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元说到这里突然回神,意识到自己已经与顾舟说了太多。 她……她只是一个贪图享乐的闲散公主,不应该知道这么多的。 果然顾舟抬眼,语气疑惑:“暗中?” 他顿了顿:“殿下是想说,我们暗中做了什么?” “具体的我哪儿说的上来。”妙元眸光微闪,低下头继续搅着碗里的甜汤,“但随便想想,就知道你们肯定不希望我皇兄回来,甚至阻挠他回来……” “姜妙元。” 顾舟打断她,目光审视地落在她面上:“你总将我们想象成大恶人也就罢了,说谎的功夫还需要精进一下。” 妙元浑身一震,他竟然也学会了动不动就喊她的全名! 真是岂有此理! “什么叫想象成‘大恶人’?”妙元面上又浮现怒意,但也不忘把注意力集中在顾舟的前半句上,“难道你们不是‘大恶人’?” 顾舟心想,在阻止她皇兄登基这件事上,他的确是大恶人。 但别的他可不认。 顾舟道:“如今镇国公麾下对于南地备战的一应事宜,皆已交托于我。” 妙元愕然。 顾舟轻轻地掀了掀唇:“你求求我,我就向你保证,不伤你皇兄的性命,如何?” 室内安静片刻。 妙元的心情忽然就从地下转到了云端。 她本来是又害怕又恼恨又急躁的,但顾舟似乎给了她一丝希望。 妙元憋了半晌:“……怎么求?” 桌案上的饭食早就放凉了,顾舟此时才悠然拾筷,动作优雅地用膳。 妙元见他不说话,不禁紧盯着他瞧,一开始是很急切的,恨不得把桌上的饭食一股脑地塞他嘴里,让他快些吃完应承她。 可看着看着,她竟然有点恍神。 说来从初见时起,妙元喜欢的就不仅是他的相貌,还有他周身的气质,温温雅雅,根本不像是寒微出身的人。 哪怕如今已经是在战场摸爬滚打过好些年的将军……他在安静坐着时,也是风度翩翩的儒将,没有丝毫旁的将领那种粗莽之气。 妙元不知不觉就看着顾舟用完晚膳,而她的情绪,也从一开始的焦躁、恼怒,渐渐转为平静。 顾舟放下银箸:“怎么求,还用我教吗?” 妙元突然福至心灵,从袖中掏出丝帕,递给顾舟。 顾舟接过来拭了拭唇。 “还有呢?” 妙元耳尖一红,不知是想起什么,她慢吞吞站起身子,朝顾舟挪了两步。 就在顾舟想着她这是要做什么的时候,感觉到耳垂上传来濡湿触感。 顾舟身体一僵。 妙元已经勾住了他的脖子,身体一软就倒在了他的怀中,被顾舟牢牢揽住了腰。 “姜妙元……”顾舟低低唤她。 妙元不甘示弱:“顾舟。” “姜妙元。” “顾舟!” 顾舟猛然扣住她的后脑,低头堵住了她喋喋不休的唇。 …… 两人一同到后殿的池子中沐浴时,妙元懒怠之余,不由再次想起前事。 她整个人趴在岸边,下巴枕着双臂,转过脑袋看向顾舟。 顾舟也看着她。 妙元问:“你现在可以向我保证了吗?” 顾舟扬了扬眉:“刚刚便是你在求我?” 妙元脸上一红,又气又羞:“怎么不是?你难道想赖账不成?” 顾舟觉着好笑:“多年未见,没想到你的脸皮反而变薄了,你想想从前,哪次你不比今日主动大胆得多?” 妙元脱口而出:“那是因为从前我喜欢你……” 最后一个字刚发出半个音节,妙元迅速地闭起嘴巴,懊恼地看着顾舟。 大约是这汤池里的热气熏人,让她昏了头了,怎么还能说这种话刺激他。 果然顾舟面上的笑意消失不见,他在水中靠近她,只听得见哗啦一声,妙元再次被顾舟揽住了腰。 顾舟开口,却并没有想象中的恼怒。 “所以即使是对着不喜欢的人,殿下也是可以像今日这般热情的。”顾舟温声问她,“是这个意思吧?” 妙元苦着一张脸,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为了讨好他,结果又成这个样子了。 顾舟捏了捏她:“殿下怎么不说话了?” 妙元受不住他这般动作,一时想挣脱,心里又好像爬过千万只蚂蚁在刺挠,她在顾舟怀里扑腾着,扭动半晌,违心道:“我、我现在也喜欢你……” 顾舟弯了弯唇:“你说什么?” “我没有不喜欢你……”一回生二回熟,妙元这次说得顺了许多。 她双臂无力地搭在顾舟紧实的肩膀上,喘着气道:“我现在是喜欢你的。” 顾舟眉梢微挑:“对,就是这样。” 他低伏下头,薄唇咬住妙元脆弱的脖颈,顺着肌肤上暗青的血管,一寸寸研磨下去。 “你就是装,也要给我装的像一点。 “这样,才算是你在求我了。” …… 折腾半宿,妙元腰酸背痛。 她迷迷瞪瞪醒来的时候,发现外面天还是黑的,顾舟也还在她的身边躺着,呼吸非常均匀。 妙元蹑手蹑脚地爬起来,往净室去了一趟。 回来时目光一转,正看到墙边木架上挂着的衣袍,是顾舟白日里所穿之物。 而那衣袍露出来的内袋中,隐约装着一个铁质的令牌,暗灰色的穗子垂落在内袋之外。 妙元踮着脚,往帷帐内看了一眼,估摸着顾舟还在沉睡,便伸手掏了掏顾舟衣服上的内袋。 令牌掂着还挺沉,借着月光,妙元眯起眼睛描画这令牌的形状,大约看出正面雕刻着一个篆体的“谢”字,背面则是由豹、虎、豺、狼等凶兽组成的图案。 妙元心头剧颤,敏感地察觉到这令牌应该大有用处,说不定就是能调动河东军的信物! ——但对于此时的妙元来说,即使手里就握着这样的令牌,又有什么用呢?她只是个女流之辈,无权无势,即使拿着令牌站在那些河东军的将领面前,他们也不会听令于她。 妙元很快就把令牌放了回去,然后继续在内袋中摸索。 这次她摸到了一封密信,但光线实在是太暗,她什么都看不清楚,又害怕被顾舟发现,于是赶忙把东西都放回原位,小心翼翼地回到了榻上。 不妨却绊到了顾舟的小腿。 顾舟动了一下,似乎是被妙元惊醒,沙哑着嗓子问:“你做什么?” 妙元爬到顾舟身边躺下来,小声道:“我去净室了。” “哦。” 顾舟翻了个身,长臂一伸,把妙元揽在了怀里。 很快他的呼吸就再次均匀起来。 妙元在黑暗中睁着眼睛,缓慢又小心地舒了口气。 - 次日天光大亮。 妙元睡到日上三竿醒来,发现顾舟早就走了。 她想起昨夜与顾舟达成的协议,好歹她现在不用再担心他们去刺杀皇兄,多少能让她松口气。 妙元心头稍定,用过早膳,打算去书房坐坐,把要寄给皇兄的信写一下。 但她刚刚踏出殿门,就被门外杵着的两个陌生面孔吓了一跳。 竟是两个穿盔戴甲的武卫,身材魁梧,一脸凶相。 ……反正,不是妙元喜欢的儒将审美。 其中一个看见她,上前一步,躬身行礼道:“殿下,臣等是奉顾大将军之命,前来护卫长公主安全的。” 妙元呆呆愣愣,有些茫然。 她想说这行宫之中本就有许多守卫,公主府也有家丁,用不上他送来的护卫。 这时晴芳一脸怒气地跟了出来,贴在妙元耳边小声:“说得好听,监视还差不多!”
第17章 (小修) 原本妙元还半信半疑。 但当她无论去哪儿,都有这两个凶神恶煞的武卫跟着,并且严密注意她的一举一动时,妙元肯定了晴芳的想法: 顾舟确实在派人监视她。 可是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呢? 因为她昨夜偷翻他的衣袋,被他发现了吗? 可若是如此,他为什么不当场揭穿她,反而在今日派了两个这么明显的“眼睛”看着她? 妙元去了书房。 看书时,那两个武卫就大喇喇站在房门处,妙元把心一横,示意晴芳上前关门。 好在,这回他们没有跟进来。 妙元想,他们要是这都敢跟进来盯着她不放的话,她就要派公主府的侍卫把他们打出去了。 哪有人监视都这么明显的? 妙元咬了咬牙,决定等顾舟回来再问。 今日的头等要事,是她要先把给皇兄的信写好。 虽然把那两个武卫关在外面,但妙元依然不敢使唤太多人进来。 ——抗拒、关之门外都可以解释为妙元在耍脾气,但她实际在做什么,是万万不敢让顾舟发觉的。 妙元装作看书的样子,只让晴芳站在旁边给她磨墨,快速而谨慎地写完了信。 但很快,妙元就发现,写信简单,在这两个武卫严密的监视之下,如何把信交给邓燕让她带出去,变成了一件很困难的事。 妙元傍晚时带着仆婢在行宫中逛了逛,敏锐地发现,除了这两个武卫,还增添了许多陌生面孔,要么守在宫道上,要么守在玉芙殿外围…… 妙元回到殿中,把自己写完的信藏到妆奁最下层抽屉的暗格里,和赵管事送来的密信一同收好。 她现在摸不清楚到底都有什么人盯着她,还是谨慎一些为好。 这信再迟两天送也无妨的。 顾舟回来时,妙元并不在玉芙殿中。 她甚至去寻了陈太后,在陈太后诡异的目光里,安然地坐在陈太后殿中用膳吃茶,直到陈太后要就寝了,她才从里面出来。 顾舟就站在外面等她。 而此时,那两个一脸凶相的武卫也不见了。 妙元斜了顾舟一眼,一副懒得搭理的样子,吃肉停不下来径直往前走去,在路过顾舟的时候,被他飞快拽住了小臂。 “姜妙元,”顾舟声音冷硬,“你难道看不见我?” 妙元停住步子,心想他这是什么问题?他难道猜不出她在生气?这话问的,就好像他是刚启蒙的三岁小儿似的。 妙元甩甩手:“还没回去呢,等回玉芙殿再说。” 她可不想在陈太后的寝殿正外头跟顾舟吵架,丢死人了。 顾舟的手便松了松,顺着她的小臂往下滑落,扣住她的手腕,与她十指相扣。 妙元:“……” 顾舟掀唇微笑。 她既然怕在外面吵架丢人,那定然也不会挣扎得太厉害引人注目了。 顾舟牵着妙元的手往前走去,妙元果然乖乖地跟在后面,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说。 陈太后所住的长秋殿离玉芙殿还有相当一段距离,宫道静谧,没什么人,只每隔一段距离便站着一个穿盔戴甲的侍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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