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七抽鞭子的时原本是想避开伤口的,奈何伤口范围太大,根本无法避,抽完一鞭,他心疼得红了眼眶。 “咚”一声,他双膝跪地,“二小姐,我家主子受不住的,这样,我替主子受,行吗?” “二小姐你打我,打我多少鞭都没关系。”谢七跪着朝前挪了挪。 江黎从未想抽谢云舟鞭子,是他自己执意而为之的,她更不可能打谢七,“你们都起来。” 谢云舟不起,谢七也不敢起,两人就那么一前一后跪着,江黎那点委屈劲又给逼上来了,“好,那你们跪着吧。” 她起身,出了偏厅,回了房间,门关上,谁也不见。 谢云舟抬脚踢向谢七,谢七身子朝一侧倒去,随后又稳住,继续直挺挺跪着,满脸心疼,“主子。” 谢云舟道:“你现在连我的命令都不听了?” 谢七怎么敢。 “属下不敢。”谢七说道。 “那你起来,”谢云舟指着地方的马鞭,道,“拿起,抽我。” 谢七不敢再忤逆谢云舟的意思,伴着飘扬的雪,一下一下抽打起谢云舟,马鞭落在他背上,没多久亵衣彻底成了红色。 触目惊心般的红。 金珠银珠听到声音也很不忍,问江黎:“小姐,怎么办?不去劝劝吗?” 江黎心不静的时候最喜欢写字,她写了一张又一张,宣纸被风吹着掉落到了地上,四处散开,上面只有后一个字,云。 满满一地的“云”,像是在无声诉说着她心底的秘密。 那夜谢云舟挨完鞭子后没再见江黎,谢七搀扶着他慢慢走了出去,打得太狠脚步都是悬着的。 快出大门口时,银珠跑过来把伞递给他们,谢七接过,说了声:“谢谢。” 银珠道:“雪天路滑,回去的时候小心些。” 谢七轻点头,眼底的红晕没减少反而增多了,压抑着声音唤了声:“银珠。” 银珠都懂得,“你且先回,空了咱们再说。” 谢云舟到底还是没有听到想听的答案。 - 两日后,何玉卿从外省回来,见了江黎迫不及待问起了那夜的事,“阿黎,你还真忍心他鞭打自己啊?” 江黎眼睫轻颤,忆起了那夜的事,谢云舟的眼神,谢云舟轻柔的话语,谢云舟炙热的手。 还有他那期盼的神情。 江黎肯定是不忍心的,但她也承认一点,她胆子很小,小到没有勇气再去尝试,即便心里也动容,可依然跨不出那步。 她也曾扪心自问,就当真不喜欢他吗,脑海中出现反对的声音,不是不喜欢,是不敢喜欢。 伤痛太重,裹足不前。 一年的时间与她来说,还不能真正放下过往,她需要更久的沉淀,直到某日看到他,没有心伤,唯有心悸,她才敢。 才敢,勇敢的跨出那步。 她也不知道需要多久,也许很快,也许很久。 何玉卿见她恍神,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阿黎,想什么呢?” 江黎回过神,“什么?” 何玉卿端起茶盏轻抿一口茶水,“问你呢,心里当真没有他?” 江黎迎着何玉卿清澈的眸竟然说不出那句“没有”,她吞咽下口水,“不知道。” 不知道比没有好,至少还有机会。 当初他们和离,她最是支持,但历经一年,她看清了很多事,也看懂了很多人,谢云舟并不是那般无可救药。 相比其他男子而言,谢云舟也是极好的。 尤其这一年来为江黎做的这些事,大抵没有一个男子能同他这般无二,他可是在用命赎罪,用命爱护江黎。 虽手段笨拙,但真心可表。 “好了,不知道先不要想了。”何玉卿不喜欢看江黎皱眉,拍拍她的说,安抚说,“不急,总有能想明白的一日,待到那日,你再做选择便可。” 江黎感恩何玉卿的陪伴,有她这个姐妹,她此生无憾。 话锋一转,何玉卿说起来这次省亲的所见所闻,“阿黎,年后咱们把几处的铺子再扩一括吧,去西街开几家。” 江黎早就有此意,点头道:“好。” 何玉卿道:“那铺子的事你决定,掌柜和伙计的事我去办,回头人选好了,你看看。” “行。”江黎叮嘱她,“快过年了,也别太辛苦,年后去办也可以。” 何玉卿拍拍她的手,“放心,累不着。” 几句谈完正经事,何玉卿再度把话题扯谢云舟身上,“我听闻他因救火有功得了圣上的赏赐?” 家喻户晓的事,江黎也听到了,“是。” “圣上看重的人到底不会差到哪去,”何玉卿道,“你那个考察期不要太长,万一给他跑了呢。” 江黎并不在意,不是自己的求也无用,是自己的,别人抢也抢不走。 “别说我了,”江黎问道,“你呢?见过兄长了吗?” 何玉卿十来日没见江昭了,还真的挺想他,不过她和江昭之间也并非那般风顺。 中间有个不顾自己颜面的赵云嫣,时不时抽疯似地去折腾一下,你挡吧,她更疯,你不挡吧,她装疯。 反正就是赖上江昭不松手了,为了何玉卿挺苦恼的,更让她苦恼的是江昭的态度。 狠不下心对一个女子说“不”,注定会让另会一个女子难过。 江黎懂江昭的心思,不是他还喜欢赵云嫣,而是毕竟成亲多年,亲情还在,不想把事情做绝。 但她也知晓,这样做会伤害到何玉卿的心。 “阿卿,别生兄长的气。”江黎道,“他就是太心软了。” 何玉卿牵强笑笑,“我知道,我没气。” 近日她忙着做生意,已经顾不到江昭了,或许,就像外人所言,他们并不相配。 算了,强求来的感情总是不牢固的,何玉卿不想要了。 这日何玉卿留在别苑用的午膳,一直到晚膳前才离去,也是凑巧,她前脚离去,后脚江昭进门,江昭得知何玉卿刚走,起身便要去追。 江黎拦住,“兄长,我希望你想清楚了再去见玉卿。” “想什么?”江昭问道。 “想想以后,想想你不是非她不可。”江黎淡声道,“玉卿是个性情中人,也最是纯善,你若不能给她想要的,我劝你还是不要去找她。” 江昭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神情有些许恍惚,“是不是她同你讲了什么?” “兄长觉得玉卿会同我讲什么?”江黎反问。 “……赵云嫣。”江昭沉声道。 “玉卿未曾提起,但是我要告知兄长,前尘之事理顺不清,后面的事也会很麻烦。”江黎道,“赵云嫣就是看你性子软才这般有恃无恐,兄长还是要硬气些的好。” 江昭轻点头:“好,我知晓了。” - 次日,赵云嫣又带着人去江府闹了,她在一旁哭哭啼啼,怀里的孩子也跟着哭哭啼啼,她一口一个:“乖孩儿,你爹狠心不要咱们娘俩了,咱娘脸可怎么活啊。” 江昭回来时正好听到她的话,怒不可遏,二话不说命人把她赶了出去,道:“今后你若是再敢这般折腾,我不会饶你的!” 他眼神狠戾吓人,赵云嫣当即不哭了,只是愤恨看着他,质问道:“你要同何玉卿那个贱人在一起是不是?” “我同谁在一起与你无关。”江昭冷声道,“我们已经和离了,男婚女嫁各不相干,赵云嫣不要再自取其辱了,咱们没可能了。” “江郎你太狠心了。”赵云嫣哭着说道,“我不会让你如愿的。” 江昭道:“滚。” 赵云嫣当街被骂,羞愧难当,把孩子扔给春草,疾步上了马车。 她越想越气,命车夫绕路去了何玉卿的绸缎庄铺子,江昭不让她好过,那么她也不会让何玉卿好过。 何玉卿不在铺子里,赵云嫣火气无处发泄,只得气呼呼回了相府。 赵昌看到她便一肚子气,厉声训斥了几句,随后让人把她看起来,“没有我的命令,你不许出府半步。” 赵云嫣贝齿咬唇,血咽到了肚子里,她把这一切都归在了江昭江黎何玉卿身上,日日咒骂与他们。 - 江黎并不知晓,她在忙着看新铺子的事,地段好的铺子租金贵,地段不好的,她又不喜,踌躇了好久。 荀衍见状,说道:“阿黎若是你银两不够,我可借你。” 他想给的,怕她不收。 “每次都要衍哥哥帮忙,这次我们自己想办法解决。”江黎不想亏欠荀衍太多,会还不清。 荀衍并不介意她是否能归还,“阿黎,有困难一定要告知我。” 江黎道:“好。” 这个期间还发生了些事。 那日走水烧毁了太多的房屋,难民一下子多了起来,冬日天寒地冻的,也不能睡在大家上,江黎便想着把自己另一处闲置的宅院给他们住。 不收取租金,随意住,她还命人准备了粮食和棉衣,江黎这一举动,被街坊四邻称赞,甚至连天子都知晓了此事。 御书房里,天子道:“该如何赏她?” 谢云舟道:“赏赐便不必了,她只是希望大家能过个好年。” “这样更要赏了。”天子淡笑道,“希望能多几个像她这般聪慧良善的女子。” 赏赐的旨意还未写,太后病重,天子听闻急匆匆去了永宁宫。 谢云舟也在殿外等了一夜才折返出宫,清晨,他同江黎在街上遇到,彼时江黎身侧有荀衍陪着,他们似乎在盘算什么,江黎一会儿挑眉,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摇头,一会儿笑起。 谢云舟眯眼睨着,之前的那点雀跃心思没了,剩下的都是醋意,像是打翻了醋坛子。 他唤来声:“谢七。” 谢七打马上前,“主子。” 谢云舟轻抬下颌,“去查,看阿黎近日在忙什么。” “是。”谢七领了命令驾马离开。 谢云舟端坐在马背上动也未动,就那么直勾勾睨着,直到江黎回身看他,他眉梢才挑了下。 但神色依然不好。 两人隔着老远的距离锁着对方的眸,谁也没想主动朝前走一步,少倾,还是谢云舟耐不住,他拍了下马背,慢慢悠悠地走到了江黎面前。 江黎仰高下巴看他,杏眸里光泽熠熠,很是勾人。 许是劳累过度产生了某种不服输的心理,亦或是他今日被嫉妒冲昏了头脑,对视间,他倾身探出手,一把拉住江黎的手,用力一拉,便把她拉坐到马背上,没给荀衍追人的机会,揽着她,朝郊外疾驰而去。 江黎就着风,问道:“要做什么?” 谢云舟脸颊贴上她的脸颊,勾着唇角说:“赏梅。” 风吹拂道脸上,很冷,她缩了缩脖子,谢云舟捞过大氅把她裹怀里,双腿夹紧马腹,大吼一声:“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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