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郡主也真不懂事,到底是乡野间长大的,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竟然纵容小孩这么胡闹!” 周围的声音听得沈菀不禁冷笑,但抬眸时,却是泪眼汪汪,泫然若泣。 “秦将军大义,我自然不会为难大阙的有功之臣。” 秦肃暗喜,以为沈菀终于要松口时,她却话锋一转,道:“不过,我父亲驻守塞北,时常来信问候。前两日七七失踪之时,我刚收到他的信,一直不知道该如何回复,唯恐他担忧,耽误了军务,我不得已撒谎,好让他能尽心做事。好在七七没事,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交代了……” 提起姜明渊,众人又都沉默了,连那几个替秦氏出头的人,也渐渐消了声。 盛瑾无声轻叹,沈菀这是拿姜明渊来逼他处罚秦氏啊。 秦肃一咬牙,不得已道:“冉冉有错在先,郡主一定要计较,微臣也无话可说。但求皇上看在微臣只有一个女儿的份上,饶她一命,微臣愿意将功抵过!” 姜弋语气森凉,“功就是功,过就是过,功过不能相抵,秦将军好歹也带兵几十年了,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吗?” 秦肃蓦然抬眸,目眦欲裂,“那姜世子待如何?” 姜弋正准备开口,盛瑜却打断了他:“秦冉冉犯了错,本该重重处罚。但念在秦将军于国有功,且膝下就此一子,朕法外开恩,饶秦冉冉一命。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秦冉冉就此发配到皇陵,为先皇守墓忏悔。” 沈菀面色一沉,秦肃却忙不迭地应下:“谢皇上开恩!” 盛瑾欲了结此事,殿外却传来了卫辞的声音。 “绑架挟持之罪可免,那杀人之罪又如何清算?” 第255章 埋下芥蒂 卫辞踏破夜色而来,步伐稳健凌厉地跨入殿内,冷隽的面容似覆着一层薄霜,连那双眸子,都似乎染了三分寒气。 他的目光毫不避让地看向了盛瑾,也丝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满与恼怒,显然是对他的决定抱有异议。 盛瑾抿了抿唇,眸中一闪而过心虚与恼怒,却是缄口不言。 “卫辞,你这话什么意思?”秦肃立马不干了,“冉冉伤了你儿子,是她有错,但也罪不至死。皇上金口玉言,已经下令恕冉冉的罪,你竟敢凭空捏造罪名,居心何在?” “把人带上来。” 卫辞一声令下,殿外的侍卫带着几人进来,除了程家二老,还有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秦冉冉在看见林香雪的那一瞬间,没忍住尖叫出声,引得所有人都朝她看了过来。 林香雪经过救治,至少也恢复了几分人样。但是她被秦冉冉割了舌头,脸也被毁了,模样丑陋,眼神阴沉,看着吓人得很。 她坐在轮椅上,手脚都无力地搭着,但在看见秦冉冉时,那一瞬间平静的脸上迸发出强烈的恨意,以致整张脸都格外狰狞。 “嗬嗬……” 她痛苦地叫着,试图发出声音,甚至还想从轮椅上下去。看在秦冉冉眼里,便如前来索命的恶鬼一般。 周围的人面露惊愕,纷纷问道:“卫大人,这是何人?” 有夫人认出了林香雪,惊呼出声,道:“这不是林家姑娘吗?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盛瑾亦是百思不得其解,疑惑的目光看向了卫辞。 卫辞缓声道:“此人是秦将军的部下之女林香雪,自幼与秦冉冉一同长大,但是秦冉冉却为了一己之私,杀她灭口……” 他言简意赅地将事情的始末道来。从秦冉冉蛊惑程砚书,让他往卫嫣然身上泼脏水,引他激怒沈菀,到后来秦冉冉谋杀程砚书,并嫁祸给沈菀,条陈明晰,字句落地有声,震得众人目瞪口呆,半天回不过神来。 秦冉冉跌坐在地上,如同被扒光了一样扔在众人面前,顶着无数嘲讽愤怒的目光,浑身战栗。 林香雪深深呼吸几口气,平复了一下激动的情绪,失去舌头的她,发出了含糊的声音,一字一句,又仿佛背负着重担。 “秦……冉冉,杀程……砚书,嫁祸沈菀。还……让我找了一伙人,去……去大理寺……欲杀沈菀。她怕引火烧身,就……就说是我干的,还想……杀我灭口!” “不!不是这样的!” 秦冉冉猛地冲了出来,冲着盛瑾不停地磕头。 “皇上明鉴,臣女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是她陷害我,是她想逃脱罪名……” 林香雪瘫着身子,嘲讽而冷漠地看着她,只觉得过去的自己傻得可怜,竟然会被她骗得团团转,像条狗一样在她面前卑躬屈膝。 程家二老已经疯了,没想到自己的儿子竟然是被秦冉冉设计害死的,这比他是被沈菀杀的更令他们难以接受。 程夫人冲上前冲着秦冉冉便甩了几个耳光,哭声凄厉,最后还是被宫人拉开。 靖安侯则理智一些,颤抖着双腿跪在了盛瑾面前,声泪俱下。 “求皇上怜惜,老臣这些年为大阙,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程家对盛氏一族忠心耿耿,未曾有过不臣之心,还请皇上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惩戒杀害我儿的凶手,还我儿一个公道!” 朝中的人都是人精,明显看得出来,卫辞这是想对秦家下手了,顿时纷纷站了出来,帮着程砚书喊冤。 秦家沦为众矢之的,一众讨伐声逼得盛瑾不得不做出决断。 秦肃被削职,秦冉冉入狱,待大理寺裁决后再定罪。好好的一场欢迎宴,被卫辞搞得乌烟瘴气,而他却站在一旁,仿佛置身事外,又似高高在上的主宰。 宴席搞砸了,盛瑾不得不向裴云渡赔罪,裴云渡却是满面春风,脸上带着看了一处好戏后的餍足,摆着手说没关系,但在临走之前,却留下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 “卫大人今日联手姜武侯府导演的这出戏实在精彩,就是不知道有没有跟皇上通过气,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大阙姓卫呢。” 无人知晓盛瑾回了什么,只是那一晚,昭阳殿的灯火亮了一整夜。 马车徐徐停在了姜府门前,卫辞率先走了下去,伸手便想接过姜不弃,却被姜弋抢先了一步。 从来只能靠着信来想象的小外甥,此刻就躺在自己怀里呼呼大睡,姜弋只觉得再没有什么比此刻更加欢喜。 只是抬眼看向卫辞时,姜弋的表情立马就淡了下来。 “这段时日有劳国公爷照顾阿箬和七七了,现在我回来了,你也可以回去了。” 卫辞就当听见了狗叫。 他垂眸看着沈菀,目光似浓墨粘稠。 “回去好好休息,秦家那边,交给我来处置便是。” 从前秦家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卫辞本是看在他们扶龙有功的份上一再忍让,如今都动到沈菀和姜不弃头上了,他自是不可能心慈手软。 沈菀提醒道:“秦冉冉初来京城,她敢如此行事,我怀疑有人在背后帮她。” 卫辞颔首,“我会查清楚。” 姜弋瞅着他们二人在门口腻歪,忍不住出声赶人。 “说够了没有?七七都快被你们吵醒了。” 姜不弃趴在他怀里一动不动,甚至打起了小呼噜。 沈菀忍不住低笑,同姜弋进府,跨上台阶时,又忍不住回头看卫辞。 门前的灯笼在夜风中晃着微弱的光,映在他的眼中,只因她的回眸,却仿佛燃起了无尽的火焰,那样赤诚而热烈。 沈菀被他直白的目光看得脸颊发热,略微慌张地移开了视线,欲盖弥彰地咳嗽了一声,故作冷淡道:“你回去吧,路上小心点。” 卫辞乖巧地应了一声,“你也早点休息。” 沈菀步伐匆匆地往府里走,直到看不见她的身影了,卫辞才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 十一牵来了马车,卫辞转身欲离开,忽然脑中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眼前一片漆黑。 第257章 小心裴氏 秦冉冉要见她,这是沈菀没想到的。 秦家的罪责已定,玉无殇不知从哪儿翻出了旧日秦家的罪证,轻则强征农田,重则克扣军粮,豢养私兵。原本只是被降职的秦肃,因为这些证据确凿的罪名,彻底被夺了兵权。 秦家如今也是朝廷重犯,但毕竟秦家有功,盛瑾唯恐寒了那些随着自己征战的将士的心,有意拖延对秦家的处罚,便将秦氏一干人等移交皇宫地牢,听候发落。 把守的禁军正巧是卫辞的人,领她进门之时,顺嘴提了一句。 “昨夜裴贵人来过一趟,在里头待了好一会儿才出来。” 沈菀微微一愣,若非他这话的提醒,她还从没将裴云裳和秦冉冉联系到一起。 皇宫地牢不比大理寺,这里关押的不是犯罪的皇亲国戚,便是等待皇帝亲自裁决的罪臣。 明明不过八月,地牢内却湿冷透骨,一股霉味混着血腥味,令人喘不过气。拔高的天窗只透进一丝微弱的光,遥不可及得令人绝望。 秦冉冉就坐在牢房内,铁制的牢笼将她困在此处,昔日的高傲与自矜被即将到来的审判与死亡磨灭,形容枯槁,脸上更是不见半点生气。 “我果然没猜错,这地牢里的禁军,还有不少是卫辞安插的人。” 秦冉冉桀桀发笑,盯着她的眼神幽暗深邃,阴沉得可怕。 她不过是叫嚷着要见沈菀,沈菀便来了,料想是那些禁军向卫辞传了话。 揣着发现卫辞秘密的得意的同时,秦冉冉又生出了无限的妒火与不甘。 明明卫辞是她的!明明是她陪着卫辞走过烽火战场!沈菀又算什么?凭什么她的出现,轻而易举地就能让卫辞甘愿俯首称臣? 她拖着沉重的铁链,几乎是扑到了牢门前,沾满脏污的手死死抓铁杆,双眸如淬了毒一样,透出了阴鸷的寒光。 “沈菀,你怎么不去死?” 沈菀站着,俯视着她,平静无波得令秦冉冉更加痛恨,仿佛不管她怎么闹腾,始终是个丑角。 “你要我来见你,就是为了说这些废话?” 秦冉冉狞笑,“那你愿意来见我,是想听我说什么?” “在背后给你出主意的,甚至是出手帮你的人,是裴云裳?” “是啊。”秦冉冉大大方方地承认,也不介意多拖一个人下水,“怎么?你要去杀了她吗?” “愚不可及。”沈菀低骂一句,“从前我还敬秦将军有几分胆识,没想到却教出了你这么个蠢货。” 秦冉冉面容扭曲,尖锐地喊着:“沈菀,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裴云裳是平沙国人,裴氏先前协助盛瑜毒害先皇,后来又背叛盛瑜,同当今圣上投诚。像这种两面三刀之人,你竟也信?” “那又如何?我只知道,裴云裳能帮我得到卫辞,若非被林香雪那个蠢货搞砸了,我怎么会沦落到如今的地步?” 沈菀不欲与一个蠢货争论,直接问:“昨夜裴云裳来找你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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