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如约感觉背后有人,脚步轻轻的,知道是个女子。 她回过头,瞬间几乎有点不敢相认,这是从前在主院侍候过她的千儿,衣着华丽,千儿走到顾如约面前,小声叫道:“王妃。” 她朝左右看了看,没有人,凑近像看缸里的鱼,压低声音说;“王后要对付你们。” 顾如约有几分感动,千儿到了异国,心里还是没忘自己国人。 “我会小心的。”又问;“你在这里可好?” 千儿平淡的语气,“南姜王对我不错。” 顾如约发现千儿变了,从前那个胆怯,畏缩的少女不见了,一下子成熟了,没了活泼。 千儿到底有一分良心,心底是善良的,对自己没有丝毫记恨。 顾如约想起千儿在王府时,时常羞怯的笑容,她对晋王怀有一颗纯真的少女心,可没做什么坏事,问;“你如果不愿意留在这里,我走时可以带你走。” 千儿很意外,迟疑片刻,低声说;“我考虑一下。” “好,你考虑好了我走之前告诉我,我替你安排。” 千儿朝四周看看,“我不能久留,先走了。” “谢谢你,千儿。” “我是梁国人。” 千儿说完,急匆匆地带着两个侍女走了。 大王子雍要醒过来的消息让南姜国朝中的某些人恐慌。 次日,驿馆里众人吃过早饭,顾仲方和顾如约要进宫了。 容安、吕道贤等人得知事情接近成功了,都十分高兴,不虚此行,回去好跟晋王交代。 众人非常清醒,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大意。 南姜王乞归派人的皇宫的马车等在驿馆门口,里面走出两个人,脚步匆匆,上了马车。 马车朝王宫方向行驶。 王宫门前的街道车水马龙,马车行驶到繁华地段,人来人往,川流不息,皇宫的马车帷幔遮挡,看不清里面的人。 突然,迎面行驶来一辆马车,直奔着接梁国太医的马车冲过来。 马车夫想躲闪已经来不及了,堪堪要撞上,马车夫不得已跳车。 两辆马车撞上,就在两辆马车撞上的一瞬间,从街道两侧的酒楼、茶楼上射出无数只羽箭,穿透马车,顿时马车上像扎了一身刺。 紧接着又跳下无数条身影,寒光闪过,数把刀剑把马车劈成两半。 马车被劈开,里面是空的,没有人,这伙人傻眼了,光天化日,当街行凶,一会官府就接到报告赶到,这伙人快速地撤走了。 此刻,顾仲方和顾如约已经到了皇宫。 竟然有人公然暗杀梁国的太医,南姜王乞归得到消息大怒,命迅速查出暗杀梁国太医的刺客。 这时,梁国的太医已经在王子雍的床前,继续为他诊治。 顾如约已经感到王子雍的身体在复苏,由于中毒,又昏迷太久,因此,苏醒过程缓慢。 今日顾如约喂王子雍喝药时,觉得不像往常费力,病人喝药好像很顺利,顾如约判断王子雍初步有了知觉。 顾仲方施针之时,顾如约注意到王子雍的长长的浓密的羽睫好像颤了一下。 旁边的宫女激动地说;“大殿下的眼睛动了。” 顾如约清楚,这是很快要苏醒的征兆。 顾仲方一向保守,从不言过其实,从未承诺过什么,心里有数,嘴上不说。 顾如约不透漏王子雍要苏醒的消息,以免有人在大王子还没有真正苏醒过来时加害。 顾仲方施针的整个过程,顾如约每日都在旁边留心观察王子雍的反应,告诉二哥顾仲方,二哥好根据患者的反应及时调整药方。 施针过程中,王子雍眼睫动了一次,再也没有反应。 慢慢来,顾如约满足了,顾仲方的用药准确,配合施针,刺激穴位早日苏醒。 二哥的医术远比她想象的还要高,二哥受了祖父的真传,可以跟父亲媲美。 二哥这次跟晋王来西南,对晋王帮助很大,这些都是日后功勋。 余平匆匆走了进来。 顾如约看余平脸色凝重,知道出事了,递个眼色给他,两人走出寝殿。 走到寝殿前庭院里,余平说;“出事了,每日接顾太医的马车走到半路被人劈成两半,多亏王妃早做防备。” “狗急跳墙,大王子要苏醒的消息刚传出去,就有人迫不及待地动手了,南姜国朝堂的形势,比我们来时估计的还要严酷,大王子威胁到某些的人的利益,这是要孤注一掷。” 余平道;“王妃留下来很危险,不然,末将护着王妃离开南姜国,王妃放心,末将拼死保护王妃脱身的。” 顾如约摇摇头,“不行,我们来的目的没有达到,如果离开,顾太医多日的努力就前功尽弃了。” “朝堂中王后的势力很大,我们介入到他们王位之争,王妃和顾太医的处境很危险。” 刺客是冲着顾太医来的,如果杀了顾太医,医治王子雍半途而废,她们的计划失败。 顾如约道;“从治疗的情况看,大王子用不了几日便可醒过来,我们只要保证这几日内顾太医的安全。” 一旦王子雍醒过来,敌对派再杀梁国的太医就没有意义了,梁国的使者就安全了,只要在坚持几日,就大功告成了。 余平心想,这是人家的地盘,时刻有危险。 说;“不然这样,王妃不用跟顾太医来王宫,属下保护顾太医来王宫给大王子医治,属下保证,只要有属下一条命在,决不让顾太医伤及一根毫毛。” 余平劝说顾如约,临行前,晋王殿下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保证王妃的安全,王妃出事的话,余平回去没法跟晋王交代。 顾如约不能至二哥一个人于危险之中,“我协助顾太医,争取早一点让雍王子醒过来,我们也能早一点脱离危险的境地。” 这时容安走进庭院,来到跟前说;“南姜王派侍卫对大王子的宫殿加强防护,派武士专门保护顾太医的安全,南姜王派人来说,顾太医留在王宫中,不必回驿馆。” 南姜王乞归迅速采取行动。 余平略放心,说:“如此甚好,既然南姜王把大王子的宫殿保护起来,顾太医留在这里安全。” 顾仲方和顾如约住在王宫里。 不用每日在王宫和驿馆之间往来,免去沿途的不安全因素。 宫殿里有许多房间,宫人准备房间给顾仲方和顾如约居住。 王子雍的寝宫很奢华,顾如约住的房间内一应生活用品齐备,有两个南姜国的侍女侍候她。 用过晚膳,顾如约有每日沐浴的习惯,两个侍女已经备好香汤。 沐浴出来,一个侍女为她梳头,顾如约问;“大殿下没昏迷时有什么喜好?” 侍女仔细地为她梳理着长发,说:“大殿下喜欢读书,读书时不许人打扰。” “大殿下喜欢读什么书?”顾如约问。 侍女摇摇头,“奴婢不认识字,不知道大殿下读什么书。” 治疗这段日子,顾如约几乎非常熟悉雍王子,听侍女说王子雍是品行高尚,待人谦和。 她住在王宫里,没事就坐在雍王子的床前,给他念书,她选的都是中原历朝历代明君和先贤的故事。 书是按照她的要求,容安准备的,容安是萧逸的伴读,喜好读书的习惯一直保留着,书卷不离手,出使南姜国,容安带了一箱子书。 顾如约读书时,极专注认真,她相信雍王子能够感知到。 天色已晚,顾如约合上书,站起身。 她转身离开时,床上的人黝黑浓密的睫毛颤动了下。
第79章 秋日午后, 阳光明媚, 窗外蝉鸣声声, 一缕清风吹动纱幔。 塌前坐着人微微合上眼睛,娓娓动听读书声停了, 殿里一下寂静无声,床上躺着的人两扇长睫微微动了动,徐徐睁开眼睛。 温暖的午后, 阳光徜徉在一张年轻的脸, 光晕在粹白脸上跳跃,明亮的光线下他看清楚熟睡人的脸没有一丝血色,不正常的白, 五官极美。 躺在床上的年轻人就这样看着,错不开眼, 长长的一个梦,梦境里出现一个美好的少年, 悦耳动听的声音, 拂过心头,如浴春风,恍惚还在不真实的梦里, 他不敢出声,怕一出声打碎这一切美好。 床前的侍女看见他醒来, 惊喜地瞪大眼睛, 刚要说话, 床上躺着年轻人朝他微微晃了晃头, 示意她别出声打扰塌前那个睡着的人。 耳畔翠鸟鸣叫声,顾如约身体动了动,悠悠醒来,目光落在床沿边的书上,自己念着不知何时竟然睡着了,书可能是侍女放在床沿边的。 她扫了一眼床上躺着的人,床上的年轻人跟往常一样,安静的浅眠,神态舒展,四周静谧。 顾如约拿起书,这是一本前朝无名氏写的,内容是写商鞅变法,顾如约给雍王子读之前,自己都先看过,深有感触。 床上躺着的人没有知觉,顾如约当他能听见,朗读的速度不疾不徐,抑扬顿挫,枯燥的历史,冰冷残酷的历史事件,由她读起来,变得生动有感情。 书里写的耳熟能详一段历史,商鞅是个很有争议的人物,他变法主要内容是奖励军功、重农抑商、严刑酷法,推行“保甲制”和“连坐法”,轻罪重罚,内行刀锯,外用甲兵。 新法中奖励军功,实行二十等爵制,战场上斩一敌首级爵升一级,使秦军成为以一当十,以十当百的虎狼之师,由于敌首级携带不方便,改为凭敌的右耳计军功。秦军每打完一场仗,敌人的耳朵都堆积如山,长平之战就击杀活埋赵国降卒40万人。 商鞅变法十年,秦国道不拾遗,山无盗贼,家给人足。民勇于公战,怯于私斗,乡邑大治,国力大增,秦国之外,已无强国。 读到这里,顾如约太专注,没有注意床上之人长眉微蹙,不像方才舒展安详。 顾如约读到书中对商鞅变法的利弊给予分析评价,秦国所谓天下大治,不是百姓的德行高尚,民风的纯朴,而是严刑酷法的强制。 商鞅逃亡到边关想要住宿,客栈主人见他未带任何凭证,便告诉他说"商君之法"规定,留宿无凭证的客人是要"连坐"治罪的。他要逃往魏国,却因得罪魏国,被拒绝入境。 最终落得以谋反之名,受车裂之刑。家人也遭到连坐,车裂之刑,连坐都是商鞅制定的,用在了自己身上。 顾如约掩卷,每次她读到这里,心潮起伏,抬眸无意中扫了床上一眼,床上躺着的雍王子似乎无知无觉,细心的顾如约发现雍王子表情肃穆。 她揉揉眼睛,盯着雍王子半天,雍王子没有任何异样,也许阳光太足,晃得眼花了,造成错觉。 顾如约拿着书回房间,直到轻盈的脚步声消失在宫殿深处,床上的雍睁开眼睛。 心里还在想着她读的这一段中原的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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