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提了一壶热水,顾如约和顾辞洗了手,沉香就手在水盆里洗了,端着水泼到门外。 坐了一整日的马车,通往津城这段路况不好,马车颠簸,顾如约靠坐在炕上歇息。 老妇人亲手做的饭菜,热气腾腾端上来,慈祥地笑着问;“娘子夫家姓什么?怎么称呼?” 顾如约说;“大娘叫我顾娘子吧。” 老妇人把饭菜放在桌上,顾辞坐在炕上手里拿着一个草编的蚂蚱玩,这是辛驳给他编的,老妇人看顾辞虎头虎脑的,满心喜欢,“顾娘子年纪不大,孩子这么大了。” “我是他继母。” “顾娘子过门就给人当继母,晚娘难当,这孩子看上去倒老实。”老妇人说。 顾如约故意说;“老实什么,整日淘气,气急了我就打两下。” 老妇人看她的眼神有点变了,“打可使不得,孩子没了亲娘,可怜见的。” 老妇人絮叨几句,出去了。 沉香忍不住笑,“她把主子当成恶毒后娘了。” 容安没回来,大概跟侍卫们一起吃了,容安为了避嫌,容安很注意分寸。 早起出门,一整日赶路,大家都累了,早早歇下了。 睡到后半夜,一声惊雷,把顾如约震醒了。 看窗外天空电闪雷鸣,大雨如柱倾盆而下。。 正进入雨季,雨水充沛,顾如约想起西北的干旱,真是两重天。 大雨连着下了两日,天空方见到一点亮色,街道上的积水没过鞋面,顾如约他们要渡河过去。 雨一停,容安去河边找船。 不久,容安回来,说;“河涨水,船家不摆渡,看样要等两日水退了再走。” 他们被雨隔在小镇上,容安心下着急,杀手发觉上当,就会沿着别的路追赶,耽搁几日,担心杀手快到了 皇宫御书房,皇帝召见三位亲信大臣,御史大夫石渊说:“皇上,晋王殿下闭关,臣以为闭关一事,天数可多可少,有三天、七天,二十一天、四十九天、三个月,还有的是三年三个月零三天,而且修行,不是一时之事,微臣以为晋王殿下不是出家方外之人,应以国事为重,无事之时可闭关,修身养性。” 另一位老臣附和,“皇上,修行在于心诚,有这个诚心,不用在寺院,就是在家茹素,早晚供奉,也是一样的。” 钦天监的监正倪守本躬身,“皇上,微臣这几日夜观天象,西南祥云笼罩。天空彗星出现。” 御史大夫石渊说:“恕臣斗胆直言,除旧布新之象,当有易主。” 梁帝手里拿着一本秘奏,是参晋王萧逸的。 眸光渐渐暗沉,“你二人上西山传朕旨意,晋王即刻来见。” 二人目的达到,领旨,赶往西山。 高升接到消息,两位大臣正往山上来。 高升派出的三个侍卫没有回来,不知道是否遇见晋王,眼看着要拖不下去了。 朝中有人要晋王的命,高升来到山顶最高处,看见两个大臣乘坐小轿上山。 躲不过,到进山的路口等候。 小轿到达山顶,就见高升站在山顶迎接二人。 到山顶落轿,高升拱手,“奴才拜见两位大人。” 御史大夫石渊抖了抖袍子,“我等来传皇上旨意,晋王殿下立刻面圣,如有违抗,按抗旨论处,请高公公带路,我二人去晋王殿下闭关的地方。” “两位大人随奴才来。” 石渊二人弃轿,随高升步行去寺院,一路高升绞尽脑汁,没想出良策,如果故意刁难二人,皇帝更加疑心晋王。 晋王闭关的地方在寺院后,一处单独的院落,闭关之人不出关房,严苛的闭关用砖头把门窗砌死,只留一个递饭菜的小窗口,关房外有人护持饮食事,称为“护关”。 晋王闭关不能砌死窗户,把房门砌死。 二位大臣来到晋王闭关的地方,御史大夫石渊看房门被砖砌死,对高升说;“高公公,找几个人来,把房门打开。” “奴才遵命。” 高升恭敬地应了一声,手心里全是汗。
第105章 高升看着几个侍卫抡起铁锤砸向砖墙, 咕咚咕咚, 一下下像砸在高升心里,一锤锤下去, 高升的心一点点往下沉,越来越绝望。 他不敢想,把堵死的门砸开, 晋王没有在里面, 欺君之罪就坐实了。 哗啦一声,封门的砖墙露出一个大窟窿, 又几锤下去,打开了门。 御史大夫石渊心里刚笑到一半,目瞪口呆, 门打开一瞬间,一个高大的人影走了出来, 众人朝后退了几步。 晋王萧逸气定神闲站跨过堆在门口的墙砖, 像是不适应刺目的光线,深眸微眯, 薄唇抿成直线,冷落落地脸, 在看见御史大夫石渊微沉。 高大峻拔的晋王,不怒自威, 无形中给人压迫感。 御史大夫石渊愣了一瞬间, 尴尬地上前几步, 躬身行礼, “微臣拜见晋王殿下。” 萧逸没正眼看他,声音寒咧,“本王闭关,你竟敢砸开门,好大胆。” 晋王萧逸在里面,石渊按耐住心慌,扬声道:“微臣来宣旨,皇上口谕,召晋王立刻进宫,不得有误。” 萧逸抖了抖衣袍上沾染的一点泥土,轻蔑地看着二人,倨傲地,“你二人前面带路。” 二人尴尬,灰溜溜地乖乖地前面带路,二人是文臣,上山后走了不远的路,萧逸嫌二人走得慢,大步超过二人,二人急忙跟上。 走到上山顶的路口,二人傻眼了。 晋王迈步朝山下走,两人看着上山时乘坐的两乘小娇停在那里,犹豫片刻,提步跟上晋王萧逸。 晋王不乘轿骑马,两人岂敢自己乘轿,晋王步行下山,两人只能跟在身后,山路修建石阶直通山下,萧逸甩开大步走在前面,这可苦了石渊二人,两人提着袍子,连滚带爬地紧撵晋王。 走到山下,两人几乎瘫倒在地,侍卫牵过三匹马,石渊二人乃文官,平常不骑马,来时乘坐的马车不见了,看晋王萧逸已经上马,两人不敢耽搁找马车,硬着头皮上马。 萧逸挥鞭打马,身后二三十名侍卫跟随,朝东方向疾驰。 把石渊二人远远地甩在身后。 御书房里,梁帝萧淙批阅奏章,总管吴良呈上一盏茶水,梁帝抬起头,看一眼殿角的铜壶滴漏。 心想,石渊他们去西山该回来了。 门外太监进来,“禀皇上,晋王殿下求见。” 梁帝萧淙微微错愕,“宣晋王觐见!” 萧逸神态坦然地从容地走入。 直到晋王离开御书房,石渊二人方气喘吁吁,摸着额头上的汗,提着袍子进了御书房。 梁帝萧淙看二人狼狈的样子蹙了下眉头,跟自己儿子洒脱从容相比,这两人显然落了下乘。 平常朝堂上御史石渊弹劾官员时,义正言辞,慷慨激昂,现在形容狼狈。 冷脸问;“晋王已经走了多时,你们这才从西山赶回来吗?” 二人听出皇上不悦,急忙撩袍跪倒,“微臣没用,晋王殿下骑马快,微臣等跟不上。” 梁帝萧琮心明镜似的,这二人被晋王耍。 说了句,“真没用。” 二人吓得跪下叩头,“微臣没用,皇上息怒。” “晋王不是离开西山,为何出现了。”梁帝萧琮的问话颇为严厉。 二人差事没办好,弹劾晋王,反而被晋王摆了一道,现在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诬陷亲王,罪名不轻,二人叩头请罪,“微臣误听,皇上恕罪。” 梁帝斜眼看二人,“你二人所奏有虚,官降两级,罚薪俸一年。” 二人叩头谢恩,从御书房出来,后背一层冷汗。 晋王萧逸回到西山,得到朝堂传来的消息,皇帝把石渊二人降职处分。 高升在旁说;“虚惊一场,幸好殿下及时赶回来。” 萧逸选的闭关地点,听寺院的和尚说屋里有通往半山腰的一个密道,当日他坐在屋里,命人在外面把门用砖砌死,然后从暗道下山,这次,高升派的人在上山的小路等他,告诉他朝廷两位官员已经到了,堵住前门。 萧逸即刻从密道回到屋里,他刚进屋子,房门就被砸开。 千钧一发,高升捏了一把汗。 萧逸站在西山最高处,山风卷起袍角,声音冷静低沉,“父皇并没有打消对我的怀疑。” 石渊二人从轻发落,便可看出梁帝萧琮对此事的态度,不得不把二人降职处分,做给他看的。 召见他的时候,父皇只字不提他回封地,态度明显看出对他不放心,心里的戒备。 梁帝萧琮疑心颇重,妻子儿女皆不相信。 齐王的罪名只是国丧期间私通宫妃,魏王的罪名西北一战失利,都没有触犯到梁帝的底线,梁帝才放过二人。 梁帝萧琮多疑冷情,如果坐实萧逸有谋反之心,或有谋逆之心,梁帝将毫不犹豫地痛下杀手。 顾如约等人被大雨隔在通往津城的半路。 容安心里焦急,每日都去河边查看,是否有船能过河。 河水的水位高,沿河边的房屋半截都浸泡在水里,河水里漂浮着锅碗瓢勺,衣裳鞋袜。 这次暴雨涨水,有年老体弱的人来不及离开,丧身水中。 等了两日,河水稍退。 容安回到客栈,大雨后,官府疏通河道和街道,街道的水面下降,露出地面,顾如约带着顾辞和沉香窝在屋里,顾辞百无聊赖,总问什么时候走。 客栈老夫妇热心肠,老妇人给顾辞端来一碗烀地瓜,老夫妇没有儿女。 对顾如约说;“孩子闷在屋里,我烀了些地瓜,没事当嚼过。” “谢谢大娘。” 顾如约给顾辞放在炕沿边,老妇人这几日没见后娘打骂前房这个男孩,看顾如约的眼神友善起来。 跟顾如约闲聊,听顾如约说没有船过河,老妇人说;“我当家的有个亲戚,家里有船,我得空去问问他。” 顾如约道;“太好了,烦劳大娘去问问,我们愿意多出船钱。” 老妇人去亲戚家问,回来告诉顾如约,“我那个亲戚说了,明日下午看看,河道里不少漂浮物,正在清理。” 她们已经在这里耽搁了四五日,杀手随时能追上来。 容安回来,顾如约告诉他,明日可能有船。 容安如释重负,明日可以走了,这个镇子小,如果杀手追上来,很容易找到他们。 顾辞听见,高兴地问:“姐,我们可以过河了?” 顾如约的手指压在唇上,示意他小声点,顾辞不习惯叫娘,他从小没见过娘,没叫过。 第二天上午,沉香把衣物打了包袱,在屋里等消息。 顾如约去前面堂屋问老妇人,下午的船定下来没有。 走到前堂后门口,突然,闯进来几个男人,来者不善,顾如约急忙闪身到一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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