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舟挑眉,“这不就是踏平你府邸的理由吗。” “……”荀衍双手握拳,手背上青筋蠕动,“你可是朝廷命官。” 谢云舟淡笑道:“哦,捉拿逃犯正是我这朝廷命官该做的事,不是吗?” 言罢,谢云舟不再理会他,唤了声:“谢七。” 谢七跟上,荀衍几个阔步也追了上来,谢七拦住,“荀公子我劝你还是想好了再做,二小姐是我们主子心尖上的人,你还是别犯浑的去冲上去,不然……” 谢七未曾说完,转身便走。 留下荀衍在那怒目圆睁,似乎是把谢云舟咬碎在唇齿间,“谢云舟我不会把阿黎让给你的。” 何玉卿回来后,才发现江黎不见了,问道:“阿黎人呢?” 荀衍猛灌酒,酒渍顺着唇角流淌下来,他笑比还难看,“走了。” “走了?”江黎走了,何玉卿便也没有呆下去的理由,起身告辞离开。 好好一个生辰面都没来得及吃人便散了,荀衍想起了那年,也是他的生辰,他满心欢喜等着同家人庆生,最后桌子上的饭菜掉了一地,他挨了父亲的责打,说他生来不祥,不配为人子。 母亲哭哭戚戚,质问他为何要惹怒父亲。他红着眼眶说道:“母亲我什么都没做?” 母亲沉默须臾抬手给了他一巴掌,“你还敢顶嘴。” 她撕扯着他,“都怪你,要不是因为你,我怎么会失了你父亲的宠,你出生那日,大师看你八字言你是妖孽。你长得那般白净,为何会是妖孽呢,我本不信的,可你一周岁时你祖母去世,,两周岁时你祖父去世,然后是你外祖父外祖母,你父亲外出路遇劫匪,险些丧命,你就是那不祥之人。” “我当日应该把你溺毙在水里的,是我是我不够心狠,才容你这般祸害荀家。” “你怎配过生辰!” “你应该去死!” 荀衍端详着眼前的饭菜,场景与那日重合,谩骂声在耳畔回旋,一声一声刺向他心头。 “你就是那不祥之人。 “死,你赶快去死。” “你这辈子都不配过生辰。” “你便不应该活在这世上。” 荀衍头痛欲裂好像要炸开,他撑着桌子站起,一把挥掉桌上的饭菜,仰天长啸,“我不是。” - 谢七驾着马隔着帘子都能感觉出车内的冷意,冻得人牙齿打颤,他屁股朝前挪了挪,一边挥鞭子一边想,主子有多久不曾这般气了? 好像,还真挺久了。 哎,但凡遇上与二小姐有关的事主子这心绪总会轻易被撩拨,谢七也不知道这是好,还是不好。 算了,赶车要紧。 一刻钟后车子停在门前,谢七道:“主子到了。” 谢云舟抬手方要掀帘,随后顿住,“去找常太医。” “是主子不适么?”谢七问道,“刚不是没事吗。” “去给阿黎看看。”谢云舟眼眸如墨染,像是把月色一把撞开只剩漆黑的夜,暗沉暗沉的,“让常太医看过我才能心安。” 谢七明了,主子这是关心则乱了,忙不迭道:“是。” 寂静的夜里,风声萧索,马儿快速驰骋,到了常太医府邸,谢云舟不便把人抱进去,便命谢七把常太医请了出来。 诊完脉后,常太医眉梢蹙着,“将军怕是忘了二小姐身上有毒,常某曾言,便是用了解药,也要小心,待过月余才可算无事。” 谢云舟一脸冷凝,沉声道歉,“是谢某疏忽了。” “这是护心脉的丹药,将军等回附后记得让二小姐服下。”常太医接着笼灯观江黎神色,“切不可饮酒。” 谢云舟接过丹药抱拳作揖道:“有劳常太医了。” 常太医从马车上下来,看着车子渐行渐远轻捋胡须摇摇头,自言自语道:“大抵也只有江二小姐能让谢云舟如此失态,情爱这东西还真是不好言说。” 旁边侍从问道:“听闻谢将军同夫人是和离的,这怎么又……” “喜欢上了。”常太医的轻叹声缀在银白的月色里,声音都显得几分低沉。 不知是该说好还是不好。 - 江黎一夜安枕,次日睡到快晌午时才醒过来,看着屋内的陈设一时忘了自己在哪里。 侧眸间眸光落在了那株青竹上,才忆起,这是她自己的闺房,果然喝酒误事,连自己的住处都不记得了。 她抚着额头坐起,锦被滑落,凉意透着帷幔袭来,拂在她身上,惹得她轻咳一声。 金珠银珠听到动静快步走过来,掀起帷幔说道:“小姐醒了。” 江黎记不大清昨夜的事了,接过金珠递上的杯盏,边喝水边问道:“昨夜我如何回府的?” 金珠接过空杯盏,问道:“小姐不记得了?” 江黎摇摇头,“不记得了。” “是将军送小姐回府的。”银珠端来药碗,递给江黎,“小姐,喝药了。” “我无碍不用喝药。”这药都喝了几个月了,舌尖都是苦的,江黎实在不想再喝了,“我很好。” “不行,这药是常太医要小姐喝的,”银珠道,“小姐要乖乖喝了才是。” “常太医来了?”江黎不情不愿接过碗盏,闭眼,低头一口喝完,“几时来的?” “常太医没来。”银珠道,“是谢七送来的,昨夜小姐酒醉,将军不放心带小姐去了常太医那,为此常太医还责备了将军,说将军看管不言,这不,一大早将军便命谢七把药送来了。” “也怪奴婢们,昨夜未曾跟着,不然也不会让小姐吃醉。”金珠道,“小姐以后可不能再如此任性了。” “对啦,谢七都还说,将军一夜未免就怕小姐有个闪失。”银珠拿来衣衫,伺候江黎穿上。 金珠银珠一人一句,听得江黎都无法开口了。 后面银珠还讲了一句,让她心绪越发难宁。 “对了,昨夜将军惦念小姐可是在府门外静坐了一夜呢。”银珠道,“今早我瞧着他气色都有些好了。” 江黎听罢,手指微缩了下,侧眸看了眼外面的天色,阴沉沉的,怕是又要下雪了,白日天气都这般肃冷,那夜里只会更冷。 他等了一夜,怕是也冻了一夜吧。 别有用心的关怀总会令人反感,但像谢云舟这般润物细无声的关心真真叫人招架不住。 江黎手伸进袖子里,问道:“那他今日在哪里用的膳?” “这奴婢不知。”银珠抿唇想了想,“听谢七话里的意思,好像是未曾用膳。” 未曾? 江黎水漾的眸子碧波又重了些许,直往外散,蔓延到了眼尾处,勾出的弧也不似平日的婉转。 “派人去宫门口等着将军,就说我邀将军一起用午膳。”江黎淡声道。 金珠领了命令出去,须臾,有下人出了府门。 江黎头还晕,胸口那里也似有不妥,没去铺子里,在家里歇着,也不算歇着,一上午都在看账簿。 几处铺子的生意都不错,她这个东家也算没白忙活,临近晌午时派出去的人呢回来,说圣上留将军在宫里用午膳。 江黎随口问道:“为何在宫里?” 下人道:“好像说是有事要同将军商议,具体不知,将军的随从只是浅浅提了这些。” 江黎摆手让人下去,之后再看账簿时便怎么也不能安下心来。 午膳没吃多少,睡了一觉后,她又去书房看账簿了,这一看,看到了夜色暗下来。 金珠来报,“将军来了。” 江黎握着笔的手一顿,唇角若有似无扯了下,起身站起后发现手里还握着笔又弯腰把笔放下。 看那书案上的书也有些乱,便悉数摆正,做完这些谢云舟提袍走了进来,轻唤了声:“阿黎。” 之前江黎听到他这般唤她,总会沉声纠正,将军应唤我二小姐,今夜不知为何,她也没了纠正的心思,道:“将军来了。” 谢云舟提袍的手指微缩,这声“将军”到底还是把他们的关系拉老远了些,像是在醋缸里呆愣须臾,周身都是酸涩的。 尤其是心,酸的都要疼了。 他含笑走近,“听闻你命人去寻我了。” 江黎从书案前走出,淡声道:“没什么大事,就是想谢谢将军昨夜带我去常府看病。” “阿黎勿需客气。“她这般言明,叫谢云舟也发难过了,他只想与她亲近,不想同她如此生疏。 她昨夜在荀衍的府邸可是一点都不生疏的。 酸涩感加重,谢云舟下意识去摸腰间的佩剑,才想起,他来得及放家里了。 江黎没提及他昨夜在府门外守着的事,只说,“辛苦将军了,不若将军用过晚膳再走。” 谢云舟自然是愿意的,这是他求都求不来的事,也只敢在梦里想想,“好。” 饭菜都是按照谢云舟喜好准备的,他看后,眉宇间生出喜意,忍不住猜测,阿黎是不是原谅他了? 他本欲问的,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难得的安宁,还是不要破坏的好。 再者,无论她是否原谅,他都认定了她,此生只要她。 昔日的谢云舟不善言辞,或许是不喜同江黎说什么,现下的他变了很多,一直在给江黎夹菜,时不时问起她铺子的事。 他一提,她又忆起了何玉卿的话,唤了声:“金珠。” 金珠走近,她对金珠耳语一番,金珠点点头,又离开。 谢云舟眸底浮着光,就像是碎了的冰留下一抹白,那光耀眼炙热,瞧一眼,能叫人心发慌。 江黎低着头,躲过了那令人悸动的对视,眼睑半垂着去挑鱼刺,夹来夹去都没夹起多少,她抿了抿唇,放弃吃鱼,刚夹起一块鸡肉,剔除了鱼刺的鱼肉落在了她碗里。 她缓缓抬眸,谢云舟那张带着笑的脸浮现在眼前,那沁人心扉的笑意似是折了些许光的明珠,不惹眼且透着暖意。 不能细看,细看下,似琼浆玉露般招人。 谢云舟也不言语,就那样一下一下剔除鱼刺,剔完了把鱼肉都夹江黎碗里,常太医说了,若想身子快点好,就得在膳食上下功夫。 谢云舟见江黎吃的又慢又少,不免有些担忧,随意道:“刚你说要谢我什么?” “谢你昨夜带我去常太医府邸看病,不然今日我怕是又会风寒入体。”她这身子就是这般孱弱。 “你要怎么谢我?”谢云舟问道。 “嗯?”江黎愣住,眨眨眼,“这不留你用晚膳了吗,这样的谢意还不够?” “一日怎么够。“谢云舟道,“七日吧,七日里我都会来你这处用晚膳。” 江黎婉拒的话方要说出口,他道:“昨夜我在别苑门外站到了天明。” “不是我要你站的。”江黎淡声道。 谢云舟继续说自己的,“头有些晕,怕是得了风寒,说起来你也要负一部分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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