夫若是回来了,托我向她问声好!” 白此唯闻言怔在了原地,抱紧了怀中的木盒不知该如何回她。 好半晌才沉沉地叹了口气,心头溢上了难言的悲伤与惋惜。 刚转身去,便见柳惊绝不知何时站在了自己身后。 青年的手中,正紧紧地抓着一件婴儿才能穿的小衣。 他垂着头,眼泪大滴大滴地落在上面,浸湿了布料。 好半晌才哽咽出声,“小白,你说妻主她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些什么......” 闻听此言,白此唯看向两侧堆叠起来将近有一人多高的衣物。 一侧是男子的成衣,春夏秋冬四季皆有,且大多都是柳惊绝喜爱的青衣。 另一侧是孩子才能穿的小衣,由小到大,由春至冬,各式各样。 正常情况下人只会挑上两三件,而不是一下买那么多。 姜轻霄此举,就仿佛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所以提前准备的一样。 看得少年惊叹的同时,心口也不由得发酸。 忽然有些理解柳惊绝方才的那句‘你不懂’究竟是什么意思。 如果有个女人,即使预料到了自己的未来,也心甘情愿地救他,纵使死后也在用自己的行动爱着他,他或许也接受不了对方的突然离去吧。 好半晌,白此唯才伤感地回他,“我听闻世上有人做会预知梦,或许小医仙也做过吧。” 柳惊绝闻言,忆起了姜轻霄那晚的异常。 心中震恸无比,悲泣出声。 嘶哑地喊道:“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你不肯自私一点? 为什么要挡在我面前? 为什么......死后还要这般对我。 白此唯见状,哽咽答道。 “因为她爱你,她之所以做这一切,都只是想要你好好活着。” 说着,他强忍着眼泪,将手中的那条长命锁塞到了青年的手中。 缓缓地握紧了柳惊绝的手。 “阿绝,为了小医仙、为了你们的孩子,活下去吧!” — “阿绝......阿绝,醒醒。” 恍惚间,有谁在轻声唤他。 柳惊绝迷蒙地睁开眼睛,下一刻却怔在了原地。 只见女人正淡淡蹙眉,面上满是担忧地俯身望着他。 见青年醒了过来,姜轻霄伸出手,亲昵地掐了一下他沾染了墨迹的面颊。 笑着打趣道:“这是谁家小花猫啊,怎么睡在这儿?” 谁知下一刻,她便被青年紧紧地抱住了。 “妻主、妻主,我的妻主......” 柳惊绝哽咽出声,心中无尽的思念与爱意在此刻统统化作了泪水,流淌下来。 他抱紧了面前的女人,恨不得融入她的骨血之中,不断地重复着,“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 姜轻霄见状,下意识地回抱住了青年。 温声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闻听此言,柳惊绝在她怀中惊慌恸哭,拼命地哀求道:“求求妻主,不要离开我,不要再丢下我一个人了好不好......” 见状,姜轻霄抱着青年坐在了榻上,将痛哭不止的他密密地圈在了怀中。 长指一点一点地揩净了他面上的泪水,温声解释道。 “今日回家时,经过了一个橘园,想着你最近孕吐一直吃不下饭,就买了些酸橘给你,所以回来晚了些。” 说着,她与柳惊绝额头相抵,柔声道:“没有离开阿绝,不会丢下阿绝的。” 姜轻霄见他还在落泪,当即俯身在柳惊绝的额头印下一吻。 “别哭了,我瞧着心疼。” 见青年的情绪终于稳定了些,女人伸手摸了摸他隆起的腹部。 关切地问道:“怎么样,孩子今天踢你了吗?” 柳惊绝一瞬不瞬地凝望着她,怔怔摇头。 姜轻霄见状,温柔一笑,“那就好,若是孩子再踢你,你就对我说。” 接着,她故作严肃地板起了脸,“等她出来,我一定帮你教训她。” 闻听此言,柳惊绝方破涕为笑,点了点头。 他一瞬不瞬地望着面前失而复得的爱人,倾身哽咽着乞求道。 “妻主,再亲亲我好不好?” 话音既落,泪水又一次落了下来。 姜轻霄闻言,笑着道了句好。 随即,缓缓俯身。 可就在下一刻,一股闷痛自柳惊绝的腹部传来。 面前的女人,瞬时间消散在了他眼前。 “不、不要!” 柳惊绝惊呼出声,蓦地睁开了双眼。 入目是浓稠的一片黑暗,他大睁着双眼,任由泪水源源不断地自眼角滑落,浸透了鬓发。 直至梦中姜轻霄的残影,一点点地模糊,消失不见。 腹部的闷痛持续不断地传来,却怎样都盖不过青年的心痛与失落。 好半晌,柳惊绝方抱紧了怀中姜轻霄的里衣,缓缓地蜷缩在了一起。 少顷,语气委屈地言道:“妻主,孩子又踢我了,好疼,你帮我教训她好不好......” 寂静的夜里,无人应声。 半晌后,榻上传来青年的哭声。 压抑而绝望。
第43章 四十三个鳏夫 夏过冬至, 秋去春来。 不大的竹屋周围,已然种满了丛丛的香豌花。 书案前,一位穿着朱殷小褂, 脖颈上挂着一条平安锁的垂髫幼女, 在伏案认真写着什么。 待最后一笔落下, 女童跳下木椅, 拎着竹笺小跑着来到了院中。 “阿爹,茴儿写完了。” 翠衣青年似是在发呆,手中拿着绣了一半的绣棚, 望着院中的某个角落,一动也不动。 他身形消瘦, 肤色苍白,背影犹如一根细细的青竹,看似坚韧挺直, 却又仿佛随时可以崩折。 长睫下的一双精致柳眼,黯淡无光,唯有眼尾处坠着的一颗朱痣,依旧血红剔透。 好半晌, 柳惊绝才怔怔地缓过神儿来。 “阿爹,茴儿写完了。” 女童好似早已对父亲的举动见怪不怪了, 又一次细声重复。 柳惊绝闻言,接过她手中写满字的竹笺。 小姜茴虽年岁不大, 写得字却极其端正, 一撇一捺,一板一眼隐约可见风骨。 她只所以这么努力, 是因为阿爹常说她阿娘的字写得极其风雅飘逸。 自己也要像阿娘一样。 “嗯。” 柳惊绝细细检查了一遍后,放下了手中的绣棚。 伸手抚了抚女儿毛绒绒的发顶, 温声道:“写得不错,可以奖励茴儿吃一次小馄饨。” 闻听此言,女孩抿嘴笑了起来。 姜茴的眼睛肖像极了她阿娘姜轻霄,一双漂亮的杏眼,茶色的眼瞳清澈明亮。 笑起来时,融融暖暖地荡漾着波光,柔得如同三月里的春阳。 见状,青年也跟着微微扬唇,不自觉湿了眼。 棠镇上,依旧人潮熙攘。 柳惊绝头戴幕篱,牵着女儿慢慢地往前走着。 小姜茴虽不是第一次来镇上的集市,却仍是十分的好奇。 随着父亲的脚步,一边走一边东张西望。 街边有人在演日影戏,周围很是热闹。 她只听了几句唱词,便认出了对方演得正是阿娘为阿爹写的那折戏。 小姜茴数次想将那场戏完整地看一遍,却又不想惹得阿爹生气伤怀,只能次次作罢。 她犹记得阿爹唯一一次对自己发怒时的场景。 并对此心有余悸。 当时的小姜茴,在第一次下山后,便敏锐地察觉到自己与其他孩子的区别。 回家后便问自己的父亲要阿娘。 【我阿娘去哪了,为什么旁的孩子和小妖怪都有阿娘,独独我没有,是不是阿娘不要我们了......】 那天,一向疼爱自己的父亲,冷着脸狠狠地打了她的手心,并勒令她一天不许吃饭,面壁思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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