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妧听见他的哭声,更为揪心,抱着岁岁没有放开,也坐在一旁默默流泪。 药汁很苦,岁岁喝不下去,便让乳母喝了化成汁水再喂给岁岁,可持续这般三四天的功夫,一直都不见好,甚至岁岁的哭声都没有从前那般有力。 苏妧守了他一夜不肯去睡,第二日起来得知这一事情,慌忙跑至房中,在听见岁岁微弱的哭声时,腿一软差点扭伤身子。 身后一个强有力的臂膀立刻扶住苏妧,抱着苏妧面色也不大好,同她轻声道:“别担心。” 话是如此说,但是让苏妧如何能不担忧。 岁岁自从生下来身体就一直很好,如今说他带有一些弱症,苏妧愧疚的心都要溢出来,塞满整个身子。 在陆砚瑾怀中拼命摇头,苏妧泣不成声,掩着唇不愿让岁岁听见自个的哭声,纵然他现如今不会说话,但是从前的聪慧却也让苏妧不想让他听见半分。 泪珠全都滚落在手背之上,苏妧拼命摇头,“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陆砚瑾眉峰紧拧着,黑眸之中全然都是心疼,他听见苏妧自责的话语,直接将苏妧的肩膀给掰过来,迫使苏妧看着自个,“阿妧,不是你的错。” 粗粝指腹擦上苏妧的脸,将她脸上的泪珠给逝去,“若是你有错,可本王才该是最有罪的那人。” 苏妧紧紧咬着下唇,如今在此争执已经没用了,她之前是想过不要岁岁,让他跟着陆砚瑾好生当世家公子,但看着岁岁一点点长大,苏妧纵然是个心肠再硬的人,也做不到无动于衷。 她推开陆砚瑾一些,脸色不好的牙关都在打颤,“说这些,没有用的。” 岁岁不会好起来,在此处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 陆砚瑾看见苏妧难过的模样,恨不能回到从前,给当初的自己两剑。 里头岁岁的哭声逐渐变小,苏妧听着身子一僵,脚步踉跄着朝里头进。 在看见岁岁潮红的面庞,太医又才将银针拔出时,苏妧眼前一黑,差点要昏过去。 腿也在不停的发抖,杏眸眨都不眨,生怕一个不注意,岁岁就从自己的跟前消失。 她立刻上前问道:“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事?” 伸出手想要去抱岁岁,但她胳膊也是软的,也更为不敢。 太医擦拭掉额头上的汗珠,看着站在苏姑娘身后极具压迫感的王爷道:“小公子暂且无事,只看这两日的高热能不能褪下去,若是一直不能,怕是……” 太医不敢将后面的话说下去,顶着王爷的视线更是每说出一个字就如同凌迟一样。 苏妧浑身的精气神像是被抽干,朝后倒去,陆砚瑾及时将苏妧抱住,眉头紧锁得厉害,他望向苏妧,还未说话,就看见苏妧准备站起身。 慌忙将苏妧按住,“做什么!” 语气中带有几分的急切,苏妧木然看着,口中只剩下一句话,“赵郎中,他定然有办法的。” 说着,苏妧就直接要起身出门,却被陆砚瑾拦住。 只是他这一伸手不打紧,苏妧哭得更加厉害。 陆砚瑾登时心中某处就软下来,“我去找,阿妧,这也本该是本王的事情。” 向来夫妇二人一体,断没有让妻子一人忙碌的道理,更何况,他自己做的孽,得由他来偿还。 没有再靠近岁岁一步,陆砚瑾怕将身上得寒气过给岁岁就不好。 看着苏妧得模样,陆砚瑾抿唇转身就要离去,可苏妧却猛然攥住陆砚瑾得衣袖,眼眶泛着红肿,唇瓣嗫嚅,一言不发。 她不是不想说话,只是在这一刻仿佛忘记要如何说,只能看见她唇瓣张着,却不知她想要说什么。 陆砚瑾半蹲在苏妧的跟前,黑眸中全然都是郑重,不是从前那般漫不经心,也少份凌冽,这是他同苏妧的保证,“本王将人带回来,你不必忧心,这也是本王该做的,阿妧,你需要好生休息一番。” 近来她的劳累陆砚瑾都看在眼中,在苏妧不在的时间里头,都是陆砚瑾一直守在这处的。 苏妧杏眸紧紧盯着陆砚瑾,紧紧咬着下唇,好似在想陆砚瑾说的话究竟可信还是不可信。 二人眼神对视上,最终苏妧还是将手给放开,将头给扭向一旁。 那边的岁岁已经被哄睡,陆砚瑾快速出了门,身上玄色的墨狐大氅贵气无比,“那位赵郎中在何处?” 从安立刻带着陆砚瑾前去,从前去过一次,从安记得清楚,不会忘记。 他带着陆砚瑾去到梨花巷,只是门关着,从安上去叩门,很快从前的那位说是门童的孩子又出来,稚嫩的面庞说着很严肃的话语,在看见从安的时候,眼眉中有些惊讶,“怎么又是你?” 从安来不及解释,恭敬道:“我家小公子起了高热迟迟不退,不知你家郎中可能随我们走一趟?” 小孩道:“师父近日身子不好,不出门看诊。” 从安一听便面露难色,朝自己的身后看一眼,刚准备再次说话,陆砚瑾迈着步子而来,虽然慌乱,但是步伐却没有一丝的错乱。 他望向眼前的小孩,身份悬殊,可他没有做出任何不对的事情,反而态度异常恭敬,“我的孩子如今身体不对,若是郎中愿意出门看诊,不论怎样的代价,我们都愿意付。” 面前的人尊贵,说出的话却是十打十的。 小孩略微沉吟道:“既然如此,还请稍等片刻。” 这样说就是有希望,二人站在门外,一句话都没有。 分明陆砚瑾身份矜贵,若是想,任何想要的东西唾手可得,但是他却仍旧是亲自来了这么一趟,甚至语气和缓,还带有一分的哀求在其中。 从安心中了然,大抵是为了小公子才会如此,毕竟是王爷的孩子,如何能不心疼。 陆砚瑾面色沉冷,手掩在大氅之中,无人知晓他究竟在想些什么,玉扳指被他紧紧扣住,他只要一闭上黑眸,脑海中首先浮现的,便是苏妧快要碎掉的模样。 眼前一出现这般的场景,他的心口也跟着抑制不住地开始疼起来,从开始便是他欠了苏妧,又如何能让苏妧难受。 在他的心中,没有一人能排到苏妧的前头去,他很喜欢岁岁,但也只能在苏妧之后。 没有多言,从安与陆砚瑾一道等着院中人回话,却迟迟不见动静。 从安有些急了,身旁的陆砚瑾虽说面色有些沉重,但仍旧不急不躁,寒风倏然吹起,玄色大氅都被卷起,陆砚瑾似是感觉不到冷,什么都并未说上一句,静静等着。 用余光看了王爷一眼,从安轻声道:“王爷,不然再敲门试试?” 陆砚瑾摇头,“不可!” 他下颌处的棱角分明,一直紧紧绷着,面如冠玉,丝毫不见一丝的恼怒。 房中赵郎中轻轻咳嗽,看见去了外头好几趟又回来的徒儿,用着苍老的声音问,“可走了?” 徒弟摇头,“并未,师父,他们已经等了一个时辰了。” 外头的风刮得很大,若是身体不好的人肯定是扛不住的,赵郎中又轻咳一声,“罢了罢了,我这副身体,若是他们不嫌弃,就是走一遭也无妨。” 徒儿一听有些犹豫,“师父,您自己的病还未好。” 赵郎中摇头,“天下父母心都是相同的,既然能等如此久,且又是第二回登门,想来也是知道我的脾气。” 徒儿无话可说,将药箱拿来给赵郎中,又端碗药放在赵郎中的跟前,“师父将药给喝了。” 赵郎中也没拒绝,直接端起碗然后将苦涩的药喝下肚中,随意抹嘴是就走出去。 出门后,陆砚瑾微不可察的松口气,他看着赵郎中,微微颔首,薄唇吐出二字,“多谢。” 赵郎中摆手,“不必言谢,父母的心都是一样的。” 然而话是如此说,陆砚瑾仍旧是恭敬得不行。 从来都没有做过的事情,他做起来异常地顺手,并未觉得有半分不妥。 反倒是从安,对于王爷此番的举动,则更多地有着看不懂,大抵王爷从未对人这样过,这是头一人。 去到府宅中,赵郎中又轻咳一声,陆砚瑾敏锐察觉到,手中的玉扳指被他拨动一下,然而赵郎中却似是不在意直接进去。 苏妧抱着岁岁,外面有任何的动静苏妧都会抬头看去。 先前的几回全都是婢女进出送药又或是送上帕子,苏妧眼眶又渐渐红了,心头的希望逐渐减少些。 岁岁很是乖巧的睡着,安稳躺在娘亲的怀中,但许是病着,睡得并没有那般安稳,小手不停摆动。 在看见赵郎中,苏妧想要起身,陆砚瑾先一步过去将苏妧给扶住,臂膀挡在苏妧的身后,让她莫要担心。 看了岁岁,赵郎中对苏妧道:“夫人先出去的好。” 苏妧不明所以,陆砚瑾对上赵郎中的视线,强硬将苏妧给带出去。 她还没说话,里头就倏然传来哭声,苏妧的心瞬间跟着揪起来,就要朝里面去。 嗓子也说不出话,如今脑海中什么都不想,只想进去看着岁岁。 可陆砚瑾紧紧抱住苏妧,他黑眸攫住苏妧,让她看着自己,“阿妧,看着我。”
第九十二章 苏妧的泪珠簌簌朝下落, 她想要看着陆砚瑾,但如今整个人都六神无主,整个人的神思全部都被房中的岁岁给勾去, 全然没有任何心思分给陆砚瑾。 陆砚瑾的大掌扣住苏妧的后脖颈, 迫使苏妧将头给扭过来,“阿妧。” 声音之中包含万千的情愫, 苏妧能感受到他的指腹不断摩挲着后脖颈的地方, 微微泛着疼,让苏妧不得不抬头。 望向陆砚瑾的那一刻, 苏妧看见他唇瓣微张,在满是岁岁哭闹声的房中, 苏妧将陆砚瑾的话语给听得十分清楚, “岁岁一定不会有事。” 苏妧朱唇微张,想要问他为什么,这等狂妄的话语, 任凭是谁都不敢说的,但是唇瓣微张却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苏妧自也发现这一点, 陆砚瑾也看出。 他皱眉,黑眸之中全然是对苏妧的担忧, “阿妧, 相信本王。” 现如今脑海中的思绪混为一团, 纵然知道这话说得太早,可如今苏妧也不得不相信陆砚瑾。 喉咙处被陆砚瑾用手轻柔的按着, 苏妧那处脆弱的地方被陆砚瑾放在手中, 惹她瞬间想要朝陆砚瑾看去。 陆砚瑾再为柔和不过的音调在苏妧的耳边缓缓响起,“莫动。” 本是舞刀弄枪的手, 如今却在帮苏妧按着那处,想要她放松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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