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已传信给元深,让他从甘州出发,带兵西进,子秋也会带兵赶去支援,抵挡住西夏的进攻。看这几日局势如何,再下决断。” 宋宁见他很是苦恼,垂眸,想了一会。 她深吸口气,心一狠,颤声道:“要不,这孩子我们就不--” 她话说一半,元赫甩开她手,气恼她这一番骇人听闻的言论,“阿宁,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他从未对她如此生气过。 就算是之前她不告而别,他也未真正生过她的气。 “你若是一开始不想受生育之苦,那朕便也随你。但当今局势明明我们还尚能控住,你却要弃了你我的孩子。你怎变得如此狠心!” 她随意的态度,实在让他寒心。 他第一次吼了她,她心头苦涩,骤然红了眼眶,质问他:“如今西夏来势汹汹,你要去朔方控住局势,一时半会是回不来的,长宁军若无主帅,给了大越喘息的机会,反攻的话,到时候又该怎么办?” 说着说着,下一刻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元赫的心就像是被一把利刃突然刺了一下,宋宁的哭声让他回过神来。 他急忙走了过去,蹲下,伸手便要去抱她。 宋宁来气,抵制他的触碰,吼道:“别碰我。” 她不停地捶打着他胸膛,委屈极了,“你懂什么,你以为我就舍得吗,就你有良心,我没良心。” 她哭得愈发凶,元赫将她摁在怀里,连连道歉:“是朕不对,是朕的错,朕不该冲你发脾气。” 他是一时昏了脑,没有换位思考过宋宁的感受,她是为了大局着想,才做出这个决定。 一通发泄之后,宋宁情绪逐渐稳定,对他还是存了气,偏头不理他。 “阿宁,行了,朕都同你道歉了,就别生气了。”他轻哄着她,“朕就是怕,怕你不要朕,不要孩子,朕只是害怕失去你们。” 他抱紧了她,朝她诉说着自己的心声。 外人总认为他刀枪不入,坚无不摧。 殊不知他的脆弱只有在宋宁面前,才会流露出来。 宋宁一怔,他身子有些轻颤,她环抱住他,宽慰道:“不会的,我会一直陪着你。” 元赫将她搂得紧紧的。她一时间有些喘不上气。 她这几日反应有些大,忙松开他,蹲在地上。 “呕。”她捂着胸口干呕几声。 “阿宁!”元赫伸手扶住她,忙拿出水囊递到她嘴边。 宋宁饮了几口水,最后连同饮下去的水都一并吐了出来。 他轻拍着她后背,好一会后,她才将恶心感压下去。 宋宁接过水囊,朝嘴里猛灌,漱漱口。 这孩子真能折腾人,她才刚开始,就如此难受。 元赫想了想,直言:“阿宁,我们生一个就行,你这一胎生完,就不用继续了。” 宋宁饮水的动作顿住,诧异问:“你们元家可是有皇位要继承,你确定只要一个?” 她对孩子倒是随缘,有无都是上天给的,不强求太多。 他不一样,等下百姓们的唾沫星子都能将他淹死。 宋宁笑着反问:“要是女孩,那群老臣怕是天天要死要活,到时候劝你选妃的折子堆到凌霄殿案前,将会如山一般高。” 元赫伸手弹了下她脑壳:“你想什么呢,若是女孩,无论承了你我谁的性子,还怕掌不了天下么。” 他与宋宁皆是说一不二的狠戾性子,他们的孩子自是青出于蓝胜于蓝。 “你说得也对。”她笑了笑。 他这么一说,她同样心生期待,想看看两人孩子到底长什么样。 “朕打算将你兄长调来,他之前虽受过重伤再难动武,但是在长宁军中的威望尚在,有他在前线,加上你与江鸿,尚且能应付得赵启。" 他一番话让宋宁醍醐灌顶,“对,我怎么没想到我兄长呢。之前长宁军本是该由他来统领的,若论领兵打仗,他的智谋并不在我之下。” 元赫对她刚才的话还是心有余悸,盯着她明眸,再次叮嘱:“你下次不许说不要孩子这种话了,朕不许。” 宋宁轻嗯一声,她方才确实冲动了些,最近总是变得容易朝他莫名其妙地发脾气。 难怪他生气。 元赫牵过她手,一扫方才的阴霾,唇角微勾:“走吧,咋们去与众位将军商量下,该怎么分配好前线的兵力。” “好。” 接下来三日,元赫连续收到元深来信,西部的东郡,朔方,雁门,三郡皆已沦陷,他让元赫赶紧到西部前线去。 深夜 元赫带着三千精兵准备从营州出发,打算再次渡江,抄近路到甘州去。 三郡沦陷后,金嘉尘下个目标一定是甘州,甘州无论如何都得守住。 一众将士在大营前为元赫送行。 “江鸿,光敬,傅卓,你们一定得守好营州。兵力不足的情况下,暂时停止北上,固守好已有的城池就行。” “末将遵命。” 宋宁望着马背上那道玄色的身影,陡然话堵在喉咙处,咽了咽嗓子,想说又说不出来。 风沙入眼,眼睛干涩,她强忍住哽意,上前一步,为他系好大氅上的带子。 他就那么盯着她,没出声。 她系好带子,踮起脚尖,环抱住他,“一路平安,我会在青州等着你回来。” 元赫眼睫颤抖,将宋宁身子揽到怀里,阖上眼感受着她的气息,她的存在。 他眼角微湿,抱了她许久才松手。 他与宋宁心里都清楚,西境战场才是真正的考验。 金嘉尘加上一个元潇,怕是没那么容易攻下。 此去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 “好。你自己多注意身子,等你兄长过几日来了,你就回青州去,听话。” 宋宁应下:“我知道了。” “陛下,该走了。”身后的北青提醒道。 “恭送陛下。” 宋宁注视着马上那道玄色的身影,直到消失在漆黑无边的夜色中。 她真的很希望,能早日结束这战火纷飞的日子。 这样她与元赫就不用再受离别的思念之苦,边境的百姓们也能过上安定的日子。 他们所有人现在都是在为了这一个目标咬牙坚持着。 两日后,就当宋宁指定好作战计划,准备于明日攻城之时,她收到了赵启差人送来的由他自己亲笔所书的一封信。 信中写道:郡主若是想知道五年前安阳之难藏着的一个秘密,就于今日午时,在营州城外的泗水凉亭中见。 过时不候。 署名:赵启。 宋宁紧攥着那封信,用力地揉了几下,脸色变得铁青。 秘密? 什么秘密? 难道当年先帝与他父母之死另有隐情? 宋宁一想到这里,立时坐不住了。 江鸿见宋宁脸色突变,问道:"郡主,怀王的信中讲了什么,明日我们还攻不攻城?" “郡主,怀王或许只是为了扰乱军心,阻止我们攻城才伪造这封信。” 宋宁摇摇头,暗下决心,“不管如何,我都得去一趟。” 若是伪造那再好不过,若是真的,她倒是很好奇当年到底还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腌臜事。 “江鸿,你跟本郡主一起前往泗水凉亭,”,她转头对着白光敬吩咐:“你留在大营中,若越兵有异动,马上派人来报。” “诺。” 午时 淮河岸边的泗水凉亭。 赵启让人备好了茶水与小菜,等候着宋宁的到来。他这次独自一人前来,不带一兵一卒,就是想让宋宁放下戒心。 这次他与宋宁要商谈的,可不止是安阳之难的事。 “吁”宋宁拉紧缰绳,翻身下马。 对着身后的江鸿道:“你率兵在这等着就行。” “诺。” 宋宁抬步走入凉亭中。 她与赵启也算是熟人,三年前函谷关一战后,越帝收回赵彻手中的兵权,自此之后,边境战事都交给赵启处理。 两人也交手多次,但他极少赢过宋宁。 他率先出声:“一年后再次见到郡主,真是恍如隔世。” 他一直期待着议和能够成功,去年他正是与宋宁在此处达成的协议,不料短短十个月之内,风云突变,大周发兵北上,大越节节败退,如今再无条件可与她谈议和。 宋宁不想与他多废话,直坐到他对面。 “你约我前来,到底有何事要相商?你信中所言,到底是何意?” 宋宁心里急得很,迫切地想知道当年的事。 赵彻抬手给宋宁倒上一杯酒,敬了她一杯。 “你若不说,别怪我不留情面了!”她见他墨迹半天,也未曾提及半分信中之事,怒意上头,长剑出鞘,指着赵启脖子。 “说,当年到底发生何事?你要是忽悠我,今日我便让你命丧淮河江边。将你的尸身投到江中喂鱼。” 赵启见她如此暴怒失态,不慌不忙,慢悠悠地饮了口茶,一字一句地往外蹦:“郡主,本王要讲的这件事,与你的长宁王府无关,跟赵彻倒是有关。” “你可否放下长剑,耐心听本王把话讲完?” 他似笑非笑地看向宋宁。 宋宁一听,心中更加疑惑,收起长剑,嗖地一声,剑入鞘。 “若是与赵彻有关,那你费尽心思约我来这是要作甚,我可没工夫听你们大越皇家之间的那些秘事。你若是想要借此来拖延大周攻城的时间,那如意算盘就打错了。" 她冷冷出声,赵启不赞同她的言论。 “郡主此言差矣,郡主若是想要赵彻的命,那这件事就非听不可。” 宋宁见他态度笃定,不像是恶意诓骗他,冷声问:“说说看?” 他又饮了口茶,娓娓道来:“郡主,五年前安阳之难中大越平阳王并不是死于战乱,而是被赵彻亲手所杀。” 他声很平淡,话落,宋宁愣了片刻,随后她朱唇轻动,不以为然道:“那又怎样?五年前的事对如今的赵彻产生不了多大的影响。” “郡主莫要忘了,平阳王之女,如今是赵彻的皇后。” 枕边人下手,可比他们容易多了。 作者有话说: 这本书不会讨论封建化的问题,因此我就不想以古人多子多福的角度去塑造男主 现实中可能没有这种男人哈哈,大家找对象擦亮眼睛,陛下这种可能找不到(狗头保命)
第96章 谈判 ◎同室操戈,互相残杀◎ “你是说--赵书仪?”宋宁内心算盘打得飞快。 赵彻登基为帝, 册封了赵书仪为后,他们这些外人对赵彻难以下手,但赵书仪是赵彻的枕边人, 就不一样了。 “不对, ”宋宁偏头, 直勾勾地盯着赵启,“五年前的事,时过境迁, 你怎会知道?还有, 万一这件事是你杜撰出来的,那我就中了你的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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