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皎皎血液逆流, 直冲向脑海,怎么也没想到事情是这个走向, 看着司延离开,薄唇开合却哑然无话。 她羞赧的踹了一下旁边的圆凳, 划出一道略显拖拉的声响。 晚风微凉的园子里,司延听见里面屋内无声轻笑一下,叫过卫轲,“近来宁国公府一家审讯,安排下她听审。” 卫轲规矩应声,又犹豫了下,“大人,需要叫周佶先生来问问吗?” 司延回头看了卫轲一眼。 卫轲忙解释,“方才大人与姑娘争执激烈之处,属下就听到一耳朵,其他的什么都没听到。” “不用,”司延淡淡道,“小公主诈我呢,没听出来吗。” 司延身边的人,若是能这么轻易的套话出去,他早死几百次了。 “啊……”卫轲恍然,周佶不像是那般不稳重的人,“可如今云姑娘也知道了。” 四周只有司延缓慢的脚步声,“她那八百个心眼子,早就猜到了大半。” 既然她这么想戳这层窗户纸,破也就破了。 深夜里,云皎皎辗转难眠,无比后悔戳破了这层窗户纸。 她还是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模式,去跟一个疯子谈判。 那她眼下是要如何,顺理成章的被…… 云皎皎将脸埋进被子里,大约是胡思乱想了一整晚。 她做了个很是糜乱的梦。 红纱软枕之上,她纤细的脖颈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牢牢握住,摁在枕间动弹不得。 她薄汗浸透,那压低的影子笼罩在她身上,突然间股间落了重重的一巴掌,“这可是你自己答应的,受着。” 接连的惩罚。 径直将人打哭出声,泣泪涟涟。 他摄人心魂的低笑声魔魅一般萦绕在耳边,“皎皎打一下抖一下,甚是可爱。” 云皎皎惊醒时,脖子、腰际臀侧还隐隐作痛。 天色已然大亮,屋内并未有第二个人的影子,云皎皎那股被掐住脖子的窒息感骤然舒缓,大松了一口气。 好可怕。 她望着头顶床幔缓了一会儿,才起身去叫支芙。 与支芙闲聊了一阵早膳,才忘记那乱七八糟的梦。 用过早膳后,卫辙进门,与云皎皎提起了宁国公一家审讯听审的事情。 虽然如今皇帝重伤,司延有意安排直接让她去也无妨,但云皎皎还是不能去的太过于明目张胆,须得以陪同侍女的身份前去。 云皎皎不甚在意什么身份不身份,她在意的是宁国公一家与当年的事有几分关系。 云皎皎与他们商议,等他们正事审查完了她再去。 又过了几日,她进无定阁就按照她的意愿被带到了宁国公的牢房之中。 一盆冷水泼在了宁国公的身上,宁国公迟钝的睁开眼睛,模糊视线之中看到了云皎皎的身影。 “是你?”宁国公声音粗哑虚弱,突然激动的挣扎起来,“是你陷害……” “嘘。”云皎皎做了个噤声的手指,“国公大人咎由自取,我可没有陷害你。” 宁国公挣动得拳头紧握额角青筋绷紧,转头看向无定阁众人,“你,你们,你们私下勾结,你们才是真正的意图谋逆!我要去告诉圣上!” 云皎皎深深看了宁国公一会儿,“国公府与太子勾结谋逆已是定局,大人这辈子都见不到圣上了,不如省省吧。” 她起身,缓慢的朝着宁国公走过去,漂亮的桃花眸间笑意莹莹,“我今日来,是跟国公大人叙旧的。” 说着,云皎皎便命人摆了一桌茶点。 她亲自给宁国公斟酒。 宁国公满眼敌意的看着她,“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云皎皎将酒盏递到宁国公面前,“与宁国公聊聊,您嫡孙,宁恭承的事情。” 宁国公听到宁恭承,胸口剧烈的起伏着,“阿承这孩子我了解,他绝没有跟随太子谋逆。” “是啊。”云皎皎弯着眼睛,说话却骇人无比,“我杀的我能不知道吗。” 宁国公蓦的浑身僵硬,瞪大了满是血丝的眼睛,挣扎得浑身铁链颤动,“你!” “宁恭承月前毒害了顾钦的母亲,用了一种毒,无色无味突然暴毙,查不出迹象,”云皎皎嗓音仍旧温和,“真是巧了,与我父皇母后当年暴毙时,如出一辙。” 云皎皎抬手,将手里的酒,尽数淋到了宁国公的伤口上,听着他痛苦的哀鸣,询问,“所用之毒出自国公府,国公大人没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身上的疼痛让宁国公面容都跟着扭曲,咬牙冷笑,“你个毒妇!你父皇母后死那是天意!你非要嫁祸给……呃!” 云皎皎烈酒盐水浇灌在宁国公伤痕累累的身上,“天意啊?” “总归如今老夫横竖是被你这个毒妇害得一死,你就算杀了我,又当如何?” “不如何,”云皎皎笑了,转头吩咐,“带进来。” 后面侍卫上前,宁国公猛地愣住,从心底攀爬而上的恐惧瞬间浸透四肢百骸。 几个侍卫押着他的夫人、妾室、儿女、孙辈纷纷进了牢房。 云皎皎将酒壶扔到地上,“国公大人都说了本宫是毒妇,那本宫就赏脸做些狠毒之事。” “你要干什么?”宁国公颤着声。 “你要……” 话音刚落,云皎皎手里匕首径直刺入了宁国公长子,宁恭承父亲的胸口! 匕首拔出,鲜血喷溅在地板上,男人遥遥望着宁国公,口唇被塞住,浑身抽搐的颤动了几下,睁着眼睛倒在了宁国公面前。 宁国公凄惨的声音接连响起,“儿啊!” 被押在一旁的国公夫人奋力的挣扎哭嚎着,宁婉玉不知如何挣掉了口中布帛,“爹!” 云皎皎视线落在了宁婉玉的身上,拎着沾了血的匕首走了过去。 宁国公颤抖的声音带了恐惧,“你要干什么?!云见月你住手!” 云皎皎手中匕首拍打着宁婉玉的脸,“国公大人有现在想交代的吗?” 宁国公到底年余七十,全然受不了如此大的刺激,亲眼看着儿子死在自己面前,浑身抖如筛糠,“你个毒妇,你,你不得好死,你……” 云皎皎匕首刺进了宁婉玉的腰腹,女子尖叫声显得无比凄惨。 云皎皎嗓音满是凉意,“呀,不好意思,刺偏了。国公大人再骂一句听听,应该还能再偏几次。” “是我,”宁国公声音都夹杂着血腥味,“你杀了我,云见月你杀了我!该死的是我!你杀了我!” “是我杀了你父皇母后,是我下的毒,你杀了我。” “国公大人好像不太诚实。”云皎皎在宁婉玉的衣襟上擦了擦血,“无妨,本宫有的是时间陪你们慢慢玩。” “你一日不说,那本宫一日选一个去给我父皇母后谢罪。”她笑得像是地狱而来的妖女,“或许杀到你,本宫就能消气了。” “说来国公大人真是晚年的福气,能亲眼看着你散出来的宁家枝叶,一个一个死在你面前。” 旁边国公夫人想要跪行上前,又被侍卫拉了回去,声嘶力竭的哭喊着,“公主!公主,我说,我都知道,我都交代!” * 云皎皎深夜回到住处,支芙与茯苓在门口看见她浑身是血的这样回来,都吓了一跳,忙迎上去,“姑娘?” 茯苓唤了云皎皎几声,她才堪堪回神,“备水吧。” 茯苓还想问什么,却也开不了口,“诶。” 支芙还想去扶云皎皎。 被她伸手拦了一下,“我想自己呆一会儿。” 支芙茫然的看着云皎皎的背影,又回头看向卫辙,“这是怎么了?” “姑娘大约是憋久了。”卫辙还从来没见过云皎皎几时如今日一般,狠起来,把上过战场的宁国公逼成那副狼狈样子。 云皎皎将被鲜血浸染的衣物换下来,进了浴间,茯苓提醒着她,身后伤还没好不能沾水,浴桶中水面也只到腰腹。 云皎皎浑浑噩噩的将身上别人的血迹污秽擦洗干净,趴在浴桶边出神良久。 大约是茯苓担心,半个时辰后,走到门口敲了敲门,询问她要不要帮忙。 云皎皎命她先回去,自己过了一阵才出来。 她身披薄纱,灭了屋内灯盏,推开窗户,看见了窗口高高悬挂的弦月。 皎皎月色流淌在细密云层之下。 云见月皎皎。 他们死在久别重逢,爱意最浓的那年。
第63章 云皎皎心若寒潭, 久久无声。 恶意从心头蔓延滋生,幻化成无数尖利的剑刃压在她的心口,念头愈发尖锐无所出, 她心口就反噬的绞痛几分。 月色冷寂,寒凉刺骨,云皎皎攥紧了桌上的双蛟玉簪,玉簪雕刻纹路渐渐在她掌心印出红印。 良久的沉寂之后,云皎皎脑海中只剩下无比强烈的渴望。 她要进宫。 不日,燕沛之奉旨回京。 踏入宫门, 探望燕程的时候,正看见母妃坐在龙床边喂药, 下面跪着一个身段艳丽的女子,毕恭毕敬的回着燕程的话。 “回陛下,武云侯府一切正常, 自打围猎回来,侯爷便听命陛下查缴谋逆余孽。” 燕程低低的问着, “司延还是没碰你们?” 文琴低着头, 眼睛转了下,“碰了,之前召幸了简烛姐姐,侯爷似乎还挺喜欢简烛姐姐的, 独宠多日。” 燕程满意的点头,“朕就说他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 不动送上门来的,难不成是盯着那云皎皎。” “这倒是没有。”文琴规矩回禀, “侯爷一直很忙不沾后院,云姑娘也不喜侯爷, 不常来往,这请陛下放心。” 燕沛之听到这话眉梢微扬,意味深长的看着那舞女。 “不过云姑娘确实惹眼,好像被逆贼在围猎场上盯上了,强抢的时候有些伤到。” “伤到?伤情重吗?” “好像不太重,”文琴继续说着最新婆婆纹海棠文废文耽美文言情文都.在腾.熏.裙号亖尔贰二巫久义四七,想着云皎皎教她的话,不安的握了握手指,“奴婢以为,如今宫内清扫差不多了,云姑娘在宫外总是诸多眼睛盯着,不如陛下接进宫来。” 燕程凝眉,似乎觉得有些道理,“本来选秀过后,就该把她弄进来。” 燕程转头吩咐李公公,“叫个太医、带些东西去武云侯府看看情况,若是没什么事,过阵子把人接进来。” 李公公躬身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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