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里,容安命人四处请大夫,把方远镇附近临县有名的郎中找来几个,这几个郎中连药方都没有开。 容安愁眉不展,对戴连全道;“通知晋王,军中有军医,晋王带军医过来。” 事到如今,戴连全也没辙,只好听容安的,容安派人快马去黄石镇。 后半夜,容安靠在廊下,实在困倦,合目休息。 院外传来脚步声,匆忙凌乱。 容安睁开眼,看见太监提着灯在前,萧逸大步走进院子。 容安这两日紧张不安的心,稍稍松了松。 迎着晋王走过去,萧逸第一句便问:“怎么样?” 容安道:“情况很不好。” 萧逸便直接走入正间,军医跟着进去。 床头一盏灯,灯光忽明忽暗,两个丫鬟守在床前,听见脚步声,回头看见晋王来了,慌忙站起来退过一旁。 萧逸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床前,一把扯开幔帐,昏黄的光线下,顾如约一张惨白毫无生气的脸。 萧逸俯身,探手在她鼻端,呼吸极其微弱,萧逸的心一直往下沉。 回身急切地对军医说:“给她看看。” 军医诊脉,一屋子人,鸦雀无声。 良久,军医站起来,躬身施礼,“殿下,微臣无能,看天意吧。” 萧逸的身体晃了晃,扶住床柱。 军医道;“侧妃身体极衰弱,药性猛烈,侧妃承受不住……” 走得更快,军医没说出来。 萧逸扶着床柱的手微微颤抖,无力地挥了下,众人悄声退下。 萧逸坐在床边,把顾如约抱起来,搂在怀里,顾如约身体软软的,无声无息,像沉睡中一样。 萧逸抱着她,一直坐着,屋里寂静无声。 直到窗外天际呈现蟹青色,萧逸冰凉的唇贴着她的额头,低沉地说了句,“如约,你醒过来好吗?” 嗓音沙哑,声越来越低,“给我生个孩子。”
第34章 天蒙蒙亮, 陈承忠跟容安站在院子里, 脚在地上画圈, 暴露心里的焦急,容安说:“殿下离开军营, 魏王知道吗?” 陈承忠说;“瞒着魏王,战事正紧张,魏王如果知道殿下擅自离开军营, 奏上一本, 殿下吃不了兜着走。” 陈承忠停住脚尖划动,“不行,我进去提醒殿下, 几十里地, 赶不回去就出大事了。” 说完, 陈承忠进屋, 隔着珠帘, 唤了声, “殿下,该走了, 时辰不早了。” 屋里没有动静, 陈承忠看一眼珠帘前站着的戴连全, 意思是怎么没声音。 戴连全小声说:“将军大点声。” 陈承忠提高了嗓门, “殿下, 时辰不早了, 再不走赶不回去了。” 萧逸坐的身体已经麻木, 动了动肩膀,一缕微弱的晨光照在顾如约的脸上,顾如约两排小扇子似的长睫垂下,脸色苍白透明,柔软的秀发散落在萧逸身上。 萧逸为她理了理秀发,“我必须赶回去,战事不忙时我来看你。” 轻轻地把顾如约放下,给她盖好被,站在床前,口气强硬,“你累了,可以先睡一觉,你如果敢不醒,我饶不了你。” 顾如约没有任何反应,听不见他说的任何话了,萧逸突然俯身,双手拄着床榻,头深深地垂下,“如约…….” 一团东西梗在喉咙里。 珠帘响动,萧逸走出来,陈承忠望着晋王的脸,晋王脸色很差,昨晚连夜赶来,又一夜没合眼。 容安无言地送晋王出来。 萧逸走到门口,眉头拧紧,“速去京城接个太医过来。” 容安忍了忍,不得不说:“殿下,京城到西北驿站快马要半个月,侧妃她……” 萧逸打断他,“挑几匹脚程好的快马,回京接太医来。” 容安不说话了。 萧逸看两个丫鬟,“你主子如果有事,本王让你们陪葬。” 两丫鬟吓得跪地,头都不敢抬。 瞪了戴连全一眼,“你是怎么侍候侧妃的?” 戴连全咕咚一声跪倒,叩头,“奴才该死!” 周围随从看晋王脸色阴霾,大气都不敢喘。 容安内疚地说;“是我失职,没照顾好侧妃。” 萧逸着急赶回军营,没空追究责任。 容安看晋王离去的背影,脚步沉重。 萧逸一走,容安挑了几匹快马,派几个侍卫,飞马回京城,接太医院的太医前来。 容安回到内院,走进上房,看顾如约昏迷不醒,对桂香说:“弄点米汤给她喝。” 顾如约人昏迷,水米不打牙,身体更虚弱,怎么能撑到太医从京城赶来。 桂香去前院厨房弄来点米汤,顾如约牙关紧咬,不张口,俩丫鬟犯愁,主子服药后,两日没吃东西,主子假死,饿坏了。 桂香耐心地把米汤顺着牙缝一点点喂进去。 戴连全昨一晚上没敢睡,早已困得挺不住,吩咐两个太监盯着,自己到前院睡觉。 容安看顾如约情况平稳,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回前院,命人出去打听民间医术高明的郎中。 晚间,后院剩下桂香和沉香两个人,两人关了门,拿出主子给的那包解药,拿水化开,怕解药糟蹋了,药效不管用,两人一商量,一狠心,把顾如约的牙关撬开,把解药灌了下去。 喝下解药后,俩丫鬟不错眼珠地盯着床上顾如约的反应。 半个时辰后,床上的顾如约动了,沉香和桂香激动地呼唤,“主子!” 顾如约徐徐地睁开眼睛,眼前朦胧的灯光,出现桂香的大饼脸,沉香黑红脸膛。 “主子醒了。” 两丫鬟兴奋地叫着。 顾如约觉得腹中空空,说了句,“好饿呀!” 桂香赶紧跑去拿来攒盒,顾如约已经坐起来,沉香端来热茶,顾如约抓了块点心,就着热茶吃。 顾如约吃完点心,桂香又端来一碟荔枝,顾如约又吃了几颗荔枝,腹中填饱了。 吃饱了,人也有精神了,顾如约把下一步的计划跟两个丫鬟说了。 容安一直惦记顾如约的病,夜里眯了一会,一睁眼,看窗户透过一点亮色,容安起身去后院,顾如约病着,以防不测,后院门没锁,便于通行。 容安刚走进后院,看见顾如约的一个丫鬟急急忙忙走来,容安脸色突变,心提起来,快走几步,问;“侧妃怎么了?” 又黑又瘦的丫鬟大声说:“侧妃醒了。” 容安心中一喜,迈开步子往里走,把丫鬟甩在后面。 忘了礼节,直接闯入卧房里,看见顾如约靠在床头,丫鬟给她擦脸。 容安一时激动得不知说什么,顾如约面色苍白虚弱,轻声说:“容公子早!” 容安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稳了稳心神,“侧妃醒了。” 顾如约有气无力,声音细小,“听说我睡了两日。” “侧妃睡了两日两夜,我们都吓坏了。” 晨光中容安面色极柔和。 顾如约朝他一笑,柔软地声说:“原来睡了这么久,我怎么不觉得。” 容安问桂香,“侧妃何时醒的?” 桂香不善撒谎,不敢看容安的眼睛,低着头,说:“侧妃夜里出了一身透汗,刚就醒了,想是郎中说的寒邪入体,热汗发出来就好了。” 容安担心顾如约刚醒,身体弱,嘱咐,“侧妃刚醒,别冻着,加一件衣裳。” 桂香忙去找了一件夹袄给顾如约披在身上。 容安道:“我去让厨房做点吃的。” 转身朝外走。 顾如约身体需要滋补。 “给容公子添麻烦了。” 细弱的女声从背后传来,容安走出屋子,吸了一口微凉的空气,困倦烟消云散,抖擞精神去前院厨房。 告诉厨房给顾如约做点粥,顾如约刚醒,两日没进食,不宜吃难克化的食物。 正想派人通知黄石镇的晋王,吕道贤坐车来了,容安站在前院,等吕道贤下车。 吕道贤从黄石来,见面寒暄几句,问;“侧妃病重,晋王殿下派我过来。” 容安神情轻松,“侧妃已经醒了,我正想派人通知晋王,吕先生回去,告诉一声,我不特意派人去了。” 吕道贤诧异,“我听晋王说侧妃病体沉重,晋王在军中,牵挂侧妃的病情,无心战事,怎么突然就好了。” 吕道贤是晋王府的门客,也是晋王身边重要的谋士。 容安也不知如何解释,道;“军医说了,端看天意,这是老天保佑,侧妃命不该绝。” 吕道贤暗昧地说;“侧妃无事,晋王殿下不用冒险了。” 容安问;“晋王要有行动吗?” 吕道贤看了一眼内院,说;“这是咱们私下里说,魏王错误地估计西北的军事实力,出师不利,动摇军心,现在我朝大军军心涣散,魏王不听晋王殿下的劝阻,一意孤行,这场仗赢面极小,晋王殿下心里清楚两军的势力对比。” 看左右无人,压低声音说:“晋王殿下要铤而走险,趁着镇西王在前线指挥,夜入侯府劫人…….” 容安吓了一跳,“这太冒险了。” 吕道贤无奈,“谁说不是呢,晋王突然改变主意,我猜跟侧妃有关,侧妃醒了,我现在赶回去,阻止晋王殿下的行动。” 容安心里一震,缩在衣袖里的手捏了捏,“吕先生,侧妃虽然醒了,身体极弱,随时都有可能出状况。” 吕道贤哈哈两声,拍了拍容安的肩膀,“容公子可真是个心软之人。” 吕道贤听说顾如约醒了,短暂停留,匆忙登车走了。 容安看着两扇院门合上,暗自后悔,不该把顾如约苏醒的事跟吕道贤说。 内心又矛盾,晋王萧逸出此下策,多半是因为顾如约突发状况。 左右为难。 顾如约本来没病,装出病弱,给容安看,博取容安的同情。 容安派人送来厨房做的几样滋补的粥。 顾如约一口气喝了两碗粥,刚放下碗,戴连全闯了进来,看见顾如约醒了,简直像天大的喜事,快哭了,“侧妃总算醒了,侧妃这一病,差点要了奴才的命。” 戴连全经过这次的事后,对顾如约不敢像从前管手管脚,顺着侧妃的心思 过两日就是城隍庙庙会的日子,庙会前一日,顾如约请容安过来,说:“我想去庙里上一炷香,我这次死里逃生,赖神灵护佑,捐点香油钱,保佑殿下尽早打败叛军。” 容安担心地看着她,“侧妃的病刚好,身体没有完全恢复。” 顾如约道:“城隍庙就在附近,我乘轿去,又不走路,累不着。” 戴连全劝阻,“侧妃还是等身体好了,再去寺庙进香,明日庙会人多,侧妃金尊玉贵,挤着碰着。” 顾如约心里给他一个白眼,“我病了这些日子,出去散散心。” 戴连全不敢拧着她,这个祖宗大难不死,谢天谢地,侧妃就是任性,他也认了,只要她别在出事,就不言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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