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沈菀特地穿了一身鎏金软烟纱裙,外罩狐毛轻裘,雪白莹润的小脸透着淡淡的胭脂粉,水灵灵的眸子仿佛天山冰池澄净透亮,举手投足间又流露出妖媚傲慢的气息。 卫辞凝眸看着她,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走吧。” “等一下!” 沈菀取出了一条深蓝色的手绳,戴在他的手腕上,与一身搭配相得益彰。 卫辞眉头一皱,“这是何物?” 沈菀狡黠一笑,捏着嗓音娇滴滴道:“这个啊,是妾特地为老爷做的手绳,老爷戴着它,可不许看旁的姑娘了。” 卫辞嘴角一抽,抬手在她的额头轻轻弹了一下,低斥一句:“好好说话。” 背过身去时,无人注意到,他的耳尖红得能滴血。 第33章 鸿门宴 宴会设在了太守府,说是宴会,真正的目的,是从齐州富商的口袋里挖钱修路,而最近风头正盛的卫四爷,自然也成了待宰的肥羊。 齐州地域狭小,道路崎岖难行,若非是交通要塞,只怕这小破地方都无人肯踏足。正因如此,这些年齐州太守张守正卯足了劲开山修路,才逐渐把齐州带富起来。 张守正天命之年,任齐州太守已有二十载,许是多年操劳,他比同龄男子更显老一些,驼背,右脚有疾。慈眉善目,须发皆白,眉眼间凝着很深的愁绪,身上的官袍整洁干净,却也看得出来已经旧了,脚上穿的不是靴子,而是打着补丁的布鞋,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 沈菀不着痕迹地打量着,怎么看他都像一个一心为民的清官,怎么会做出与山匪勾结的恶事? 他们二人一到,便成了全场的焦点,满堂金玉皆成了陪衬,竟不及二人熠熠生辉。 卫辞从容地与张守正他们交锋来往,言谈间尽显商人的圆滑与趋利。沈菀被张守正的夫人钱氏带到了女席,一番虚伪的夸赞之后,总算是进入了正题。 “卫夫人与卫四爷是怎么认识的?” 沈菀羞涩地娇笑,眼角眉梢流露出的风情,都令在场女子忍不住自惭惭秽。 “也没什么,四爷心善,不忍我流落风尘,便将我赎了回来。四爷说了,待我诞下麟儿,他便扶我为正妻。” 她得意得眉飞色舞,将一个渴望荣华富贵又深陷儿女情长的无知女子演绎得淋漓尽致。 众位夫人相视一眼,皆在对方眼里看到了讥诮,同时对她的戒备也淡了些许。 钱氏又不着痕迹地试探了几句,沈菀极尽炫耀卫辞对她的宠爱,连私房情事都抖露了出来,钱氏才讪讪地止住了话题。 卫辞那边也十分顺利,一听要开山修路,他大手一扬,直接捐了一万两白银,如此手笔,惊呆了一众商户。 待宴席散后,钱氏送走了所有客人,回到书房便见张守正望着那两箱银两出神。 “老爷可是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张守正抚着白须,叹道:“这位卫四爷,确实有几分本事。” 卫辞捐了钱,也不是白捐的,他一张口便跟张守正要了三年的免税权,以张守正的身份,想要在税帐上做手脚不是难事。 闻言钱氏一咯噔,“老爷应了?” “为何不应?” 钱氏的声音低了几分,“老爷就不怕,他是上头派来的密探?” “他一口燕州口音,不会有错,席间我多次试探,他对燕州了如指掌,确实是燕州人。” 钱氏这才放下心来。 张守正问:“他那位小妾可有问题?” 钱氏摇头,“看她举止,的确是个风尘女子,除了有几分姿色,脑子是半点也不好使,而且我让人试探过了,她不会武。” 张守正眼里的怀疑散去,又道:“得空挑些好礼,并一位美人,给卫四爷送去。” 钱氏称是,离开之时,听张守正与手下吩咐,送了一箱银两去天麓山。 卫宅内,红泥小炉滚着热茶,沈菀坐在窗边,把玩着各富绅送来的小玩意儿,一个九连环便把她气得小脸通红,小嘴都噘上了天。 卫辞无声勾了勾唇,从她手里接过,修长的手指灵活地挑动着,轻轻松松便将九连环打散了。 沈菀连连惊呼,“小舅舅怎么做到的?” 卫辞诧异地挑眉,“你以前没玩过?” 沈菀一怔,心虚地低下头去,摆弄着铁环,含糊道:“我爹不让我玩。” 卫辞只是随口一问,见沈菀垂首,看不清神情,以为她是想起了已故的父母。 犹豫了一下,他放下了书卷,淡淡道:“拿过来,我教你。” 沈菀双眸一亮,立即蹭到了他身旁,眨着星星眼,看着他演示了一遍,自己又上手试了一下,不仅没有解开,反而把九连环弄得乱七八糟。 大约是看不下去了,卫辞从身后伸出手来,如同把她圈在怀中一般,指导她解环。 突然的亲密举动令沈菀背脊一僵,浓烈的青竹冷香将她团团包裹,如万顷竹林内盛开的幽兰,她不期然抬眸,便见幽深无际的绿,沉溺在他宽厚的怀抱里。 敲门声打断了二人,也让卫辞蓦然反应过来,他们现在的姿势有多么亲密。 正欲退开,沈菀却按住了他的手,仿佛放下了浑身的戒备,软软地靠在他的胸膛上。 一名模样美艳的女子推门而入,手中端着参汤,娇滴滴的声音能拧出蜜来。 “四爷,奴婢花了两个时辰给您熬的参汤,请四爷慢用。” 沈菀掀了掀眼皮,此女是张守正派人送来的瘦马,名唤红豆,说是来伺候卫辞的,但他们心里都清楚,她就是张守正的眼线。 怀中的软玉温香令卫辞浑身僵硬,险些忘了维持人设。 沈菀轻哼一声,漂亮的脸蛋冷冰冰的,一边拨弄着九连环,一边懒洋洋道:“红豆姑娘怎么知道本夫人喜欢喝参汤?” 红豆阴阳怪气道:“菀姨娘,这可不是给你喝的。” 她着重提醒她的身份,沈菀眉角一挑,把九连环一丢,扭头就扎进卫辞怀里撒娇。 “四爷,你看她,难道人家连参汤都不配喝吗?” 卫辞头皮发麻,唇角挂着宠溺而僵硬的笑意,温柔的嗓音令人双腿发软。 “别说一碗参汤了,就是菀菀想吃龙肉,我都想方设法给你弄来。” 沈菀翘着兰花指勾着卫辞胸前的玉扣,朝他抛了个媚眼。 “那妾要四爷喂我……” 卫辞眼角抽搐了一下,唇角的笑却愈发温柔,“依你。” 红豆看着他们二人“浓情蜜意”,气呼呼地扭头走了。 接下来几日还算太平,沈菀为了牵制住红豆,把她调到自己身边当奴婢,既能盯着她,也能防止她监视卫辞。 白日里卫辞以置办家业为由,暗中调派人手,夜间潜入太守府查探,倒是搜出了不少张守正和天麓山盗匪来往的信函。 但这些东西只能证明张守正与盗匪勾结,却没有办法把那伙盗匪一网打尽,卫辞思量再三,决定来个引蛇出洞。 第35章 山林遇袭 过两日便是除夕,卫辞忙得越发不见人影,沈菀便留在宅子里,一边扫秽除尘,置办年货,一边以折腾红豆解闷,倒也风平浪静。 年夜饭是沈菀一个人吃的,府内的下人大部分都跟着卫辞出去了,整座宅子冷清得有些吓人。 子时时分,一阵轻微的响动惊醒了沈菀,一道黑影映在床帘上,她从枕头下摸出了剪刀,小心翼翼地掀开了帘子,冲着他狠狠地刺了下去。 没想到对方轻松就捏住了她的手腕,无奈的嗓音中透着几分虚弱。 “是我。” 沈菀一惊,“小舅舅!” 她便要去燃灯,却被卫辞拦下,空气中散发着浓浓的血腥味,借着昏暗的月光,隐约可见卫辞腹部鲜血淋漓。 沈菀心肝一颤,“我去请大夫!” “不能去。” 卫辞脱了外衣,屋内烧着地龙,不冷,但腹部的疼痛令他浑身轻颤着。 “柜子里第二格,有个药箱,去帮我拿来。” 沈菀摸着黑取来了药箱,见卫辞准备自己上药,动作艰难得她都看不下去了。 “小舅舅,我来。” 卫辞一手撑着桌子,一手捂着流血不止的伤口,被冷汗浸湿的鬓发贴在额角,眸中划过一丝异色。 “你会?” 沈菀当然会。 从前在倚红阁,玉无殇那个狗东西也没少受伤,最重的一次,是后背上一条深可见骨的刀伤,血将整个后背都浸湿了。后来她才知道,玉无殇故意不上药,死撑着回到倚红阁,大半夜的把她从床上揪起来给他包扎。 沉浸在思绪中的沈菀,不知不觉已经帮卫辞把伤口处理好了,擦拭伤口,止血,上药,裹纱布,一气呵成,动作熟练得令卫辞双眸一眯。 沈菀抬眸时,撞见他眼里的狐疑,忽然就清醒过来,背脊阵阵发凉。 她故作平静地收拾药箱,一边道:“以前我在澹州的时候,曾拜一位江湖游医为师,跟他学了点皮毛。小舅舅这几日可千万不能碰水,还得按时换药,也不能吃辛辣刺激的食物……” 她絮絮叨叨的,就像个小大夫一样,卫辞一言不发,也不知信了没有。 沈菀提着一口气始终下不去,索性直接转移了话题。 “小舅舅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是不是张太守那边……” “沈菀。”卫辞打断了她,沉声道,“明日一早,我就让十一送你回去。” 沈菀眉心一跳,大概是心虚,也没敢多问,只讷讷地说了句好。 大年初一,清清冷冷的大街上到处都是炮竹留下的痕迹,空气中漂浮着淡白色的烟雾,昨夜应是下了一场小雨,马车从湿漉漉的青石板上碾过,出了城门,一路向东北而行,却不是往天麓山的方向。 沈菀好奇问道:“十一大哥,我们不是回京城吗?” 十一的声音冷冰冰的:“天麓山有异,主子命我带你从陵州绕行。” 沈菀脑瓜子一嗡,脱口而出道:“不能去陵州!” 那是玉无殇的地盘,到处都是他的眼线,她去那儿无疑是自投罗网! 十一只是偏头,不语,眉宇间不掩疑惑。 沈菀急得上火,却一时找不到借口,只能胡乱道:“我的意思是,小舅舅身上还有伤,我们就这么一走了之,他怎么办?” “主子自有安排。” “那张太守那边呢?若是我跑了,他肯定会怀疑小舅舅的。” “这个不劳表小姐操心。” 不知是不是沈菀的错觉,十一的语气中充满了怨气。 想想也是,他本是跟着卫辞来办案的,如今却被派来保护她,自然是不服的。 沈菀焦灼万分,一咬牙,道:“十一大哥,小舅舅是不是打算亲自上天麓山?” 十一紧抿着唇,冷眸沉沉,握着缰绳的手一再收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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