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黎陷入到沉思中都没注意到何玉卿是何时走到,也未曾留意到谢云舟又是何时醒来的。 她被影子罩着,竟然无端多了几分暖意。 江黎缓缓抬起头,同谢云舟的视线对视到一起,眼波流转像是含着水,她仰头凝视着时,杏眸里多出了几丝异样,被光影掩着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谢云舟似乎读懂了,唇角轻勾了下,说道:“阿黎,我饿了。” 他从未用撒娇的语气同她讲过话,这还是第一次,原来,男子撒娇也可以这般酥软。 江黎咽了咽口水,唤了声:“银珠,面呢?” 银珠端着托盘走上,面的香气散了一路。 不多时,谢云舟伏案吃面,江黎侧眸打量着雪,外面的雪大了些,扑棱棱落下了,压得树梢轻颤,晃得的影子都透着抹漂浮感。 这场雪来的突然,鸟儿来未曾来得及迁移,有几只停在了树梢上,白色毛,同雪混在一起,不细看的话根本看不出。 江黎盯着鸟儿多卡了几眼。 翌日,谢七便送来了礼物,崭新的鸟笼,里面装着一只通体白毛的鸟儿,谢七道:“它没名字,二小姐可以给它起个名字。” 江黎唇角淡扬,说道;“欢儿。” 谢七听罢点头:“好名字。” 欢儿同它的名字很相配,它日日欢腾,明明锁在鸟笼里却好似在天上翱翔。 江黎睥睨着它,脸上渐渐有了笑意,命银珠好生喂养,可不能给喂死了。 银珠点头应下,“遵命。” - 燕京城的雪下了三天三夜才停住,江黎染了风寒,一直在咳嗽,谢云舟知晓后急匆匆赶来,看她面色似是不正常的红,下意识去摸她额头。 江黎倾身避开,他手又追了过来,言语恳切,“阿黎别躲,让我看看你好不好?” 他哪里是看,分明是摸,江黎避开,嗓音沙哑道:“我无碍。” 前一息才说了无碍的人,下一息昏了过去。 后来银珠给她讲起这日的事,都忍不住啧啧出声:“小姐是不知将军有多急,见小姐晕倒了,他脸上都变了,死死抱着小姐,求小姐醒过来。” “我从来没见将军流过眼泪,那日,将军眼泪流了好久。” “也不许奴婢们碰触小姐,他坐在榻上就那么紧紧抱着。” “常太医来了后才让他松了手。” “将军对小姐太不一样了。” 江黎听着银珠转述有种做梦的感觉,似乎她确实听到谢云舟叫她了,也感觉到有人抱起了她。 她还察觉……察觉……有人在用嘴喂她服药,那个人身上的气息很熟悉,是清冽的松木香。 谢云舟常服大抵都是这副气息。 他喂她服药? 江黎唇抿了抿,贝齿咬出一排浅浅的红痕,招人得很。 关于那日的事江黎没再问,再见谢云舟时,是两日后,谢云舟外出办事刚回来,身上还夹杂着凌冽的风雪气息。 彼时,江黎正在同荀衍对弈,江黎棋艺进步飞速,四局四胜,连荀衍都忍不住连连夸奖。 他知晓江黎喜欢吃蜜饯,来时特意带了蜜饯来,捏起颗递给她。 江黎伸手去接时,谢云舟推门走了进来,他急着见她,根本没等下人通报,是以便撞见了这暧昧的一幕。 扬起的唇角定格住,步子也跟着定格住,负在身后的右手用力攥紧,心绪陡然间从喜悦到了沉寂再到难捱。 江黎见是他,手指一颤,蜜饯掉了下来,“你?” 谢云舟走近,“你身子如何了?” 谢云舟惦念的依然是她的身子,那日她昏迷的情景,他这辈子再也不想看到了。 “无碍了。”江黎看着他莫名有些心虚,她本以为谢云舟问完便会离去,谁知没有。 他端坐在椅子上,淡声道;“你们继续。” 江黎看他一脸倦意,问道;“你不走吗?” “赶我走?”谢云舟声音有些沉,看看荀衍又看看江黎,心尖像是被刺了下,他撩袍站起,“好,我走。” 这话说的,她何时赶他了。 “没赶你。”江黎开口道,“只是看你一脸困倦,想着你应该回府歇歇。” “不回。”媳妇都快没了,他回去作甚。 “哦,那你便坐着吧。”江黎示意金珠上茶。 随后,同荀衍继续下棋,荀衍眼角余光打量谢云舟一眼,随后唤了声:“阿黎。” 阿黎抬眸看他,迎上了他如墨的眸子,她就那般缀在了他眸底深处。 荀衍道:“明日我生辰,你可愿陪我一起庆生?” “明日吗?”江黎想了想确实是明日,“好。” 谢云舟听罢,眸色一暗,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既然是荀公子生辰,那不若一起吧。” 荀衍道:“谢将军公务繁忙,不敢叨扰。” 谢云舟道:“无妨,用膳的功夫还是有的。” 总归,谢云舟不会让江黎单独同荀衍在一处用膳,荀衍那人一看便没安好心。 至于他有没有好心? 谢云舟不便说了。 他同荀衍消磨着功夫,直到天色渐晚不得不离开,谢云舟才起身步出房间。 走前还叮咛金珠银珠,关好门窗,给小姐多加被子,天冷,切勿染了风寒。 金珠银珠点头应下,刚要躺下就寝时,有人来敲门,说是将军府的人,来送炭的。 那一车车上好的木炭,像是不要钱似的都送到了后院。 另外还有手炉,裘衣,大氅,应有尽有。 东西是谢七亲自送来的,他含笑说道:“主子怕二小姐冷,命我连夜送来。主子还说了,若是缺什么大可开口讲,他一定寻到送来。” 江黎看着一车车物件摇摇头,“不缺了,替我谢谢你家主子。” 谢云舟原本还担忧江黎会拒绝,得知她收下,心情也好了几分,谢七道:“主子,被子还用送吗?” 谢云舟道:“送。” - 次日,何玉卿看着成堆的炭,叹声道:“谢云舟是把燕京城里最好的木炭都给你送来了吧?” “他疯了么?” 疯不疯不知道,反正是挺傻的。 何玉卿问道:“除了炭还有没有别的?” 江黎没回,银珠回的,掰着手指一件一件说,听得何玉卿一会儿摇头,一会儿轻叹。 “谢云舟真疯了。” - 疯了的还有一人。 赵云嫣不知发什么脾气,一大早便对着孩子又打又踢,春草见状用身子护住,“小姐,求您被打了,会把小公子打坏的。” “小公子?呸,”赵云嫣道,“他算哪门子小公子,他就是个杂种,把他给我,快给我。” 赵云嫣去抢孩子,被春草紧紧抱住,“小姐不要,求您不要。” 孩子被她们拉扯着,哭声不断。 赵云嫣没办法打孩子只能打春草,她打人是真的狠,往死里打的那种,一脚踩在了春草背上。 春草受痛,吐出一口血。 赵云嫣觉得晦气,冷哼一声:“你给我记住,不要让这个杂种出现在我面前。” 活似,孩子不是她的,是春草的。 春草跪地说道;“奴婢知道了,奴婢这就把小公子抱走。” 赵云嫣发了一通火后,出了府,很不凑巧的她撞见了谢云舟,谢云舟也正寻她。 原因无他,还是因为江黎。 谢云舟不怒而威的清冷神情把赵云呀吓住,“你你干什么?” 谢云舟道:“不要再靠近江黎,不然我——” 说话就怕未说尽,这样更引人遐想,赵云嫣屏住呼吸用力点头,“好好。” 谢云舟可不是说着玩的,他抽出腰间的佩剑,抬起,落下,赵云嫣鬓角的发丝掉了些许。 方才他手中的剑只要再偏斜,砍下的就不知她的发丝了,还有她的命。 赵云嫣哆哆嗦嗦折回府里,之后再也未能出府。 何玉卿要去江府,正巧看到了这幕,随后,她一五一十的告知给了江黎,啧啧道:“阿黎,谢云舟当真是事事为你着想。” “他这般若是还不叫喜欢,那我竟不知什么叫喜欢了。” 江黎没搭话,因为她也不知该说什么,眸光落在泛白的廊檐上,心隐隐颤了下。 …… 冬日的雪走到悄无声息,来的也是悄无声息,窗外下着雪,屋内酣饮,荀衍生辰,几人都送了礼物。 荀衍多饮了几杯,醉意朦胧时问道:“阿黎,你可有一丝喜欢我?” 作者有话说: 推预收《错嫁》 晚安
第80章 要了他的命 江黎酒量浅, 酌了一小杯脑袋便昏昏沉沉的,以至于没听清荀衍的话,她眼睫落下半弯弧, 红色烛光缀在上面,映得那抹弧像是染了绚丽的色, 隐隐跳跃到眸底深处。 眼睑半垂着,又虚虚散开, 连带着瞳仁也多了几分迤逦感。 不能细看, 细看会沉睡其中。 荀衍眸光变得越发炙热, 趁着无人在, 再度启唇, “阿黎,日后我们在一起可好?” 酒劲上头, 江黎仅存的意识也被抽离, 她晃着身子轻点了下头,眼睑又落下些许,那双平日里看着如碧波荡漾的眸,此时像是裹了冬日的雾, 连映在眼底的光都快遮没了。 她的头点了一下又一下。 荀衍见她点头,喜悦涌到心间, “阿黎, 你同意了?” 江黎轻扬唇角, 慢慢启唇,在声音发出前, 头一栽, 径直朝桌子砸去。 须臾, 有手挡在她额前, 她头抵在了那人的掌心里,滚烫的触感袭上,她嘟囔了一下,侧过头,脸贴着他掌心沉沉睡去。 谢云舟托着她脸颊的手指微颤,细细感受着掌心中的柔软,如玉般细腻的肌肤,惹得他眼睫颤了下。 心也跟着颤了下。 “荀公子,趁人酒醉问这些问题不应该吧。”方才的话江黎没听到,但谢云舟听到了,他一身青色常服,玉簪束发,眸色如凛冽的夜,出口的声音,像是撞破了云霄,带着沙哑感。 “人我要带走。” 言罢,他弯腰去抱江黎,荀衍见状伸手去拦,谢云舟端详着他,黑眸里无一丝温度,比那冬日的雪还冷,“你敢拦我?” 怎么说谢云舟也是官,荀衍只是民,谢云舟平日不用官威压人,那是他豁达,可他的豁达不是某些人蹬鼻子上脸的垫脚石。 他不予计较时万事都好说,一旦他计较,万事都能言。 “荀衍,信不信我会踏平你府邸。”谢云舟打横抱起江黎,让她的脸贴上他的胸口,冬日肃冷,这样她还能暖和些,至于那些规矩什么的,他才不管,他只在乎江黎。 荀衍冷笑着站起,“我没做任何不妥的事,你如何踏平我府邸,你就不怕天子震怒?” “做没做不是我说了算的吗?”谢云舟瞟了眼谢七,谢七道,“主子,适才属下发现荀府有可疑之人,那人同几桩人命案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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