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肃这才放了心,看着前方姜弋的马车,眸中闪烁着几分锐利的寒光。 “姜弋一回来,怕是当年卫辞和灵善郡主也要被翻了出来,若是你不能嫁给卫辞,爹会想办法把你送进宫。” 秦家并非立根于京城,秦肃想要在这里站稳脚跟难如登天。若是不能靠着卫家,那他也只能牺牲秦冉冉,让她进宫了。 秦冉冉百般不愿,大阙皇后之位轮不到她,而那宫里的妃嫔看着威风,实则一辈子就被关在了那个地方,哪里比得上卫国公夫人? 盛瑾年少,胆识有余,谋略不足,相比之下,卫辞才是她心目中的夫君的不二人选。 秦冉冉很快就把姜不弃抛到了脑后,专心为今晚的夜宴做准备。 这次宴席之后,秦家就要动身离京,秦冉冉很清楚,若是她不抓住这个机会,可能下半辈子就只能随便嫁个下等小官,蹉跎一生了。 夜宴开始前,秦冉冉去见了裴云裳,请她帮个小忙。 裴云裳正在梳妆,一听她的话,铜镜里倒映的脸忍不住露出了一抹讥笑。 “秦姑娘,你可想清楚了?那卫辞可不是好惹的。” 连他兄长都多次败在卫辞手中,裴云裳不知道秦冉冉哪来的自信,能够将他收入囊中。 秦冉冉不用想,“裴贵人只说帮不帮就是了。” “帮,自然要帮。” 能给沈菀添堵的事,裴云裳怎么可能放过? 秦冉冉回到宴席中,脸上那志得意满的笑,在看见坐在坐席中的沈菀和姜不弃时骤然消失。 她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眸,那一瞬间背脊僵硬,因为恐惧浑身微微颤抖着。 沈菀似有所感,抬眸与她对视着,绝艳的面容上勾着一丝冰冷的笑,仿佛看穿了她所有的把戏,也知道了她所有秘密。 那悦耳的丝竹声将秦冉冉从冰窖中拉了起来,她深呼吸一口气,稳住心神,迈着平稳的步伐走了进去。 林香雪已经死了,沈菀不可能知道她的秘密。至于姜不弃,她派人抓走他的时候,也并未暴露自己的身份,那么小的孩子,能成什么威胁? 这么一想,心里的恐惧渐渐变成了恼恨,恼恨手下办事不利,竟然连一个四岁小孩都对付不了。 但同时,她也捂紧了手里的东西,瞥了一眼坐在对面的卫辞,想起今晚的计划,决心更加坚定。 盛瑾同裴云渡入席,二人不知谈了什么,裴云渡脸上带着愉悦的笑意,而盛瑾眉头紧锁,似乎有些走神。 百官们的叩拜声让他回过神来,他抬手示意免礼,目光有意无意地擦过沈菀,在看见姜不弃时微微一喜,但很快又沉了下来。 盛瑾落座,调整好情绪,淡笑着道:“平沙皇帝也不是第一次来大阙了,随意便好。” 裴云渡笑眯眯道:“皇上说得极是,我妹妹如今是您的妃嫔,大阙与平沙也算是友好一家亲了,日后还多的是来往的机会。” 这两位君主各怀心思,却又友好相处,着实令堂下一众老臣有些看不清盛瑾的态度。 温聿悄悄拽了拽卫辞的袖子,“喂,你说皇上到底怎么想的?竟然和裴云渡结盟,就不怕他像背叛盛瑜一样背叛他吗?” 卫辞气定神闲地喝了口茶,“那你去跟皇上揭发裴云渡的真面目?” 温聿干笑着收回手,嘀咕着:“我又不是闲的……” 温聿以为卫辞不会再搭理自己时,才听他幽幽道:“放心吧,他自有分寸。” “反正这大阙江山有你们操心,我有什么不放心的?”温聿笑着灌了口酒,被辣得舌尖都在发颤,“这关外的酒就是烈啊,也不知道姜弋怎么能面不改色地喝下去的。” 一旁的姜弋一饮而尽,脸不红心不跳的。 “塞北严寒,这酒可是上好的暖身之物。” 温聿轻笑一声,促狭道:“得了吧,等你把嫣然娶回家去,还用得着烈酒暖身?” 姜弋朝他射了一记眼刀子,目光扫过对面一圈,又忍不住发出了疑问,“嫣然怎么没来?” 卫辞动作一顿,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 “身体不舒服,你若得空了,便去看看她吧。” 姜弋拧眉,卫辞这一番话,倒是令他生出了几分不好的预感。 温聿左瞅瞅右看看,纳闷道:“你们在打什么哑谜呢?” 卫辞放下酒杯,语气没有丝毫温度。 “没什么,准备动手吧。” 沈菀正在同一名夫人说话,眼角的余光瞥见离席的卫辞和温聿,睫毛轻轻一颤,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郡主?” 面容和善的夫人叫了她两声,沈菀才回过神来,笑着道:“夫人您说。” 那夫人略微有些不好意思,“倒没什么,只是这回姜世子回来,应该也会在京城小住几日,他如今年纪也不小了,不知是否考虑娶亲?” 沈菀点头,“自然的。” 她立马激动起来,“我家中正好有两位适龄的姑娘,若是……” “夫人见谅。”沈菀微笑着打断她,“我兄长已经心有所属,怕是与贵千金无缘了。” 她脸上可见的失望,但也没有纠缠, 沈菀回过头,却见姜不弃不知何时已经爬上了高台,蹭到了盛瑾身边,正笑嘻嘻地说着什么。 盛瑾开怀大笑,一把把他抱了起来,吓坏了一旁的宫人,也惊呆了下面一众宾客。 沈菀收了笑意,走上前去行礼,满脸忧虑道:“皇上还是把七七放下来吧,他今日刚找回来,被饿了两日,身体还很虚弱。” 盛瑾一愣,仔细瞧着姜不弃,果真见他的气色不大好。 “朕方才就想问了,”盛瑾道,“你们到底是在哪里找到七七的?他失踪了这两日,又去了哪里?” 姜不弃立马道:“七七知道!七七被关在了柴房里,那里有好多下人,他们还不给七七饭吃。” 盛瑾面色一沉,“那是何处?” 姜不弃却从盛瑾膝上趴下去,迈着小短腿跑到了故作茫然的秦冉冉面前。 “这位姨姨,舅舅送给七七的小刀落在你家了,能还给七七吗?” 第255章 殿前揭发 秦冉冉浑身汗毛倒立,猛地站起身来,哗啦啦地弄到了面前的桌席。 她吓得俯首跪地,颤着声对盛瑾道:“皇上明鉴,臣女是无辜的,臣女什么都不知道!” 宴席间的歌舞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一起消失的,还是盛瑾脸上的笑意。 秦肃立马站起身来,拱手道:“皇上圣明,三岁孩童容易受人挑唆,话不可信!” 沈菀语气微凉,“秦将军,我儿子可有说什么话了?你们这么急着解释什么?” 秦肃捏紧了拳头,眸中闪过一丝狠辣,但当着盛瑾的面,仍不敢造次,只能压抑着怒火道:“灵善郡主,令郎方才的话,不就是在怀疑是我女儿绑架了他吗?这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是不是无稽之谈,秦将军与秦姑娘最清楚。” 姜弋走上前来,牵着姜不弃的手,高大魁梧的身影,如同为他们母子俩遮风避雨的大伞。 他道:“今日在城外,若非我及时赶到,七七已经成了那侍卫的刀下亡魂。这笔账,姜武侯府绝对会追究到底!” 在场众人也隐隐知晓了来龙去脉,一个个义愤填膺,愤然怒骂。 “这也太过分了,竟然连一个孩童都下得了狠手!” “姜小公子也是可怜,小小年纪什么都不懂,平白遭了难。” “我要是灵善郡主,待揪出了凶手,势必要将他们痛打一顿才解气!” 一众讨伐声没有指名道姓,但是心虚者对号入座,脸色顿时难看到了极致。 盛瑾一声沉喝,才让满堂消停下来。 他深呼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缓和了一些,才问姜不弃道:“七七,朕问你,你可确定这两日你被关在秦府?” 他这么一问,姜不弃反倒懵了。 他支支吾吾了半天,说不出话来,嘴巴一瘪,只是抱着姜弋的大腿,表情要哭不哭。 “七七把舅舅送的小刀弄丢了,就在柴房里。那里有好多柴,七七的小刀丢在那里了……” 他反反复复说着小刀,让盛瑾也不得不派人去秦府的柴房查探一下,不想温聿他们率先一步走了进来。 “皇上,不必派人去了,微臣已经取回来了。” 他捧着姜不弃那把未开刃的小刀走进来,同时带来的还有秦府的侍卫。 盛瑾查看了一眼,蹙着眉看向秦肃。 “秦将军还有何话要说?” 秦肃的脸色白了又青,如铁石般的拳头紧握着,咬着牙道:“回皇上,这小刀或许是姜小公子的,但谁能保证它就是从秦府柴房里搜出来的?谁不知道温大人同灵善郡主是故交,他若是想陷害微臣,微臣也无话可说。” 温聿勾了勾唇,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 “皇上明察,为了确保公正,微臣此趟去秦府,还带了户部尚书和兵部尚书。谁不知道他们两位大人最是公正不阿,他们有什么理由帮灵善郡主编这种低级的谎言?” 堂内一众人不住地点头。 若非这两位尚书大人是出了名的刚正不阿,盛瑾也不会破格提拔,委以重任。 他们的证词确实证实了温聿的话,而且除了他们,温聿还带来了一个人证。 “这侍卫是秦将军派去保护秦冉冉的,他主动坦白,是秦冉冉让他们绑架了姜不弃,并且关在柴房内。不仅如此,秦冉冉还下令要打断姜不弃的手脚,把他卖出去,其心肠实在歹毒!” 哪怕沈菀已经知道了来龙去脉,但此刻听温聿复述,仍然觉得肌骨生寒。 她紧紧握着姜不弃的手,肉乎乎的拳头被她包裹着,一股满足之感中夹杂着几分患得患失的恐慌。 她很庆幸,但也很愤怒,就差那么一点儿,就晚了那么一步,她可能将会永远失去姜不弃。 哪怕他现在安然无恙,沈菀依旧不能原谅秦冉冉! 姜弋脾气更直,直接放话道:“秦将军打算给个什么交代?是断手,还是断脚,亦或是流放?” 秦冉冉没忍住痛哭,仍然咬死了自己冤枉。 秦肃一边焦灼,一边恨不得把这个蠢女儿掐死。 他知晓这罪是洗不掉了,无奈之下,只能转过头,掀袍朝着盛瑾跪下。 “是微臣管教无方,让小女做了错事!”他哽咽着道,“冉冉自幼失去娘亲,微臣在外征战,一年到头见不到她几次,难免会有倏忽。还请皇上体谅,微臣膝下就这一个孩子……” 他以退为进,不强硬地否认,也不提出戴罪立功,试图用感情牌蒙混过去。 便有拿了秦氏好处的人帮着腔道:“反正孩子也没事,依我看这件事不如就这么算了。” “是啊,今日是个大好的日子,可别让平沙皇帝看了笑话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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