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黎吞咽下口水,回视着他,道;“谢将军。” 谢云舟打断她的话,轻哄:“阿黎,叫我云舟,或者叫我辰砚。” 江黎像是丢了魂般,鬼使神差地唤了他一声:“云舟。” 外面的风陡然变大,吹得廊下笼灯乱晃,江黎被声音惊醒,才知自己做了什么。 她伸手推了谢云舟一把,淡声道:“将军,请自重。” 作者有话说: 抱歉,晚了。 最近可能都这个时间了。
第79章 想她想得心发疼 谢云舟不敢惹江黎生气, 见她脸色沉下来,乖乖后退站好,那站姿像是在金銮殿上聆讯似的, 胳膊搭在身前,肩背挺得笔直。 乖得不行。 他这副样子若是给方才在御书房里的众人看到, 指不定怎么腹诽呢,毕竟方才他同人争得面红耳赤的画面还历历在目, 险些把右相气晕过去。 右相便是赵云嫣的父亲, 赵昌, 争论的便是消减各地藩王兵力的事, 赵昌的意思, 各处藩王在开国时期都有不小的功勋,草率消减兵力不妥。 天子听罢, 眸光落在了谢云舟上, 问道:“谢爱卿以为呢?” 谢云舟得天子器重,想法同天子一般无二,“撤藩之事势在必行,右相百般阻挠怕不是同那些藩王有什么私交吧。” 此话一出, 赵昌高呼一声,“圣上明鉴。”便屈膝跪在地上, 声泪俱下表着忠心。 谢云舟眉梢蹙起, 懒得听他唱戏, 片刻后出了御书房,哪里也没去便来了江黎这里。 江黎见他还算乖顺, 冷意也淡了些许, 瞧着他肩头湿漉漉的, 便命金珠拿来帕巾。 谢云舟不知是被赵昌刺激到了, 还是意识到江黎不会真同他生气,神色又多了几分松弛,睨向江黎时,黑眸里溢出笑意。 “阿黎,你近日可安好?”其实他还有话想问,问她可有想他。 他是想她想的心都疼了,可话到嘴边又停住,不能这般问,阿黎脸皮薄会生气的。 金珠把帕巾送来,江黎接过给了谢云舟,他伸手接时,指尖若有似无碰触到她的手指。 眉宇间的笑意又加重了几分,心尖也像是这般被挠了一下,有些痒也有些麻。 他舍不得抽回手,指尖捏着没动,就那么直勾勾睨着江黎看,好像要把多日的相思悉数看回来,眼睫都舍不得颤一下。 他这副盯人的神情着实让人害羞,江黎头偏转看向了窗外,初冬的第一场下的并不是很大,雪花落在树梢压弯了些许。 谢云舟想起了他昨夜做的那个梦,也是雪日,他单臂环着江黎同她一起赏雪,她轻软的气息拂面而至,他克制不住地吻上了她的唇。 没有太用力,而是浅浅磨着,直到她轻溢出声音。 那个梦,让谢云舟后半夜直接失眠了,瞪着烛光久久不能入睡,最后冲了凉才好了些许。 但也只是好了那么一点,心像是被火烘烤着,他恨不得立刻回到燕京城。 谢七也没睡好,他想了银珠,想起她含羞带笑的模样,和谢云舟一个屋内一个屋外,害起了相思。 江黎率先打破了沉静,随口问道:“你事情办得如何了?” 她就只是随意问问,没有任何其他的意思,岂料,谢云舟偏往那条暧昧的路上带她。 眼尾淡挑问道:“阿黎是在关心我吗?” 江黎被他问的一愣,眼睫轻颤着说:“没有。” 昔日谢云舟听到这话大抵会难过很久,但现下他学聪明了,会分辨哪些是真话,哪些时口是心非。 他的阿黎啊,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谢云舟淡笑回:“办好了,圣上很满意。” 谢云舟本欲告知江黎,关于她的身世他又有了些新眉目,他相信很快真相便可以浮出水面。 但他这人向来报喜不报忧,寻思须臾把话又咽了回去,还是有了消息再知她的好。 两人再度没了话讲。 其实讲不讲话谢云舟都不介意,单是这样睨着她,他心绪便似那泛在湖面上的舟儿,左晃右晃,荡漾不停。 风吹来时掀起了阵阵涟漪,他便在这涟漪中春心浮动。 谢云舟抬手去擦两侧肩膀,擦拭完肩膀又去擦身前,今日的雪虽不大,但架不住他一路的长骑行,再小的雪淋久了,也能打湿衣衫。 身前身后都拍打完后,他欲把帕巾放下,江黎见状开口道:“等等。” 谢云舟停住,挑眉道:“有事?” 江黎打量着他发丝上的雪花,本欲不理会的,但到底没忍住,走近,伸出手,“给我。” 谢云舟不知她要何物,迟疑的,伸出手,然后放在了她掌心中。 “……”江黎一阵羞赧,眼睫轻颤着道,“谁要你手。” 谢云舟问道:“那你要何物?” 江黎杏眸里染了潮意,眼底氤氲蒙蒙的,“帕巾。” 言罢,她抿抿唇。 谢云舟把帕巾递给她,她仰起头,随后道:“你低点。” 谢云舟不疑有他,立刻照做,奈何他身量太高,江黎还是够不到,“再低点。” 谢云舟身子前倾,头又低下很多,脖颈顺势蜿蜒出一抹弧,淡淡的薄光拂在上面,像是浸了玉色。 他眼尾上扬裹挟着淡淡的笑意,眼神有些许勾人。 江黎没看他,一直盯着他头,指尖拢着帕巾在有雪的地方轻轻拂了拂,擦拭的有些晚,湿意已经侵沁进了发丝里。 她道:“将军衣衫湿着还是赶快回府的好。” 府里又无人惦念着他,他回去做甚,“无妨,吹吹风便会干了。” 江黎听着他说的话,眉梢皱起,巴掌大的脸上像是拢了一层乌云,“将军是忘了身子有伤的事了吧?” 她不提还好,她提了,谢云舟腰侧那里还真痛了下,这伤是前几日在武县同人厮打弄出的,伤口不大就是深。 那些血突突冒出来的时候,可把谢七吓坏了,拎着大夫衣领进的家门,就怕回去晚了,谢云舟有个什么好歹。 好在有惊无险,但还是痛了几日,今日才稍微好了些许,此时衣衫湿漉漉的裹着那,黏糊糊的感觉又不大好了。 谢云舟一向报喜不报忧,便是不好,他也不会拿来讲。 江黎最不喜欢的就是他这副什么都不讲的样子,说起来是不想让人担忧,实则该担的忧一样也没少。 她淡了些,“将军随意吧。” 言罢,帕子一扔,唤了声:“银珠。” 银珠推门坐进来,“小姐。” 江黎道:“我饿了,去做些面条来吃。” 江黎从未有过间隙里用膳的时候,银珠狐疑打量了一眼,好像明白了什么,点点头:“好,奴婢马上去。” 出门后,她又折回来,“小姐奴婢忘了,将军是不吃葱花对吗?” 她哪里是忘了,而是故意问的。 江黎瞥了她一眼,似乎在说,明知故问吗? 银珠拍了下脑门,“奴婢又想起来了,将军不喜欢吃葱花。” 江黎看着银珠远去的身影眉梢挑起又放下,这丫头,越发吃里扒外了,回头得好好训斥训斥。 银珠之所以这般也是知晓江黎并非真的厌烦谢云舟,只是还碍于之前的伤心事一时理顺不清心意而已。 再者,谢七自从回来后便一直讲他们在武县发生的事,真的很惊险,银珠不免动容了几分,决定推波助澜一下。 须臾,江黎走到案几前拿起话本看起来,谢云舟坐在椅子上,倾斜着身子凝视着她。 看得累了,他单手托腮继续盯着江黎瞧,宛若别苑门口那尊盯着一处的石狮般,眼眸眨都不眨。 像是把人含进了眼底,小心翼翼的珍藏着。 谢云舟对于眼下同江黎的相处方式还是很满意的,前段日子他太急迫了,忘了要循序渐进,惹江黎生了厌,现下他不敢了,只想慢慢地等着她想通。 一日也好,一月也好,一年也好,十年也好,他都等。 他是她的,即便等上一辈子也心甘。 谢云舟这般想法可不能给军营里的将士门听到,因为昔日他曾借着酒醉说过诳语。 他,谢辰砚不求家眷只求百姓安康。 但现在他改了,他求家眷,也求百姓安康。 万家灯火,他亦想有一盏是为他额来而亮。 他贪心吗? 或许吧。 识的了情爱的滋味,又有几人能做到不贪心呢。 谢云舟看着看着眼睛慢慢阖上,有段日子他是害怕做梦的,因为梦里都是杀戮,可这会儿他喜欢了。 心尖尖上的那道纤细身影会出现在梦里,会拢着他的脖颈唤她,阿舟。 唤他辰砚。 - 何玉卿赶到别苑时,谢云舟还在睡着,她推门进来,刚要说话,瞥到了侧踏上的身影,掩唇愣住,半晌后,她走到书案前,轻声问江黎,“谢云舟怎么在这?” 江黎道:“ 说是无处可去然后便来这了。” 何玉卿挑眉,嘀咕:“你信他说的无处可去?” 将军府不提,便是私宅他也有几处呢,怎么会是无处可去。 “不信,”江黎淡声道,“但人睡了,总不能赶出去。” 何玉卿听着这话有些许不对劲啊,那日她留在别苑过夜,还同江黎说起了谢云舟,她表情很淡,浅浅应了两句便说其他了。 同今日一点都不一样。 “怎么?决定原谅他了?”何玉卿问道。 江黎手指一顿,抬眸睇向他,淡声道:“没有。” 说原谅还太早,她只是…… 莫名的,她也理顺不清她是何意了。 何玉卿见她眼神有些闪烁,也不逼她了,道:“人总归要要向前看的,谢云舟这段日子表现还不错,可以考虑看看原谅他。” “不过,不能太快原谅,不然,他会以为你好糊弄呢。” 这话何玉卿似乎说过,江黎浅浅勾了下唇,“嗯,好。” 何玉卿说话还算中肯,顺带提了些关于谢云舟的事,“其实吧,这一年来谢云舟改变挺大的,便是你真原谅他,我也会支持你的。” “对了,你可能不知,咱们的几处铺子都是他的。” 江黎愣住,“什么?” “我也这是刚知晓的。”何玉卿说道,“怪不得租金那样少,原来谢云舟是房主,听闻他之所以瞒着,是怕你不同意租用他的铺子。” “他这人说起来不算太坏。” “听闻粮行的事,他也帮了忙,具体帮了多少,我也不知,要去问他了。” “阿黎,他这样有心,都是为了你。”何玉卿感慨道,“我一直以为在有些事上荀衍做的多,殊不知他做的更多。” “还有你身上毒,若是没有他的话,怕是……” 何玉卿努努嘴,“你好好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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